110.第110章 附

朱獾回屋,見魯歡坐在廳堂生悶氣,蛋兒在一旁做各種搞笑動作逗她,就指令八隻細犬和八隻豬獾分散去執行任務,自己走進房間。

午睡沒有睡好,朱獾躺到竹躺椅上很快沉沉睡去。

夢中,見到了久違的醜玉。

醜玉似乎有心事,眼角還隱隱有淚痕。

朱獾剛想開口問醜玉發生了什麼事情?醜玉嚶嚶地哭了起來。

朱獾平時雖大大咧咧,做事不管不顧,但最聽不得身邊的人哭尤其是嚶嚶地哭,讓人煩。

醜玉嚶嚶哭了一會見朱獾沒有反應,雙眸透過掩面的指縫偷偷瞄朱獾,正和朱獾那一雙緊盯她的大眼睛相對視,忙合上指縫,繼續嚶嚶。

雙手掩面嚶嚶了好一會,朱獾還是沒有反應,醜玉有點慌,想要停止嚶嚶,可不知爲什麼?好似開一輛小汽車在高速公路上以一百二十碼的速度在行駛,突然發現前面有情況,想要踩下剎車,可就是踩不下去。

眼見要撞車,醜玉只得閉上眼睛,聽天由命。

“哈哈,仙子不理你呀?”朱元璋的聲音在醜玉耳邊響起,醜玉有種死裡逃生的感覺,忙問:“你怎麼纔來?”

“你不是討厭朕嗎?不是不肯讓朕一起來嗎?”朱元璋反問醜玉,醜玉幽幽地回答:“此一時彼一時,我怎麼會知曉仙子今日有別於往日?”

“哈哈,難怪你只有做宮女的命。”朱元璋大笑。醜玉大罵:“你個放牛娃還不是隻有放牛的命?”

“朕怎麼只有放牛的命?朕不是打下了大明朝上千萬大好江山?”朱元璋瞪眼。醜玉撇嘴:“你現在是不是得聽從那牛頭馬面的話?閻王叫你去跟牛頭馬面一起勾魂,你不是得乖乖地前去?這還不是放牛嗎?”

“哼,反正比你服侍那判官強,朕有仙子幫忙,遲早上天成神。而你,永遠只有做宮女的命。”朱元璋鼻子孔出氣。醜玉不服氣:“我爲什麼永遠只有做宮女的命?”

“你連今天仙子爲什麼與往日不同都看不出來?除了做宮女還能做什麼?要按朕的標準,你做宮女也不夠格。”朱元璋的眼裡根本沒有醜玉。醜玉火起:“那你當初爲什麼選我進宮?還選我近身服侍你?你不要太自以爲是,你能知曉今天仙子爲什麼與往日不同?”

“哼哼,朕當皇上那會兒日理萬機,哪有時間過問選宮女這樣的小事?還不是你這個心機婊騙得馬皇后的信任,得以近朕的身?朕明明白白告訴你,今天仙子爲什麼與往日不同?那是因爲今天仙子躺在這把竹躺椅上。”朱元璋說完一臉自豪地望向朱獾望向朱獾躺的那把竹躺椅。醜玉的目光同樣定在朱獾躺的那把竹躺椅上,不屑地問:“因爲仙子躺在這把竹躺椅上?可能嗎?朱元璋,你不要故弄玄虛。”

“朕故弄玄虛?你知道這把竹躺椅的來歷嗎?”朱元璋伸出雙手輕撫竹躺椅,不知爲什麼?朱獾躺在竹躺椅上氣定神閒,饒有興味地聽朱元璋和醜玉打嘴仗。要是以前,朱獾早就拍椅而起,罵朱元璋和醜玉個狗血噴頭。

醜玉聽朱元璋這麼一說,忍不住過去細細察看朱獾躺的這把竹躺椅,但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不陰不陽地問:“難不成是你這個大明開國皇帝坐過?”

“呦呵,這下怎麼開了竅?朕告訴你,這把竹躺椅不但朕坐過,朕的命全靠這把竹躺椅給要回來。”朱元璋說完,手撫竹躺椅淚水盈眶。

“你說什麼?”朱獾從竹躺椅上欠起身問朱元璋,醜玉同樣問:“你說什麼?”

朱元璋眼含淚水向朱獾和醜玉講述當年的經歷。

那一年,朱元璋和陳友諒在江西打仗,兵敗逃到浙江境內的驢不到村,驢不到村地處浙贛閩三省交界處,崇山峻嶺,人煙稀少,朱元璋被一位老婆婆救下,這位老婆婆就是太祖奶奶。

太祖奶奶待陳部追兵撤離後用草藥爲朱元璋療傷,朱元璋這次的傷主要在背部,仰臥肯定不行,只能趴着睡,但平趴在牀板上朱元璋趴不了多久,因爲朱元璋雙耳垂肩雙手過膝。太祖奶奶就讓朱元璋趴在這把竹躺椅上,頭臥在竹躺椅的靠背上,雙手擱在左右扶手上,朱元璋才得以順利康復。

朱獾問朱元璋:“太祖奶奶有和你說過這把竹躺椅的來歷嗎?”

“說過,但朕當時候將信將疑,後來打下了江山朕才相信。可惜啊,劉基他助朕一統,卻未能共享榮華富貴。”朱元璋感嘆。

“哼,還不是你坐上龍椅之後對這個功臣不信對那個功臣不信,一個個全被你以莫須有的罪名殺無赦。要不是劉伯溫他有先見之明,以假死逃離京城,估計也得被你斬立決。”醜玉插話。

“醜玉你等一下再說,朱元璋,我問你,太祖奶奶是不是對你說這把竹躺椅是劉基劉伯溫所製作,他預料到你會被陳友諒追殺,要用這把竹躺椅療傷?”朱獾的心智從未有過的清明。

朱元璋回答:“正是,後來朕經過追查,太祖奶奶其實爲劉基劉伯溫的祖上,是他提前安排好了一切。”

“朱元璋,你最終還是有負於劉基劉伯溫先生,有負於太祖奶奶啊。”朱獾手撫竹躺椅,唏噓不已。

朱元璋說:“仙子,經過地府的劫難,朕痛定思痛,超生之後一定要改正以往所有的不端,全新再出發。”

“哼,想得美,你能超生得了嗎?再過五百年你還能在地府放牛已經是託仙子的福。”醜玉嗤之以鼻。

“好你個奴人,敢咒朕?”朱元璋火起,舉手要打醜玉。朱獾從竹躺椅上起來攔住朱元璋,罵道:“朱重八,是不是我不罵你幾句你就骨頭髮癢?”“朕,朕,朕……”朱元璋高舉着手,不上不下。

醜玉高興,掩嘴而笑,得意洋洋道:“朕什麼呀?你倒是朕呀?仙子面前朕不下去了吧?”

“你給我閉嘴,不要以爲附身過我親孃身上我就會給你面子。”朱獾斥責醜玉。

醜玉嚇得趕緊退到朱元璋身後,朱元璋趕緊退到醜玉身後,兩個人在那裡連環退。

“想走就走,本仙子不稀罕。”朱獾重新躺到竹躺椅上。

朱元璋和醜玉爭先恐後跑到竹躺椅邊一左一右規規矩矩站好,一前一後說道:“仙子,寡人有大事相告。”“仙子,婢女也有大事相告。”

“是不是關於‘道八仙’之事呀?”朱獾躺在竹躺椅上慢條斯理地問,不知爲什麼?她只要躺在竹躺椅上,整個身體會變得無比舒暢不說,腦子也會變得無比清明,一顆心更會變得無比平靜。

“真是。”朱元璋和醜玉齊齊回答。

朱獾問:“醜玉來的時候嚶嚶哭泣是因爲擔心那‘道八仙’中的幾個惡仙要背後給我下套?”

“仙子明鑑,婢女正是爲此日夜憂戚。”醜玉回答。

朱獾問:“朱元璋,醜玉不讓你一起來是不是擔心你會從中作梗?”

“仙子,寡人不敢。寡人雖與那‘道八仙’有過交集,那‘道八仙’真正成名和家喻戶曉是在朕的大明朝,但寡人與他們真的沒有太多情緣。”朱元璋解釋。醜玉說話:“朱重八,趁假期下凡間的要給仙子下套的‘道八仙’中的那幾個不是你以前最要好的嗎?”

“醜玉,你的的的‘的’什麼?朕就知道你會在仙子面前挑撥離間朕。”朱元璋瞪眼醜玉。醜玉撇嘴朱元璋:“你如果心正的話怕我在仙子面前說你壞話嗎?你這不是做賊心虛嗎?”

“你們能不能不要老是吵吵吵?這五六百年吵下來還沒有吵好?要不要我和閻王爺說一聲,讓你們兩個一直待在九幽之處吵?”朱獾說話。

“不不不……”“別別別……”醜玉和朱元璋搖頭如貨郎手上的撥浪鼓。

朱獾說道:“那你們就好好說話,我問你們,你們知道現在有哪幾個‘道八仙’附身凡人到了我的身邊?”

“這個……”“那個……”朱元璋和醜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齊齊看向朱獾,卻不敢說出實情。

朱獾問道:“是不是怕破壞天道規則?從此沒有超生的機會?”

“嗯嗯嗯……”“嗯嗯嗯……”朱元璋和醜玉點頭如搗蒜。

朱獾看得好笑,決定嚇他和她一下,板上臉一拍竹躺椅的左右護手厲聲說道:“如此膽小怕事,還想寄希望於本仙子幫助你們超生?紅孩兒何在?小龍女何在?”

“紅孩兒在!”“小龍女在!”竹躺椅左右護手的竹節孔中蹦出紅孩兒和小龍女。

“啊?”醜玉嚇得直接跪到了地上,朱元璋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朕”了半天還是“朕”不出來。

“我告訴你們,本仙子早就知曉‘道八仙’中的呂洞賓、漢鍾離、藍采和與曹國舅附體凡人前來找我尋事,有的已經和我面對面交鋒,有的已經給我下好了套。紅孩兒,小龍女,你們說是不是?”朱獾不理朱元璋和醜玉,問兩個小仙人。

紅孩兒和小龍女齊齊回答:“正是。”

“紅孩兒,小龍女,蓬萊仙山因爲觀音娘娘的生日放假,你們也好好去旅遊旅遊,不用擔心我,碰到觀音娘娘給我帶個口信,說我有信心鬥過那呂洞賓、漢鍾離、藍采和與曹國舅。”朱獾說完伸手分別摸了摸了紅孩兒和小龍女的小臉蛋。

紅孩兒和小龍女齊齊迴應一聲“OK”之後蹦跳進竹躺椅的左右扶手,消失不見。

朱獾見醜玉還跪在地上,招呼她起來後問她和朱元璋:“你們兩個以後還要對我這個那個嗎?”

“不不不,絕對不。”“絕對不,絕對不。”醜玉和朱元璋又搖頭如貨郎的撥浪鼓。

朱獾說:“朱元璋,醜玉,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們,那呂洞賓就附體在王眼鏡的身上,至於藍采和、漢鍾離和曹國舅,我暫時先不點穿。”

“仙子,你真的已經知曉?”“仙子,你想好對付他們的辦法了嗎?”朱元璋和醜玉重新走到竹躺椅邊,兩雙眼睛不時瞄竹躺椅的左右扶手。

朱獾裝作沒看見,淡然說道:“我剛纔不是讓紅孩兒和小龍女給觀音娘娘帶口信了嗎?”

“嗯嗯嗯,仙子肯定能鬥過那呂洞賓、漢鍾離、藍采和與曹國舅。”“這幾個過氣的‘道八仙’想尋事仙子?真是自不量力。”朱元璋和醜玉一個瞪眼一個撇嘴,這是他們兩個今天的表情包。

朱獾說呂洞賓就附身在王眼鏡的身上,其實只是自己的猜測,沒有確實的證據。王母娘娘私下告訴朱獾,“道八仙”中的呂洞賓、漢鍾離、藍采和與曹國舅趁觀音娘娘生日蓬萊仙境放假之際附身凡人前來尋事,她就開始琢磨呂洞賓、漢鍾離、藍采和與曹國舅到底會附身在怎麼樣的凡人身上前來找她尋事?

說呂洞賓就附身在王眼鏡的身上,朱獾不是無端猜測,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依據。但依據不能作爲證據,只能說不是憑空瞎想。

朱獾通過梳理呂洞賓成仙前後的所作所爲,也就是他的一貫本性,猜測呂洞賓就附體在王眼鏡的身上。

王眼鏡作爲一位文物博士,不可能如此輕浮,抓住藍玉柳和黃秋葵的手不放,恬不知恥地稱藍玉柳的一雙手爲“玉手”稱黃秋葵的一雙手爲“金手”。如果王眼鏡是這樣的一個人,魯伯不可能收他爲徒,魯歡不可能去倒追他,他自己更不可能年紀輕輕就成爲文物專家。朱獾明白,這個年代這個年紀能成爲文物博士成爲文物專家肚子裡可得有實貨,得腳踏實地地付出很多,而不是一個輕浮男子所能有如此成就。

呂洞賓道號純陽子,又號回道人。他瀟灑、風趣,爲民除暴安良,斬妖除怪。但他也好酒好色,世間流傳有《呂洞賓三戲白牡丹》的傳說。因此,朱獾猜測,呂洞賓既然想要附體凡人尋事於我,王眼鏡應該是個非常合適的人選。而從王眼鏡反常的舉動看,呂洞賓已經附體於他。

既然呂洞賓已經附體王眼鏡,那我就來個將計就計,我要讓你呂洞賓有苦說不出,被狗咬了永遠不識好人心。想到這裡,朱獾睜開眼。

咦,朱元璋和醜玉呢?朱獾藉着從窗外透進的亮光四下張望,房間裡除了自己,沒有另外的人,這纔想起自己剛纔是做夢。

“醒了就出來吃晚飯。”房外傳來馬夜叉的喊聲。

腦西搭牢,你怎麼知道我已經醒來?不會你有一雙穿牆眼吧?怎麼可能?肯定是我的呼嚕聲停止,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你就知道我醒了過來。

唉,真是難爲你了呀,二十幾年來時時處處這樣留意着我,呵護着我。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早日和他過上正正常常的日子,不用再天天提心在口,連睡個安穩覺都成爲奢侈。

朱獾從房間出來,馬夜叉坐在廳堂等她,見她出來起身過來附耳於她:“柳樹精估計挺不過來了呢。”

“切,可能嗎?那還是她柳樹精嗎?”朱獾不相信。

馬夜叉低聲說:“是斜眼婆哭哭啼啼過來說,不像是說謊。”

“看來當時候你是劉如玉,放心,柳樹精不可能挺不過來,即使本人挺不過來,藍采和一附體,自然風采依舊。”朱獾走向廚房。

馬夜叉一邊爲朱獾熱飯菜一邊問朱獾:“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就是柳樹精不可能挺不過來。”朱獾坐在飯桌邊漫不經心地迴應馬夜叉。

馬夜叉端上飯菜問朱獾:“你說我當時候是劉如玉什麼意思?藍采和附體又是什麼意思?”

“這個不是更簡單嗎?如果你當時候是馬夜叉,怎麼可能會被那斜眼婆的鱷魚眼淚所騙呢?”朱獾狼吞虎嚥地吃起來,如今有旁人在的時候,朱獾基本不吃,仙子不是不食人間煙火嗎?

馬夜叉在朱獾身邊坐下,說:“你厲害,你是仙子。哎,藍采和附體到底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隨口一說。”朱獾很快吃完一碗飯。

馬夜叉起身爲朱獾盛飯,剛走到竈臺邊,身子一歪,栽倒在地上,手上的那一隻飯碗摔得粉碎。

“娘,娘……”朱獾衝過去扶起馬夜叉,一看,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