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劍光乍現
張拓從小身體壯實,身材魁梧,連起內家拳法也許不行,但少林的羅漢拳被他用出來卻是剛猛有力,拳拳帶風。
現在這石破天驚的一拳就向半跪着的邵彷砸去。
邵彷不是貪生的人,但他怕死。怕死的沒有價值,怕不明不白的死,所以此刻他還不能死。
就在張拓出拳的剎那,邵彷已經忍痛將插入肋骨的劍拔出,但傷勢嚴重的他無法還立刻起身,右手執劍撐在地上,七寸短劍,入地三分。
無法閃避的邵彷只好擡起左手,硬接下張拓的一拳,‘嘎’的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邵彷知道左手指骨已碎,但這時他剛好趁機借力翻身,就地向後一滾,站了起來。
右手短劍竟剛好不偏不倚的搭在了段若晨的粉頸上。
張拓收拳看着邵彷,彷彿並不驚訝的說道:“很少有人知道你用短劍,知道你用短劍的人更很少知道你是左撇子,就因爲這兩個大意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然而可怕的是…你並不是左撇子。”
邵彷面無表情,左手雖然無力擡起,肋骨也因流血神情恍惚,但右手上的短劍卻連一點顫抖都沒有。
邵彷面頰上已有冷汗滲出,但仍然面不改色的問:“這些日子你去了哪裡?怎麼會知道這些?”
張拓笑了,誰也看不出他在笑什麼,道:“我還知道你不僅根本不是左撇子,而且你手中的劍根本不是殺人的劍。”
邵彷臉色一驚,他一直盯着張拓,就在他驚訝的一瞬間段若晨粉頸上的竹葉青竟順着邵彷的短劍爬了過來,眼看就要咬下去。
邵彷警覺,連忙脫手,短劍凌空的一瞬間,段若晨一個轉身,右手抓住劍柄,就像邵彷剛纔將劍搭在她脖子上一樣,將劍搭在了邵彷的脖子上。
張拓一拳呼嘯而來,打在邵彷的小腹,肋骨間的傷口鮮血涌的更快了。
但張拓並沒有急着要取他性命。反而說道:“還是拔出你真正的劍吧。”
邵彷眼神閃爍,但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張拓道:“昔日龐府有一柄神劍,絕跡江湖已近二十年,我很想看一看。”
邵彷冷哼一聲,說:“想必是路遙告訴你的?他還說了什麼?”
張拓:“他還說你根本不叫邵彷,你是龐府三代單傳的大少爺——龐少!”
“哈哈哈。”邵彷仰頭大笑,連段若晨都驚訝一個人到了這種絕境怎麼還笑的出,邵彷笑過了癮,右手一轉,一柄一尺二的青鋼劍已被他握在手中,這是很平凡的一柄劍,有些地方甚至已有了斑斑鏽跡。
他的笑聲很難聽,像是在諷刺,卻不知在諷刺什麼,道:“龐府早已不存在了,十年前我父親退出江湖,從此不再用劍,但他卻沒有教我什麼闖蕩江湖的功夫,他只告訴我要人要腳踏實地,不要想着一步登天的事…”
邵彷說着似乎又看到了他父親不服輸的眼神,右手將劍擡起,與胸平齊。
“他只告訴我‘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冰’字說出口,邵彷的劍已經揮出,說道‘寒’字,段若晨的頭顱已經飛起,飛起三丈,鮮血如傾盆大雨,但劉若晨的身子卻還沒有倒,她衣袖中突然竄出許多蛇蟲蠍子,迅速的爬到噴着鮮血的脖頸處,看來是聞到了腥氣,來食自己主人的肉。
邵彷將劍尖一甩,‘啪啪啪’地上多了七點血跡,圍成了一個圈,那是段若晨的鮮血,就在這時‘咚’的一聲,段若晨的頭顱剛好從空中落下,就落在邵彷點的那個圈中,段若晨的眼睛還睜得很大,但眼中卻沒有絲毫驚恐,因爲這一劍太快,快到讓人無法察覺痛苦和恐懼。但她美妙的容貌此時再也無法令男人想入非非。
張拓的右手從手腕處掉落,也是剛纔那一劍。
‘噗通’一聲,段若晨的身體倒下。
張拓知道‘冰川石林劍’是天下第一神劍,但沒有想到這一劍出手之快,之恨。
鮮血從張拓右手手腕處噴濺,他左手出拳打向邵彷的臉頰,拳頭打中了邵彷的臉,但拳頭卻無法再收回。
因爲邵彷的劍光一閃,張拓的左手也已落地。
地上滿是鮮血,紅紅的一片,邵彷肋骨的鮮血,段若晨頭顱的鮮血,張拓雙腕的鮮血,猶如匯成了一條河流。
對於練少林拳法的人而言,有什麼比失去雙手更加令人難以忍受,邵彷劍已入鞘。
張拓癱坐在地上,他笑了,卻不是自嘲的笑,彷彿是勝利的笑,欣慰的笑。
“你妻子死在你的面前,你雙手也廢了,竟然還笑的出?”邵彷眼中滿是憎恨的說,他恨,他恨張拓的背叛,但他更好奇。
張拓笑聲逐漸淒涼:“哈哈哈哈,因爲我打賭贏了,所以我要笑。”
邵彷看着張拓的眼睛,張拓說:“我和路遙打賭,已經生鏽的‘冰川石林劍’不會太牛逼。”
邵彷嘴角上翹:“可惜你太年輕,沒機會看到我父親十年前的劍法。”
張拓神色有些黯然,說:“但還是讓我賭約贏了。”
邵彷問“你們的賭注是什麼?”
張拓說:“是我們的命!”
邵彷眉頭一皺:“你和段若晨?”
張拓笑了,想說什麼,但只是張了張口沒有說什麼。
邵彷卻看出了他表情的變化,想起和張拓從小在鐵路發呆,不禁有些奇怪,昔日最瞭解自己的人今天爲什麼對自己刀劍相向,難道其中有什麼隱情?忙問:“你們爲什麼打賭?”
張拓看着邵彷,眼神很真摯,彷彿回到了他們八歲那年第一次相遇的時侯,道:“你可聽過月影閣?”
邵彷點點頭。
張拓接着說:“月影閣的閣主從昔日魔教手中騙出了一本魔刀秘籍,共有七招,隨便一招都可以擾亂江湖。”
邵彷疑惑的問:“你見過這一刀?”
張拓有些遲疑的說:“路遙…就死在這一刀下。”
“什麼時候的事?!”
“今天下午!三個小時前。”
張拓開始說今天下午的事情。
“那是一招令天地都無光的刀法,當時我躲在樹後,那人可能沒有看見我,但路遙看見了他也認出了他,路遙就像瘋了一樣的跑,他沒有像我這邊跑,而是向相反的方向,然後我就見那人刀光一閃就離開了,但路遙還在往前跑,我以爲那人沒有砍到路遙,路遙的輕功你是知道的,他在眨眼間又向前跑了二十丈,突然!他從頭到腳整齊的從中間分開,鮮血才噴出,那一刀之快,由此可見。”
邵彷面露驚訝:“你是說路遙被砍了一刀後還跑了二十丈傷口才出現,而傷口就是整齊的一刀將他一分爲二?!”
張拓道:“是的!”
邵彷沉默了下來,似乎無法想象那令天地無光的一刀。
一刀兩斷,魔刀無情。
張拓淒涼的笑笑,說道:“不過我從路遙的遺物中發現一封遺書,路遙一向聰明,肯定早就發現月影閣與魔道勾結,他也早就知道什麼才能與魔道抗衡!”
邵彷似乎明白了這其中的深意,悚然道:“所以…”
張拓堅定的說“所以今天我要用我試你的劍!你父親的神劍!只有你父親的神劍才能對抗魔刀!”
“可是我……”
“我知道你的短劍是夜家小姐‘長夜漫漫’送你的,但你用的是無情劍法,而你對夜曼曼心中還有情,但這把冰魄劍卻是你父親的,它帶着你對龐府的恨!你恨龐府的沒落,你恨龐府不再有昔日的輝煌!”
邵彷看着手中的劍,失落的說:“你說的對,我恨…我恨我自己無法令龐府有昔日的榮光。”
張拓大吼:“替我和路遙報仇!!!”
說完,舌尖一紅,咬舌自盡了。
噗通一聲倒在了邵彷的面前。
夜,無星的夜。
初冬的寒風颳過邵彷的衣角,刮不到他心中的寂寥。
人一生有太多的恨,其中大多都是悔恨。
特別是自己親手做出的事更令人悔恨,無可奈何的悔恨。
張拓已死,鮮血未冷。
邵彷眼眶紅了,說不出話來。每當他遇到自己無法解決的問題總會想問問他的父親,但自從長大已很少聽到他的教誨。
他知道他要獨自去找月影閣!去找魔刀!
帶着他父親的劍——冰川石林冰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