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諾陰沉着臉回到宮中。
侍女已經很有眼力見的急忙奉上新沏好的茶。南宮諾接過只看了一眼便將茶碗摔到地上。侍女哪裡見昭王發過如此大的火。連連告罪。
“本王靜一會。任何人不得進來。”他冷聲道。
待所有人退下後。南宮諾進了牆裡面存的暗房。
裡面的人聞聲而出。看到南宮諾進來明顯有些驚訝。他大功還未告成。昭王殿下就等不及了嗎。
南宮諾站在那些瓶瓶罐罐前。伸手撥弄着那一個個精美的瓷罐。忽然間廣袖一揮。所有的瓷罐都被掃到了地上。清脆的碎瓷聲讓人聽上心顫。
“不用費事了……”
他淡淡開口。
那人愕然張目。“昭王殿下……”
望着地上的狼籍。南宮諾冷笑一聲。“你之前猜的不錯。她的確是恢復了記憶。不然不可能要極力出宮去。卻是將所有的人都矇在鼓裡。連本王都給騙了……”
想起這些。南宮諾一陣無名火就拱了上來。“我就奇怪她怎麼就突然悄悄出宮去了。鬧了半天她是知道了些什麼……”
那人顯然吃驚。猶疑了一會小心翼翼說道。“其實。發生的這些事情和殿下真的沒有任何關係。”
南宮諾琢磨了一下。“哼”了聲。“不能不提防啊。這居然竟是梅茹乾的好事。我說梅霜就突然失憶了。原來是她無意中發現了梅茹和假左相李唐苟且醜事。所以被迫吃下了喪失記憶的藥。所以。你之前做的一切都是不對症……只知要恢復梅霜的記憶。卻不知道她因何喪失記憶。這路子。從一開始就有問題。難怪長久沒有效果……本王也試探她多次。她都是四兩撥千金。果然是聰明……”
“原來如此。”那人恍然大悟。想了想忽然有些擔心。“那她若是已經記起從前。是不是意味着她也會想起梅相的那個密摺。裡面的內容她…”
“稍安勿躁。”南宮諾眉間蹙起。自語道。“若不是她身上掉出的醫書。本王豈會知道她的狀況……看來。她知道的遠遠超過我們所能想象的……而且。她極爲聰明。掩飾的很好……”
這樣的話聽起來似乎有些氣餒。那個人不由擔心道。“昭王殿下。那我們的計劃……”
“如今形勢並不像我們想象的那樣。我們並不知道皇上到底知道了多少。”許久。南宮諾定定道。“暫且擱置。再做打算……”
…
勤政殿裡。燭火通明。比梅霜先走一步的蕭洛站在窗前。回味着梅茹說給梅霜解她身上蠱毒的辦法。也覺得匪夷所思。
原來解藥很簡單。除了梅茹給她的三粒藥丸按時服用後。最後一步便是要梅霜在用完第三粒藥後的一個時辰之內和一個男人圓房。
“天地間講究陰陽和諧。你體內因有蠱毒故極陰。只有用男人的陽剛之氣來調和……”
就連焦急等待消息的明太后聽後對這種天方夜譚似的解毒辦法也是驚愕不已。急急唸了幾遍“阿彌陀佛”後直斥這種異術邪氣十足。簡直是污穢不堪。
不過。生氣歸生氣。這病還得治。這毒還得解。更何況。聽說了梅霜病情發作當時的驚險狀況的時候。頓覺這事刻不容緩。
於是。憂心如焚的她特意喚來了梅霜。
這一見面。就看出梅霜容顏憔悴。印堂有些黑氣纏繞。
她仔細瞧了瞧梅霜的額頭。果然。很清晰地看到了一些明顯的細絲。這細看之下。她嚇得訝然出聲。“這、這好像是有生命的啊。你看看。這都彷彿在動……”
梅霜撫撫額角。苦笑。“這些蠱毒就是用生命力強的毒蟲養出來的。自然有生命。他們發作起來可以在身體裡亂竄。讓人痛不欲生。”
明太后慌得連忙擡起手裡甩甩。生怕那東西會破皮而出鑽到她身上一般。隨後叫玉姑姑趕緊端水來淨手。
“這個不傳染的。”梅霜安慰明太后。“這些東西只有活動起來的時候纔可怕。”
明太后嘆口氣。扭臉看着一旁作聲的蕭洛。“現在且不說這妖術的來龍去脈了。單說眼前霜兒的病怎麼辦。”
要說這眼前一坐一站的兩個人。看上去甚是般配。明太后心中嘆道。自己到底沒有看錯。果然是一對璧人。
唉這人算都不如天算。自己勉強了多次根本沒用。這下好了。老天爺就把你們倆主動安排到了一起。
一想到這個。明太后心裡舒坦地不得了。
她一邊愜意地嘗着梅霜泡的功夫茶。一邊直拿眼神暗示自己的兒子。趕緊收了吧。
梅霜啼笑皆非。
心說這太后真夠固執的。沒看見你的兒子一臉漠然滿心不情願嗎。其實。說實話。我還不願意呢。
果然。見蕭洛默不作聲。明太后有些生氣。這不是在駁自己的面子嘛。又等了一會。她沉不住氣了。將手裡的茶杯遞給玉姑姑。面色不悅。剛要發火。突然想起什麼。莫不是蕭洛在介意什麼。
不過。要說這之前總擔心南宮諾和梅霜之間不清不楚。這如今看來應該沒事啊。若是他倆之間有過實質性接觸。那沒準梅霜這病也不會犯了呢。
這麼一想。明太后一顆心總算落了地。只要梅霜清白。自己的兒子還有什麼不願意的。但看蕭洛的模樣。難道是拉不下臉來當面答應。
她衝梅霜擺擺手。示意她先退下。她要單獨做做兒子的工作。
…
梅霜尷尬又無趣地從太后宮裡出來。
想起蕭洛的漠然。她有些怒氣。心說別看你蕭洛是皇上。別看你帥。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天下男人多了。我幹嘛非得找你。
不過。話說回來。這種基於幫忙而非感情的身體接觸甚至比ons（一夜qing）還要難以接受。所以。蕭洛不願貿然答應的心情她多少感同身受。畢竟要讓她現在去找個男人解決這個問題。她也一樣放不開。單在一個陌生男人面前寬衣解帶她都做不到。更何況下一步。
坐在屋子裡。聽着外面的蟬噪聲心情更加沉悶。梅霜無精打采地看着眼前還剩下的一粒藥丸。長長嘆息一聲。唉。這哪是藥啊。簡直是催命符啊。
今兒這是最後一粒藥。子時之前就得吃完。吃完就得圓房。過時作廢。自己就等着去閻王爺那裡吧。
可是。這如今誰能救自己還一直落實不了。
到時總不能到外面隨便抓個人解決吧。就算那樣臨時抱佛腳也來不及了。
你妹的。自己這生死攸關的關鍵時刻南宮諾也不見了蹤影。想當初想和自己的爆棚。恨不能逮個機會就把自己給辦了。怎麼如今這樣的好機會。反而淡定成柳下惠了。
他讓自己回宮和太后說要回絕皇上不當皇后。對自己而言。這絕對是個好機會啊。你想。皇上不願意。那意味着自己正好順水推舟去找南宮諾。
可眼下這麼好的機會他怎麼不出頭啊。按理說他起碼得過來和自己商量一下啊。你前腳回了太后。我這後腳順理成章就來了啊。既幫你解了毒。又能雙宿雙飛。豈不兩全其美。
梅霜突然間感覺有些不舒服。
這絕對不是她多想了。她那超常的直覺告訴她。這裡面彷彿有什麼事。
當然。很多事情並不是你想就能想出來的。直到掌燈時分。依然沒有什麼動靜。
梅霜有些慌了。
現在的狀況。她可不能指望皇上蕭洛以身相許救自己了。
南宮諾更是蹤影全無。莫非是礙於太后的堅決所以南宮諾纔不敢有所表示。艾瑪。只能自己厚着臉皮去求太后了。
唉。若是這兩個人都指望不上。自己只能靠自己的智慧了。
聽到梅霜急急前來。明太后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梅霜一頭霧水。陪着笑道。“太后。我來是…”
“謝恩吧。免了。先辦正事要緊。這都什麼時辰了。別讓皇上等着……”明太后擺擺手。
“呃。皇上同意了。”梅霜睜大眼。不太相信。
明太后奇怪道。“怎麼。洛兒他沒有告訴你。這個時辰。早應該備下香湯沐浴了……”
“……”
香湯。你妹的。這點了自己都沒有接到通知。你說這皇上是誠心的嗎。還是一切靠自己吧。只要太后不強行讓皇上和自己同房就行。
梅霜連忙道。“太后。是這樣的。我剛纔突然想到。這蠱毒雖然之前有藥控制住。但這東西詭異。若是不小心通過…傳染給皇上。這豈不是要誤國。”
果然。一聽到誤國。明太后立即警醒了。頓覺事態嚴重。沉吟片刻。“那怎麼辦。”
梅霜跪下。“皇上龍體金貴。萬不可隨便嘗試。所以。我懇請太后恩准此事由我自行做主……”
明太后一聽梅霜說得極有道理。她瞧着跪着的梅霜那嬌俏的模樣。一面慨嘆她經歷的坎坷。一面又心疼若她自行選擇。那女人的第一次豈不是平白便宜了別人。將來更會因貞潔而不會被皇上接納。成爲皇后也就無從談起……諸多想法在腦海裡一交匯。頓時沒有了主意。
無奈之下。她只能趕緊去讓人叫來皇上準備商量一下。
梅霜慌忙擺手。“別別。皇上日理萬機。實在不必再過分驚擾。時間緊迫。我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