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皇上,不要信他的一派胡言亂語。臣妾沒有,臣妾從來都沒有做過這種事情。請皇上一定要明察!”紫修媛又慌忙跪着上前兩步,更緊的扯住廖靜宣的衣角,骨節已經微微泛白。
“皇太子殿下可知道,飯可以多吃,話可不能亂說。皇太子此舉是何意?是專程來拿朕難看的麼?”廖靜宣一手扯出被紫修媛握在手裡的衣角,緩緩站起身來,向着薛皓羽走去。
“小王惶恐。小王一直對皇帝陛下敬重萬分,怎麼可能做出讓皇帝陛下難堪的事來?小王只是頗覺得自個兒冤屈,本是帶着十二分的誠意來拜見陛下的。
卻不想被人冤枉至斯,還被人當做街邊的猴子般耍得團團亂轉。”薛皓羽一臉鄭重之色,眸子直直望向廖靜宣,毫不躲閃。
“你還有冤屈?你就要當着朕的面,將朕的妃子帶走了,你還覺得自己有冤屈?”廖靜宣隱忍的怒氣又爆發出來,雙眸微眯,射出兩道危險的光芒,照進薛皓羽的內心深處。
“皇帝陛下誤會了。不是小王執意要帶走陛下的妃子,是她先來尋小王的。小王也是男人,況且又如此喜歡她,當然是非常樂意的。
可是現下好了,平白被人耍了一遭。小王本來是在這兒挨冷受凍,等着她的。卻不想她來了,非要說小王等的是什麼皇后?小王剛開始還以爲是弄錯了,可現在才明白,原來小王是被人利用了。
小王自出生以來,還從未被什麼人利用過,這種滋味當真難受已極。”薛皓羽壓根就不去看,廖靜宣那盛滿怒意的陰冷眸子,只是滔滔不絕的將自己想要說的話都說了出來,爾後還頗覺委屈難受的醒了醒鼻子,哽咽了幾下。
“你胡說什麼?皇上,臣妾是被冤枉的。臣妾也從未想過要利用誰。皇上,求皇上爲臣妾做主啊。涵姐姐,涵姐姐,你說,你告訴皇上,臣妾是冤枉的。”紫修媛見廖靜宣依舊不爲所動的盯着薛皓羽,自覺平時與涵妃處得好。當然也知道涵妃的話,皇上就會信。
於是便抓住了一顆救命草一般,趕緊着像涵妃身旁爬去。緊緊抓住涵妃的宮裝羅裙,揚起來的面上,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滾落下。
“這個,紫妹妹,剛纔臣妾與皇后姐姐一直在一起尋找碧釵,確實也不知紫妹妹到底做了何種事情。這讓臣妾如何說好呢?”涵妃語氣裡含滿了遲疑,把話說的也是那般透亮。
依舊跪在地上的我,垂下頭去冷笑一聲。
想來既然能得到廖靜宣的如此信任,涵妃也不是笨人。莫須有的事,她自己都未見過的事,又怎會平白替你擔上?
忽而,便又聽見涵妃嬌柔的嗓音響起:“皇上。臣妾雖不清楚,可想來紫妹妹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還望皇上徹查清楚纔是,不要平白冤枉了紫妹妹。”
“皇太子,既然說了這麼多,一副信誓旦旦之象,你可有證據?”想來即使鬧到這般程度,廖靜宣心裡還是在乎紫修媛,希望保她一命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在乎他自己的名聲。這個,可不好說。
不過,我總覺得是在乎紫修媛的面,要大一些。畢竟上次她痛失孩子的時候,廖靜宣可是表現出來無盡的痛苦的。
而且,這麼些時日以來,他一直都在愧疚着。對紫修媛失去孩子的一種自己也無法彌補的愧疚。
“小王也沒有什麼證據,這種事情都是偷偷摸摸的,哪裡肯留下什麼證據呢。又不是專門想着要鬧得人盡皆知。”薛皓羽本是委屈不已的臉龐,此際更跨下來幾分。一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樣子。
衆人俱都鬆了口氣。尤其是廖靜宣,我擡眼匆匆一瞥間,竟發現他漆黑的眉眼深處,有簇歡悅的火光跳將出來。
“不過,也不知修媛娘娘留給小王的這個物件,算不算是證據呢?若是不算,小王也沒得辦法了。”薛皓羽猶如攝魂的嗓音,又響了起來。
仿似大喘氣般,又將衆人的心神高高的吊了起來。邊說着,他邊伸進自個兒懷裡,掏出了一件物品。
衆人探頭一看,俱都吃了一驚。我雖未看見,可聽見那一道道的暗自抽氣的聲音,也可以想象出那種畫面是多麼的不可思議。
我知道薛皓羽手裡拿着的肯定是那方,紫色的紫修媛準備用來陷害我,而留下的自個兒貼身攜帶的紫玉。
她當時肯定以爲,這樣會更加有說服力,而薛皓羽也因此會更加相信她,不會有半分懷疑之象。
可惜有時人算當真不如天算。
“你,你,好樣的!年盈紫!”廖靜宣雙眸好似要沁出血來,狠狠將紫修媛瞪視着,爾後卻轉過頭來,“這方紫玉你是怎麼弄到手裡的?可是拾到的?”
眼光錯轉間,廖靜宣震怒非常的樣子,還未看清楚。下一刻卻忽而轉變了神色,面上已然浮出一派安靜坦然。
只是緊緊抿起的脣角,寒涼徹骨。嗓音也好似在一個瞬間,平靜一如最初。
只見他輕啓脣角,緩緩言說:“將紫修媛關押去大牢內,聽後處決!皇太子,你隨朕來。其他各位愛卿無事了,便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覃公公,送幾位大臣出宮!”
一切吩咐完後,他便大刺刺的走出亭內而去,卻在經過我身邊時,略微遲疑了下,爾後便拂袖離去。
紫修媛雖是極盡哀傷的呼喊着廖靜宣,可廖靜宣未再回頭看一眼,徑直大踏步的離去了。也是,誰敢挑釁皇上的尊嚴,誰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待他們都走後,其蘭便把我扶了起來。涵妃在一旁說了好些安慰我的話,我滿面哀傷,泫然欲泣的連連點頭答應下來。
爾後,便在其蘭的攙扶下,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回了朝仁宮。
表面哀慼,內心裡卻早已經高興的心花怒放。
自然一夜美夢有之,沒把我自己笑醒了來,也只能說明是我的定力太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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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大早,便見天氣暗沉下來。前兩日還高高
興興出來值班的,暖融融,喜洋洋的紅日,今日卻又吝嗇起來。躲進黑壓壓的雲頭裡,不見了蹤影。
一大早我便迷迷糊糊的被其蘭叫醒了。爾後纔想起來,今天是薛皓羽他們回國的日子,我作爲一國之後,都迎來了,自然也是要送走的。
想是昨日裡,終於第一次,自內心裡打擊了廖靜宣,自精神上摧殘了廖靜宣,我覺得很是開懷。
直到很晚,依舊沒有睡意。好不容易睡着了吧,又做了好些夢。雖然夢是美的,可做多了也是疲勞乏力的。
今日裡,其蘭爲我選擇了一件水粉色的衣衫。袖口以及裙襬下方都是暗紫色的條邊,用同色系的絲線繡了好些展翅欲飛的綵鳳。隱在其間,若隱若現。
既不顯得張揚,又能透出高貴來。腰間紫色封帶,羅裙表面覆着一層輕紗,粉紗之上,隱隱透出花瓣朵朵。擡腳行走間,好似有無數花瓣紛紛落下,生動形象。
梳出的髮髻,是凌風朝天髻。中間斜斜插入一支碧玉翡翠簪,簪嘴之上兩道流蘇垂於耳際,緩慢行走間,會不時發出叮噹脆響。
一切收拾妥當,我便和其蘭一起向承乾宮而去。
今日的廖靜宣一掃昨日的陰霾和平淡,正淺笑晏晏的和薛皓羽談笑着。薛皓羽也隨聲附和,不時傳出幾聲低笑。
又說了一會子話,薛皓羽他們便要啓程返回南薛國。廖靜宣賞賜了好些東西,南薛有的沒有的,樣樣俱全。
大到一輛出門乘坐的車子,小到一粒細微的種子。
我見廖靜宣起身去送,也站起身來,和廖靜宣一起把他們送到承乾宮殿門外。
薛皓羽行在最後面,裝作不經意間,碰了下我的手肘,塞給我一樣紙張似的球狀物體。我趕緊攥進手心裡,藏到了袖口之內。
送走他們,也顧不得看廖靜宣的臉色,我帶着其蘭趕緊返回了朝仁宮。進得寢殿內,讓其蘭幫忙倒了杯冷茶,猛壓了幾口,纔算緩過氣來,小心翼翼的將紙張展開。
一抹渾厚的字跡,立即展現在了我的眼前。
“這小子,寫的字倒是不錯。”我看了眼立在面前的其蘭,笑嘻嘻的說道。
爾後便細細讀了起來,紙張不大,卻寫了不少的字。字跡太小,我得辨認半天,才能看的清楚。
大意便是告訴我,昨日廖靜宣把他單獨叫走發生的事情。原來昨日裡他厚着臉皮,暗示廖靜宣,他很喜歡美女。他現在的姬妾已經有二十九個。
他本來打算着將紫修媛帶走,正好湊個整數,三十個。可惜,這個念想讓廖靜宣破壞了,他便心裡很是失落。
還暗示着廖靜宣,若是能賜給他一個的話,那麼這些時日發生的事情,除了兩國之間建立起來的邦交之外,其餘的他都不記得了。
廖靜宣便很是歡喜的,賞給他一個美人。反正廖靜宣那些沒進封五品以內,沒來得及去光顧一下的妃子那麼多,賞給他一個估計也不是什麼難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