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空谷餘香,吹出了安蜜兒兩行清淚,在夢中,她與她的子軒哥哥執手。
而現實,南宮熾手裡的竹笛在微微顫抖。
只要她快樂,只要她能活着,他的世界便是晴天。
隨着時間的推移,他擡頭眺望,可以看到南朝的方向。
掐指一算,已離京二月有餘了,不知道宮中一切可好。
回到了皇宮,要找最好的御醫給她治療,以後,無論她怎麼發火,怎麼爲難他,他也決不再跟她生氣了。
這一次,他差一點就永遠地失去她了,他不想這種慘劇再重演。
回到皇宮,一切都由着她,她愛過怎麼樣的生活都好。
夜色中,一堆小小的火堆,桔色的火苗在安蜜兒清秀的小臉上跳躍,她睡得很安穩。
這近半個月的逃亡生涯,很快就經結束了。
南宮熾的心這才稍微放鬆一點,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帶着這個信念,他迷迷糊糊地入了夢鄉。
一個人在極累的時候,就會失去理智,失去防備。
細微的聲音響起。
南宮熾猛然驚醒,喉間多一了絲冰冷的尖銳,那是一柄十分鋒利的小刀,能隨時割斷他的喉管。
“是誰?”
南宮熾低吼道。
“噓,不要這麼大聲,會嚇到我的……”
火光照亮了周圍的一切,洛臨風的臉近他非常近,是這麼的清晰。
南宮熾皺眉,“你想怎麼樣?”
“怎麼樣?”洛臨風挺胸站直,臉色變得清冷。
“你殺了我父王,又滅了我九族,連……”洛臨風的聲音有些哽咽,失去至親的稚心之痛,讓他無法再繼續說下去。
“哈哈,你是想替你父王報仇是不是?老實告訴你,朕從來不爲當年殺你父王的事情而後悔。如果不是殺了他,這天下就沒有這麼太平。”
喉間的力道加重,一絲刺痛之後,有溫熱的血流了出來。
挾持他的是一名女子,他可以聞到她身上的脂粉味道。
他剛想動手。
那女子輕笑道:“傻子,別動,要知道,你的女人可在我們手上……”
南宮熾這才驚覺,安蜜兒不見了,頓時狂吼道:“你們,到底把她藏到哪裡去了?”
洛臨風抱着手臂,冷笑,“你只需要老實地配合我們就好。”
南宮熾陰陰地一笑,“好,既然朕今天落在你們手上,要怎麼處置隨便你,但是,千萬不要傷害蜜兒,她是無辜的。”
南宮熾俊眉微挑,“少廢話,少裝蒜了。安蜜兒的全家都是被你這個昏君害的。你知道嗎?當年,我們從皇宮逃出來的時候,差一點就被你派出來的人殺了。之後,我們相互發誓,今生今世一定要推翻你這個昏君的統治。”
南宮熾顰起了眉毛,那一夜,他誅殺了四大藩王之後,發現安蜜兒失蹤了。
當時派了許多大內高手去追逐,但是,那只是爲了追尋安蜜兒,而並不是殺人滅口。
不過,這些事情,他有必要對外人說嗎?
“你想怎麼樣?”
“怎麼樣?讓位啊!或者殺
了你,這樣我洛家的仇就報了……”
“笑話,你如果殺了朕,不僅天下大亂,而且還會很後悔!”
洛臨風臉色發白,他在沉吟中。
從小到大,他一直以報仇爲生活全部目標,如今,他很想殺了這個男人。
這幾天,他悄然跟蹤在他的身後,爲的是,只圖他放鬆警惕,然後伺機刺殺。
但是,正是這幾天,他也發現了南宮熾對安蜜兒的一網深情,他從來不知道,這個狂妄的暴君,竟然有如此深情。
玉如意不滿意了,“殺了他吧!留着有毛用,咱們混進京城去,說不定能混個皇帝噹噹。”
“蜜兒在哪裡?你們把蜜兒怎麼樣了。”
玉如意擡頭指了指夜色的樹林,“那邊,正吊在懸崖上,如果你敢輕舉妄動,我就害斷懸崖的繩子,讓她掉下去……”
南宮熾暴怒,“你們是不是找死,蜜兒她昏迷不清,受了內傷,你們竟然把她吊在懸崖上……”
玉如意伸手抵緊了他的喉嚨,“把玉璽交出來……”
玉如意話音未落,突然一股力量向她襲來,南宮熾暴發了。
她被術力撞得彈飛開來,連撞倒了幾棵大樹。
洛臨風也驚呆了,他沒有想到,南宮熾竟然這麼強大,這麼長時間的磨難,他竟然力量還在。
看着南宮熾飛速地奔跑,洛臨風想都沒想,手中的飛刀射了出去。
蓄謀了這麼多年,他不能眼睜睜看着仇人在眼皮子底下逃脫。
南宮熾心裡惦記着受傷的安蜜兒,根本無心戀戰,洛臨風的飛刀如悉沒入他的身軀之內。
他只是晃了晃,又繼續往前跑。
“蜜兒……”
類似於野獸一般的嘶吼聲在樹林裡響起,洛臨風緊緊追了上去,不知道爲什麼,他有些後悔了。
至少他不該在安蜜兒昏迷的時候,殺了她的男人。
七柄尖刀射入他的身體之內,旋轉着飛了回來,鮮血迸飛……
“喂,南宮熾,前面是懸崖,你不要……”
洛臨風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只聽得一聲砰的響動。
南宮熾整個人已經飛了出去。
那是之前,玉如意佈置的陷井,怕的就是南宮熾會無法控制,就設了這個陷井控制他。
安蜜兒早已經被他安置好了,根本不在懸崖上。
而南宮熾長時間的焦慮,對安蜜兒的擔憂和緊張,已經讓他失去了正常的判斷力。
在瘋狂之中,被陷井所絆倒,然後飛一般地墜向了懸崖。
洛臨風不忍上前,這懸崖是之前他們選定好的,千尺山澗,必定粉身碎骨。
洛臨風怔怔地站在懸崖上,任冷風一遍又一遍地將他的衣袍揚起,爲什麼不開心?
心心念唸的仇人終於死了,應該很快樂纔對,爲什麼這麼憂傷,這麼落寞?
其實南宮熾應該早就認出他來了吧,好幾次他被南宮熾抓住了,都放了他。
南宮熾要想殺手,可以說易如反掌,可是他沒有……
難道他錯了?
“怎麼啦?你看起來似乎不高興?”
玉如意一瘸一拐從樹林裡走出來,剛纔撞傷的地方現在還在痛着。
那個南宮熾簡直是個瘋子,又是個惡魔,不僅毀滅了冰川,還差點將她打死。
要不是她聰明設置了這個陷井,現在死的人就是她了。
洛臨風並沒有出現她期待中那種喜悅。
轉過臉來,洛臨風的眸子冷得可怕,“爲什麼?”
“什麼爲什麼?”玉如意嚇得倒退了一步。
“你不是說那個陷井只是困住他……”
玉如意妖嬈地笑了,“是啊,他現在不是被困住了嗎?你幹嘛衝我發脾氣?他不是你的仇人嗎?他殺了你全家,又搶走你妹妹,現在你應該高興纔對啊。”
洛臨風暴發了,他揮舞着雙臂,“你他媽的有沒有搞錯?困住和搞死是兩個概念好不好?老子是跟他有仇,但是老子沒有想殺了他……分明是你故意的。”
玉如意臉色有白,受傷似的低下了頭,“是,是的,是我故意的。他毀滅了冰川,殺了我那麼多姐妹,我恨不得親手殺了他……”
“夠了,老子以爲你很單純,想不到竟然利用老子……”
洛臨風暴跳如雷,他轉身,沿着宛延的山路往下走。
玉如意閃身拉住了他的袖子,“你要幹嘛?”
“去找他啊!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玉如意呆了呆,她停了下腳步,沒有跟上去,眼看着洛臨風的身影越走越遠。
南朝皇宮。
皇上已經失蹤三個月了,劉善海焦慮不堪。
這一次聖上出走,不僅沒有任何侍衛,甚至連他也被排斥了。
在皇上離宮三日之後,他暗中派人去尋找,結果竟然一點線索都沒有,他幾乎找遍了個整個南朝,連京城都快翻過來了,依然不見皇上的蹤影。
他冒着風險,找了一個與皇上嘴臉有幾分相似的人來坐朝。
穿着一襲龍袍,帶着隆重的冕冠,再加之天子的威懾,幾乎沒有人看出來破綻。
可是,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假的究竟是假的,對國事自然沒有分寸,全靠着他在暗中指點,纔沒有出什麼疏漏。
“劉公公……容妃求見!”
養心殿的門口,一小太監前來通報。
劉善海更加煩悶了,這個月,劉婉容已經求見十五次了。
生病,生氣,身體不適,皇上心情不好,各種藉口都用光了,但這后妃總不能一直推脫。
雖然不一定要侍寢,但是見個面,也沒理由不允許,除非打入了冷宮。
那個僞帝倒是知喝玩樂,十分享受,畢竟這皇帝的位置,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那可是天大的機會。
劉善海摒退了那小太監,轉身對裡面喊道:“喂,你過來……”
僞帝放下手裡的酒杯,從膳桌上起來,這傢伙進宮三個月,吃得足足胖了一圈,山珍海味無所不有。
“劉公公有何吩咐?”
“一會容妃要過來,你可記住了,千萬不能露出馬腳,否則的話……”
劉善海眼裡露出閃閃的寒光,用手掌在他脖子底下劃了一道。
他嚇得臉色都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