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看看,能看到我嗎?”
南宮熾的聲音,在安蜜兒的耳邊響起,她努力地眨了眨眼睛。
南宮熾那張俊朗的臉,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一個鯉魚打挺,她坐了起來,剛纔詭異的一幕彷彿歷歷在目。
“剛纔那花兒有毒?”
南宮熾點了點頭,“花兒沒毒,只是幾種花粉摻雜在一起,會讓人昏迷……”
“昏迷?”
安蜜兒擡頭,這是一間小房,裡面的擺設看起來像某個客棧……
隨後南宮熾就解釋了,“剛纔看你昏迷了,所以就近找了一家客棧……”
南宮熾一話讓安蜜兒大驚失色,被子底下,她慌忙摸了一下自己身上,鬆了一口氣,還好,衣衫完好無損。
紗帳中,安蜜兒嬌俏的雪臉上,潔白無暇,一雙波光粼粼的水眸更是清澈見底。
南宮熾望着望着,便有一種恍然的感覺,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老是情不自禁地想這個男人……
這是個男子,南宮熾再一次警告自己。
“那小姑娘呢?”
“那不是一個小姑娘……”
南宮熾淡定回憶,當他捉住那小姑娘的時候,她反手撒花,被他術力擴散。
想不到她更不死心,居然再一次揚手,一股桔色的煙塵瀰漫在空氣中。
南宮熾鬆手後退一步,那小姑娘趁機逃走了。
南宮熾因爲顧忌着安蜜兒的安危,沒有去追她,而是直接抱着昏迷的安蜜兒走入了客棧。
“他們爲什麼要向我們下藥?我們纔剛剛進揚州城……噫,對了,雨寧呢?”
南宮熾臉色一沉,淡定地搖頭,“這個時候,誰還顧得了她……”
“啊暈,她是洛臨風的表妹啊,你怎麼能把她給弄丟了。”
南宮熾站起身,冷冷望着窗外,“我只認識你,我只對你負責任,其他的人,都與我無關……”
就知道,就知道,這傢伙是個萬年冰山,果斷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安蜜兒翻身往牀下跳,一邊趿鞋子,一邊急急道:“來的時候洛大姐一直交待,說雨寧從未離開過家門。你說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萬一給人騙到煙花柳巷去了,怎麼辦?”
南宮熾沉默了半晌,居然憋出來一句,“如花似玉?依我看,你的十分之一都沒有……”
“這……”
安蜜兒剛剛懸下的心,又吊了起來,“你,你剛纔有沒有對我?”
南宮熾突然勾脣,眼裡閃過一抹淺淺的笑意,“你還真以爲你是個女子啊?我沒有龍陽之好,你放心吧!”
你有沒有龍陽之好,我當然很清楚,嘿嘿!
“走,我們去找找吧!”
安蜜兒急匆匆衝出了客棧,她覺得十分奇怪,爲什麼會有人對她下手呢?
時間算得這麼準,那說明有人一定在暗中跟蹤了他們……
就這些走了幾步,突然一道白光閃過,安蜜兒微怔,身邊一雙大手已經將她輕輕拉了過去。
“梆”地一聲,一柄飛刀穩穩地插入了身側的樹幹上。
顫抖的刀尾,隱約見一卷疊好的紙條
。
南宮熾抽手拔出飛刀,打開紙圈,只有粗淡的幾個字:“人在我手上……”
人?
安蜜兒焦急地朝着她們剛纔所站的地方奔去,“雨寧……”來來往往的路人,都是陌生的面孔。
安蜜兒轉了一圈,一路喊過去,回答她的只有陌生人投過來的怪異眼神。
南宮熾一雙深邃的眼眸,仔細地搜索着人羣中可疑的線索……
也許之前他出手太狠了,對方投鼠忌器,不敢再貿然行事了。
安蜜兒累得趴在樹杆上喘息,果然是尋遍了整條街,連個人毛也沒有看到。
真是大意失荊州啊,人還沒有到京城,就……
視線中,南宮熾正在馬路對面,躲閃着過路的車流,然後想向安蜜兒走過來……
一輛馬車飛馳而過,幾乎就在安蜜兒要懷疑什麼的時候。
南宮熾已經閃身跑過來了。
同時,他掌心裡捏着一張小紙條,安蜜兒疑惑着展開紙條。
“三更天,竹支巷子,十九號,帶劍!”
劍?安蜜兒這才恍然大悟,她震驚的目光由南宮熾的臉上緩緩轉向他的身後。
以前,這柄巨大的長劍是被安蜜兒纏着布條。
不知何時,這長劍已露出了大半個漆黑的劍身,陽光下,即便是這樣炎熱的午後,仍舊感覺到一股涼意逼人。
果然是寶物,南宮熾似乎也感覺到了安蜜兒目光的異樣。
他轉身將長劍握在手裡,疑惑道:“這劍有什麼緣故嗎?”
安蜜兒左右觀望,又拉着南宮熾的手往客棧裡走。
進屋直接關門,然後小聲道:“你可記得這劍是我給你的?”
南宮熾略一思索,目光炯炯地望着安蜜兒,繼爾,再看向長劍,淡淡道:“可是爲什麼我一看到它,就覺得它原本就是屬於我的。記憶中,似乎是我的父皇賜給我的……”
父皇?安蜜兒又汗了一把,“父皇?那你記得你是皇帝?”
南宮熾臉色慢慢陰了下來,清轍的眸光瞬間變得昏暗,又一絲狂狷之色在涌動。
“是,是有些片斷……有些回憶,我不知道那是夢想,還是幻覺……如果那是真的,爲什麼我現在會這樣?難道我身邊那些最親密的人,真的也跟我一樣失憶了嗎?”
語氣淡然,帶着一股憂傷的味道。
是啊,他的親人……正是他的親人,親手搶走了原本屬於他的位置,倘若他真的知道事情的真相,那肯定會?
安蜜兒開始有些後悔將南宮熾帶到離央城來了,到時候萬一他出現在離央城的話,一定會引起騷亂。
良久,安蜜兒這才轉移注意力,開始端詳着那柄劍。
整個劍身用玄鐵打造,漆黑髮亮,手柄的地方經常磨擦之處,竟有淡淡的金色光縷透出來。
簡潔的劍身,唯處手柄上雕着兩道蒼勁的繁體字。
玄天!
玄天鑑?安蜜兒仔細回憶起來,似乎正是聽到這三個字,但是,可能她的聽力有些問題,應該是玄天劍而不是玄天鑑了。
那麼大概的情形,大約是南宮熾今天揹着這把玄天劍在揚州里逍遙着,正
好被某狗仔隊偷窺了。
於是乎,在最快的時間內採取了行動。
安蜜兒記得洛臨風曾經說過,有些城裡就有專門這樣的組織,專門盯梢來往的陌生人。
如果他們帶着價值連城的東西,就會想辦法偷或者搶走,這種小偷組織也跟百事通相類似。
像揚州這種千年的老城,自然不缺乏這種神秘的地下組織。
“也許這劍真的是你的,但是明天要拿這劍換人,你肯不肯?”
安蜜兒一針見血,直接將問題擺在了南宮熾的面前。
南宮熾沉默了良久,用手摩梭着劍,目光閃爍不定。
“不,這把劍,是唯一能讓我的記憶與往昔相連接的點……我不會把它給任何人的。”
“這……”
一燈如豆,燈光明滅不定,安蜜兒扶着牀榻斜斜靠着。
“不知道那迷藥有沒有別的作用?”
“沒事,只是普通的迷藥成份,與花粉摻雜了的,雖然是複雜了一些,並沒有多餘的效果。他們的目的就只有我的劍而已。”
安蜜兒慢慢運息,脈絡暢通,沒有滯積之感,更沒有什麼不適。
“你休息一會,我看着就好……”
南宮熾淡淡說道,也不等安蜜兒回答,抱着劍吹滅了燈,自顧自走到窗子跟前。
打開窗櫺子,讓銀色的月華灑了滿屋。
南宮熾沐浴着月光而立,周圍彷彿籠罩着一層白芒芒的神光,這個男人,真是如同天下的戰神下界。
人與劍,合二爲一,氣勢十分強大。
安蜜兒終於累極,閉眼睡去。
夜裡,被一陣細微的響動給驚得,迅速清醒過來,定睛看時,南宮熾的身影已經從窗子裡縱了出去。
安蜜兒急忙起身,走到窗子口,南宮熾竟又縱了出來,兩個人差點撞到了。
“你,你不是?”
南宮熾奇道:“現在才二更天,你急什麼?再睡一會吧!”
“我剛纔看到你跳出去了,還以爲你自己一個人過去呢!”安蜜兒迷迷糊糊揉着眼睛。
南宮熾淡然一笑,笑得十分輕淡,他袖中冒出來一個小物件。
那是一隻小小的竹蜻蜓,不過手工十分粗糙,手柄處還被踩斷了。應該是某個頑童拋棄的玩具吧。
“我剛纔看到它掉落在街道上,沒有人要……”
南宮熾信手一搓,那竹蜻蜓就飛旋了起來,明明是殘破不堪的支架,卻帶着一縷月光,在屋子裡飛旋。
嗡嗡的聲音,勾起了安蜜兒的無限回憶。
曾經,這個男人,做了一滿屋子的竹蜻蜓來表達對她的深深情思。
曾經,她多麼厭惡那多餘的愛,多餘的關切……
當時代流逝,你纔會發現,你曾經無比厭惡的現在竟然是將來的你無法回去的曾經。
人生就是如此殘酷。
南宮熾玩得十分認真,脫離掉皇帝這個角色,他活得很輕鬆自在。
其實,人的記性有時候真的是一個累贅。
“梆梆梆……小心火燭……”
三更鼓猛地敲響,安蜜兒頓時清醒過來,“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