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知彼

安蜜兒微愕之中,南宮熾高大的身形已經逼至眼前,只覺得袖中騷動,熒狐白色的身影悄無聲息地遁了。

這個忘恩負義的關係,一到關鍵時刻就遛了。

月光下,南宮熾堅硬的輪廓泛着青冷的光。

他居高臨下,十分強勢地俯視着她,粗礪的手指,擡起了她的下巴。

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彷彿一場強大的旋渦,能將人瞬間吸入。

“你到底是誰?”

安蜜兒後退了幾步,後背靠着柱子上,停了下來,摸着發痛的下巴,低聲:“皇上,您是不是喝多了,卑職惶恐,卑職自然是竹筠啊!”

語氣雖然有一些淡淡的低調,但是沒有半分屈服和恐懼。

這後宮的女人多的去了,看到他的時候,要麼是獻媚撒嬌,要麼是驚恐不安。

能這般與他直視,絲毫不害怕,又不躲閒,只是那般嫺靜而又淡定地望着他。

美麗的大眼睛如湖泊一樣的清澈,而充滿了神秘的誘惑,彷彿潛藏着無數的未知之秘。

可是這種淡定的表情,又讓他抓狂,他無法洞悉她。

她是唯一的,與衆不同的。

她說卑職惶恐,笑話,真是會說謊的女人,明明她眼裡沒有半點懼色,居然說惶恐。

“你認識聯的,對不對?”南宮熾開始試探她。

安蜜兒從容不迫,“皇上是九尊之至,受天下人愛戴,卑職怎麼會不認識。”

南宮熾臉色發黑,眉頭緊皺,他有些怒了,逼直跟前,又霸道地捏住了她的下巴,直視着她的目光。

突然,他有些狂燥地扯掉那層阻隔着他視線的黑紗。

露出來的肌膚,泛着黑綠色的醜陋斑痕,如生綠鏽的玉石一般。

不過,縱然是醜,這整張臉看過去,還是十分圓潤,嬌俏的。

本是一張平淡的臉,卻因爲有了這雙清澈美麗的大眼睛,而變得生動起來。

南宮熾緊盯着看了幾眼,便俯身吻了下去。

那是一雙柔軟的脣軟,脣齒之間,都是淡淡的茉莉香味。

安蜜兒奮力地抵抗,嬌小的身子被他霸道地禁錮在懷抱。使盡全身力氣,依舊是無法動彈。這個清楚地意識到,男人的力量竟然這麼大。

他還在恣意地吻着,一遍又遍地品嚐着她脣間的芬芳,絲毫不介意那臉上醜惡的斑痕。

可惡,竟然敢吻我,你找死……

又羞又怒的情緒涌上心頭,安蜜兒蓄力,準備馭水之力來推開他,人在慌亂的時候,往往會暴發出最大的力量。

體內的真氣牽動着,突然一股灼熱的氣息從丹田升起來,與體力的水術攪在一起,血脈賁張,失去了控制。

安蜜兒憋紅的臉,和暴怒的表情讓南宮熾非常惱火。

這世間有多少女子想得到朕的吻都不容易,你竟然如此抗拒。

剛剛探起頭,安蜜兒一口鮮血噴涌而出,將南宮熾的龍袍染給了紅色。

隨即,安蜜兒捂着胸口,軟軟地蹲了下來。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體內的氣息亂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南宮熾也

意識到了她的不正常,伸手從她嘴角抹了一絲鮮血,放在自己的舌尖品嚐。

很快,他臉色大變,彎腰展開雙臂,將她抱在了懷裡。

“不要動,不要運息……”

安蜜兒還在掙扎,十分虛弱地說着,“放開我,放開我……”

南宮熾幾乎是健步如飛地回到了他的房間,進殿之前大聲喝道:“劉善海,趕緊請御醫過來!”

他輕輕將她放到了牀榻上,給她蓋好被子。

安蜜兒昏昏沉沉的,只覺得非常難受。

她的手被他強勢地握着,不曾鬆開半點,迷糊之中聽到有人說着:“御醫過來了,皇上!”

診脈,灌藥,雜嘲的聲音,在安蜜兒的耳邊漸漸模糊着。

我的身體不會這麼弱吧,來點天癸就無法支撐下去了?

迷迷糊糊的睡過去,再迷迷糊糊的醒過來。

睜開眼,真對上南宮熾緊縮的雙眸,他看起來,非常生氣的樣子。

“女人,你被人下毒藥了,還記得是誰嗎?”

“下毒?”安蜜兒輕輕搖頭,“沒有什麼印象了!”

沉默着,安蜜兒掙扎着爬起來,“皇上,卑職想回史院去,這裡不卑職該呆的地方。”

南宮熾霸道按住了她,“這宮裡的女人,都是朕的,你還怕什麼?”

安蜜兒很無語,竟然無恥到了極點。

安蜜兒只好躺了下來,南宮熾,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是你親手將我帶進了皇宮,又帶到了你的牀上。

“哎呀,你們別攔着我,那女史官是我的妹妹啊,讓我進去……”

殿外,傳來怡蓮故作大聲的聲音,南宮熾皺起了眉頭,這個女人,消息真是靈通啊。

“這個女人,真是吵人,朕將她打發走吧!”

南宮熾起身,安蜜兒突然輕輕喚了一聲,“皇上,讓她進來吧!卑職心中正有些煩悶,怡蓮娘娘一向對卑職情同姐妹……”

南宮熾回頭遲疑地望了她一眼,隨後大步走出去。

怡蓮紫色的身影很快出現在安蜜兒的視線中,她看見四下無人,便是喜笑顏開地往安蜜兒身邊猛跑。

“哎呀,妹妹,你這是怎麼啦?”

輕俏的語氣沒有絲毫擔憂之情,她的眼神並沒有在安蜜兒的身上停留多久,而是四下打量着。

皇上居住的養心殿,她還是頭一次進來,奢華之中透着一股子男人的陽剛之氣。

安蜜兒掩嘴咳嗽了一會,怡蓮這才轉過頭來,眉眼依舊帶着笑。

“妹妹,聽說你生病了,怎麼啦?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安蜜兒笑着,但眉眼之間,已經極爲冷漠的神色。

“怡蓮娘娘昨日給我喝的,那是什麼東西呢?”

怡蓮一怔,但旋即笑了,“能有什麼,還不是皇上送的血燕啊!妹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喲?難道是怪姐姐不該給你喝那血燕窩嗎?”

安蜜兒微笑,“怡蓮娘娘何必動怒,妹妹不過是隨口一問,對了,姐姐,那個……”

怡蓮看着安蜜兒的嘴脣合動,卻沒有聲音發出來,相當地怪異。

“妹妹在

說什麼呢,姐姐怎麼一點也聽不見啊!”

安蜜兒掩嘴,虛弱地咳嗽兩聲,依舊是微笑,“姐姐把耳朵伸過來,妹妹有點事情想說!”

原本怡蓮是站在榻牀的外側,與安蜜兒有着一米左右的距離,此時聽她這麼一笑,便是提裙靠了近前。

突然,安蜜兒眼裡閃過一絲猙獰,快如閃電一般地掐住了她的咽喉。

“妹……妹,你這是?”

怡蓮嚇得臉色發白,兩腿不斷地踢騰着,由於咽喉被掐着,她完全無法順暢的呼吸。

安蜜兒放低了聲音,咬緊牙關,低聲在她耳邊說着。

“沒錯,血燕窩是沒有毒的。可是,如果天癸來臨時吃補血窩,就是虛不勝補,氣血對衝,輕則失去生育的機會。重則失去性命,你,口口聲聲是我姐姐,爲何如此害我?”

怡蓮瞪大了眼睛,拼命搖頭,擺手,臉色也漲得通紅,眼睛鼓出來,似要暴炸一般。

“放,放,開我!我說,我說!”

安蜜兒冷笑着,將她重重地推開了。

怡蓮趴在地上,釵發皆散,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情狀非常狼狽。

安蜜兒推開被褥,竟是穩妥地站了起來,穿着白色的中衣,表情冰冷。

她緩緩走到怡蓮跟前,“你爲什麼要害我呢?我自問待你不薄啊!”

怡蓮擡起臉,“不,不是,你誤會了。即使是你推測,那血燕窩是我送的。但是,我根本不知道你天癸哪一日來啊!如果真要是因爲我那血燕窩讓你中了毒,只能說是巧合罷了,那實在是無心之失。”

怡蓮哭得滿臉是淚,抱着安蜜兒的腿求情。

之前,她一直以爲皇上喜歡的是她,當上怡妃之後這種自信心更是彭脹到了極點。

可是,她現在發現,皇上看中的居然是安蜜兒。

而且他們之間,似乎還有着某種默契,有着一些她都不知道的東西。

比如安蜜兒知道的那朵梅花,如果不她以前就與皇上相識了,怎麼會還未進宮,就知道了皇上的隱私喜好。

安蜜兒厭煩地看了怡蓮一眼,用腳踹開了她。

“最好不要是你,這次事情你也有責任的。不過幸好我沒事,否則的話,你自己知道下場的。”

說完,轉身收拾衣服,慢慢穿戴整齊,朝着殿外走出來。

怡蓮趴在地上呆了呆,一時之間不知所措,半晌,突然纔想起自己是怡妃娘娘,這樣的趴着實在是不成體統。

看着安蜜兒出去,便是緊步跟在後面走了出來。

大殿外,正看着一襲濃重玄色的黑袍站在一羣官袍之中,顯得特別醒目。

這個男人,其實就算不穿龍袍,那種帝王之氣,也是無法掩飾的。

在安蜜兒看向他們的時候,那一羣人,眼神齊唰唰地往安蜜兒這邊看過來。

這一羣人之中,安蜜兒很快便找出了幾個熟面孔。

有京兆尹,劉兆陵……

特別是劉兆陵,他的眼神在看向安蜜兒的時候,突然轉頭,與京兆尹交換了一下眼神。

雖然是極細微的動作,但還是被安蜜兒捕捉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