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紫墨言的要求,一週前發下去的請柬並不多,都是些交情較深的親友,當然,胡影書和秦惠是在紫墨言再三思忖之下才決定的,考慮到他們婚禮時宴請了她,這次她結婚,請那對小夫妻來一趟也是理所應當。
關於宴請武白珞和李房的事情,也是讓紫墨言頭疼了一陣。李房是她曾經的上司,待她不薄,也是景夜浩的兄弟之一,按理說不請總感覺過意不去。武白珞就更不用說了,這樣神聖的時刻她更是應該到場。但武白珞和李房這兩人就是一個水火不容,不見面還好,見面則是尷尬了氣氛,攪亂了婚禮應有的喜慶。
再三詢問並確定過武白珞的意見後,紫墨言才發出了請柬。
“還有兩天了,老婆,你緊張嗎?”深夜,景夜浩輕攬着嬌妻,聲音溫煦柔和,飽含磁性。
“不緊張。”紫墨言搖頭,自然地伸臂攬住他健壯的腰部,將腦袋貼近他溫熱的胸膛處,感受着他穩健有力的心跳聲。
有他在,何談緊張?
“記得好好表現哦。”景夜浩溫笑,低頭輕吻她秀美的睫毛,直到她沉沉地閉眼睡去,他纔不舍地離開。
有你在的每一天都那麼新鮮美好,墨言,我真想就這樣與你共華髮。
大婚前一日。
紫墨言正專心致志地收拾着行李,她計算着蜜月天數,細心地帶上了厚棉衣棉褲以防天氣驟變。
“最近挺忙的嘛,好幾天才接我一個電話。”她接起手機,那頭是武白珞調侃的聲音。
“別提了,最近爲了婚禮忙得暈頭轉向,未接來電堆積一手機了。”紫墨言聳肩,無奈地笑答,“最近怎麼樣了?”
“甭提有多好!我發現我最近命犯桃花了,有三個帥哥同時跟我表白了。你猜我是怎麼挑選的?”武白珞咯咯笑着,語氣裡是難掩的得意。
“怎麼挑的?”紫墨言無奈地笑笑,武白珞這小丫頭古靈精怪,做什麼事都力求標新立異,她紫墨言從來都摸不透她的一舉一動,自然也猜不到她怎麼挑選男友。她甚至開始好奇武白珞是爲了什麼而愛上李房的,一定也是些奇葩的理由吧。
“很簡單,閉眼抽籤。最後選到了一個海歸,哇,他可帥了,身材健壯,是我最愛的類型,婚禮那天帶來給你看。”武白珞嘿嘿笑着,暢所欲言。
“真是拿你沒辦法。選對象的時候就該嚴謹一點嘛,抽籤算是個什麼事……”紫墨言哭笑不得地搖搖頭,真是拿她沒轍了。
“反正他的底細家世本小姐都已經摸得一清二楚了,不用擔心了。哦,他進電話來了,我先掛啦,麼一個。”武白珞風塵僕僕地掛了電話,和她的新歡煲電話粥去了。
紫墨言反倒是淡然一笑,像極了一個處變不驚的過來人,她擱下手機繼續收拾着行李。
日用品,衣物,醫藥品……好像一切都帶齊了,又好像缺了點什麼。她呆呆地跪坐在地上努力回憶着還有什麼沒帶。
突然間,她想起來了,是藥。
蜜月嘛,夫妻的最佳親密時刻,景夜浩自然不可能放過她的。這麼想着,她面無表情地抿脣,伸手拉開牀頭櫃,往裡面一探,卻是一片冰涼。
什麼都沒有!
她一驚,連忙爬到牀頭櫃前翻找着,除了景夜浩的領帶和短褲,什麼也沒有。
不對,她記得她最近一次買了藥之後就是塞在這裡的,怎麼會沒有呢?
她還記得上次親熱之後她還從這裡拿了藥吃,可是……
難道是她忘在了某處?如果真是這樣,如果被景夜浩發現她在偷偷吃藥……後果不堪設想!她緊張得整顆心都懸在半空中,這時,浴室內嘩嘩的水聲戛然而止,景夜浩的聲音從浴室內響起:“老婆,毛巾忘拿了,幫我拿一下。”
“哦。”紫墨言急急忙忙收拾好抽屜內的衣物,合上抽屜站起身,跨過大敞開的行李箱,從陽臺上收下毛巾後走到浴室前敲了敲門:“毛巾來了。”
浴室門拉開,紫墨言自然地將毛巾遞交過去,誰知浴室內伸出一隻手,猛地將她拉入門內。
“景夜浩,你幹嘛!”氤氳霧氣中,紫墨言望着面前那張若即若離的臉龐,嬌聲嗔怪道。
“老婆,該洗澡了。”景夜浩揚脣一笑,戲謔的笑意讓紫墨言有些毛骨悚然。他說罷,便動手開始解她的衣裳。
“別,別這樣……”紫墨言有些擔心地推搡着他,找不到藥,她不能和他親熱。
“怎麼了?不舒服?”景夜浩見她不太樂意,憂慮爬滿眼眶,他探手覆上她前額,入手的溫度很正常,她並沒有發燒生病。
“嗯,肚子不舒服。”紫墨言淡淡應道,捂着肚子裝作不舒適的模樣逃出了浴室,“你快些洗,別受涼了。”她叮囑一句後,關上了浴室門。
浴室內,景夜浩揚起冷笑,從脫下的襯衫口袋內掏出藥瓶,打開瓶蓋,將藥一顆顆倒入廁所中,再衝走,至於藥瓶,他則無所謂地丟到窗外。自始至終,臉上都掛着平淡而疏離的神情。
“嗯,東西都收好了嗎?”景夜浩似是並不怎麼在意的淡笑,蹲下身,有意無意地翻着行李箱內的衣物,喃喃自語,“帶這麼厚的衣服啊。”
“嗯,因爲擔心那邊氣溫狀態不好。”紫墨言揚脣一笑,也同他蹲下身,將最後一些未收拾好的衣物放整齊後,拉上了行李箱拉鍊。
只是,心還在忐忑不定,她思忖着明天要抽出些時間去買藥才行,但明天行程安排得很緊,一點讓人喘息的時間都沒有。她坐在牀邊不禁皺起眉,全然忘記了身邊的男人。
“明天要早起,乖,睡吧。”景夜浩輕聲失笑,雙手並用,輕鬆地將她抱起放到牀中央,自己則緊貼着她躺下,結實有力的手臂輕柔摟住她的脖頸,將她圈入自己懷中。
紫墨言雙手也自然環住他的身軀,腦袋輕枕在他胸口。一到晚上,她都沉默寡言,異常乖巧,似是怕他突然獸性大發而小心翼翼不讓自己太過熱情。
而每每,當她周身被他的味道包圍時,她總覺得困得睜不開眼,於是眼睛一閉就睡得像死豬一樣了,而今晚,伏在他胸膛,她卻一反尋常地沒有睡意,腦袋裡滿是沒藥該怎麼辦的亂七八糟的思緒。
“睡不着?在想什麼呢。”景夜浩輕淡揚脣,明知故問道。
“在想明天的婚禮,我怕表現不好。”紫墨言沒有猶豫,以爲能極好地掩飾住自己。
景夜浩配合地撫摸着她的長髮,笑意溫潤:“我信你能表現得好。”那副得意自然的模樣,像極了老師誇獎學生時的情景。
“嗯。”紫墨言悶在他胸膛處,低低地應了一聲。心裡暗暗叫苦明天該怎麼辦,或者讓武白珞幫她去買?就怕那丫頭又嘀嘀咕咕囉嗦半天說她吃這種傷身害體的藥對以後不好等等……哎,都無所謂了,她輕嘆一聲,索性閉上眼睡覺。
“反正你也不……”景小寒想說什麼,卻在說到一半時,突然頓住了聲。
“繼續這樣下去,對你,對大嫂都不好。”再次出聲,話語已改變。
話落,空氣陷入寂靜之中,誰都沒說話,誰也沒任何動作。
“這件事,我知道怎麼處理。”直到景夜浩轉身,開口,寂靜才被打破。
“你們這是怎麼了?”回神之後的紫墨言也出聲問道。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他們倆不是在討論身世之事嗎?怎麼一下扯到她身上來了?而且,離婚?重生前,離婚一事不是由景夜浩說出口的嗎?爲什麼,爲什麼現在卻變成了他的妹妹景小寒?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命運被改變了嗎?
不,不可能的,沒有被改變,若是改變了,她受的那些傷,承的那些痛又算怎麼回事?所以,沒有,肯定沒有,好比肋骨被打斷一事般,事情仍存在,只是肇事者變了,對,一定是這樣。
紫墨言在心中不斷安撫着自己,而景小寒則突然伸手拉住了她一手手腕。
感受到對方動作,紫墨言錯愕擡眼。
注意到紫墨言視線,景夜浩看向她雙眼,本以爲會見到焦急,或者不甘眼神,誰知,對方竟是平靜,臉上沒有他所預料的反應,眼中更沒有,就好似此時談論的話題與她毫無關係般……不關注,不在意。
見此情形,不知爲何,景夜浩感覺一陣煩躁,他張口,“這件事,我自己知道怎麼處理。”
“你知道怎麼處理?我看你根本就沒打算處理。”景小寒出聲。
話落,再次張口,“若你不同意,我就給在國外的爹地媽咪打電話。”說出已算得上威脅的話語。
“小寒。”景夜浩開口,語氣中有些絲絲憤怒,“別弄錯了,這是我和你大嫂之間的事,我們自己知道怎麼處理。”
“但我是……”景小寒張口,還想說什麼,卻又在說到一半時,頓住了聲,之後垂下眼,神色變得有絲憂傷,“對不起,是我管多了。”
聽着景小寒話語,看着她表情,在場所有人都猜測到了原因……定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
景夜浩煩躁的重重呼出一口氣,“紫墨言,我不管你究竟對小寒說了什麼,才讓她這麼偏向你,但是,我告訴你,你別以爲這樣,我就會回心轉意。”突然對紫墨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