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瀅心以爲是顧華宸派來的人接她,但是黑色的賓利車開到了市郊的一座古色古香的茶園,裡外有兩重門,都有保鏢在看守着。
她被帶了進去,一個年長的男子在前面引路,他們走在長長的木製走廊裡,兩邊掛着紅色宮燈,此時下起了細雨,整個莊園倒像是一幅濃墨的水墨畫。
走到了一片荷池旁邊,粉色的荷花已經悄然盛開,悠悠的茶香飄過來,那年長的男子站定了腳步,伸手彬彬有禮地對她做了個請的姿勢。
她邁進了前面的房間,見到一個花甲老人正坐在矮几旁,手中拿着茶壺在往茶杯裡倒茶,儘管他的年齡不小了,依然給人一種不怒而威的感覺,那眉眼間與顧華宸有着幾分相似。
他也緩緩擡頭,眼神打量着她,那刀子一樣的眼睛幾乎看到人的骨子裡。
“許小姐,你好,我是顧華宸的爺爺,我們坐下來談吧。”他自我介紹完,伸手一指茶几對面的軟墊。
她走過去,不卑不亢地坐下,輕聲說:“你好。”
原來這個人是顧泰來,她在沒認識顧華宸的時候就聽說過,這人年輕的時候,曾經是E市的傳奇人物,雖然現在表面上把權利交給了孫子,但還是顧氏真正的掌門人。
而他找自己來,肯定不是說恭喜你要嫁給我孫子這樣的話來。
現在她要做的,就是以不變應萬變。
顧泰來審視着她說:“你倒比我想象中的沉得住氣。”
“長輩還沒有說話,晚輩當然不能多嘴。”
“嗯,聽着倒像是個懂事的孩子,的確是比雨若那丫頭穩重些。”顧泰來拿起茶杯,輕啜了一口茶,見她沒有動,但說着:“嚐嚐這茶,可是今年最新的毛尖。”
許瀅心雙手拿起茶杯,呷了一小口,果然舌尖都甘醇無比。
“許小姐覺得怎麼樣?”
“我不懂茶,只是知道很好喝,一看就是好茶。”
“其實這茶好喝,並不在於是不是茶好,而是在於用什麼樣的茶杯,我這套茶杯
是乾隆年間官窯的上等紫砂,聚香氣,提茶味。假如用普通的玻璃杯來裝這個茶,根本喝不出茶的好壞來。”
她靜靜地聽着,顧泰來的話裡,聽着並不像簡單地講講茶道。
果然,顧泰來意味深長地繼續說:“我研究茶道多年,發現人就好比這茶,置於什麼容器,就體現它什麼價值,放在我紫砂杯裡,它是值錢的,放在你面前的玻璃杯裡,那就是賠錢的,而華宸正好比是這茶葉,在我與你之間,他的價值也是不一樣的。”
許瀅心笑了,輕聲說:“您有什麼話就直說吧,茶葉是茶葉,華宸是您的孫子,兩者也不能相提並論啊。”
“錯,在我顧泰來的眼中,人也是我利益交易的物品,人對我來說,只是分有利和無利兩種之分,把時間浪費在無利可圖的人身上,那就等於在自殺生命。”
“那您現在就是在和我浪費時間啊,我一無所有,對您來說沒有任何利用價值。”
“不,我要在你這裡,買回我孫子的心。”顧泰來說到這,把手邊的幾張白紙遞過來,放在她面前說:“這裡有幾處香港地段最好的房產,你可以隨便挑,還有一張空白支票,你也可以隨便寫,然後,從華宸的身邊永遠消失。”
許瀅心不屑地看這些紙張一眼說:“華宸對您來說是明碼標價的,可在我心裡是無價的,不是商品。”
“小丫頭,不要玩這種視金錢如糞土的幼稚戲碼,以爲擁有了華宸,就算受幾年苦,最後我死了,華宸還是會成爲顧氏的主人,你還能再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那你就打錯了算盤,你根本不瞭解什麼叫做豪門,我顧泰來可以一手扶持起來誰,也可以毀掉誰,更何況只不過是私生子出身的孫子。”
“真是對不起,你要失忘了,首先我不確定,您孫子的心是不是在我身上,他退婚,是因爲他不想做利益婚姻的犧牲品,的確我不瞭解你們豪門之間的事,但是做爲長輩,您是他的親爺爺,看到孫子的婚姻過得不開心,您真的能心安嗎?”
“有什麼不能,爲了家
族企業的成千上萬人的發展,犧牲他一個人又有何不可,而我讓他娶的,又是有身家背景,與他門當戶對的女子,他們有着相同的學歷和眼界,這纔是最契合的人生伴侶。雨若那丫頭只不過是性格暴躁點,但是華宸只要對她好一點點,她絕不是這個樣子。”
顧泰來已經失去了原本的耐心,皺眉看着她說:“不要以爲我在這與你和顏悅色就代表有什麼迴轉的餘地,我告訴你,你還不配進顧家的門。如果你執意想和顧華宸在一起,那就是他要滾出顧家的門,到時,你什麼都得不到,”
“留在顧家,還是離開顧家,那是華宸自己的選擇。我知道在你的心理,認定我是那種愛慕虛榮的女人,我也沒有必要向你證明什麼,把親情愛情都劃爲利益的犧牲品,這是您的處事原則,但我的處理原則是,假如華宸被你趕出了顧家,我就會收留他,放心,以我的能力,還能養得起男人。”
“你這是在向我示威?”
“呵,我只是替你可憐,您這麼大年紀,身邊卻沒有一個真正信得過的人吧。”許瀅心輕聲說着,顧泰來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許瀅心坦然地看着他,外面的雨下得更急了,甚至能聽到雨絲拍打在荷葉上的聲音。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着一個高大的身影已經跑了進來。
顧華宸氣喘吁吁地出現在了門口,看到爺爺和許瀅心正對視着,他走過去拉起許瀅心的手說:“你是傻子嗎?誰接你都跟着走?”
不由分說地拉起許瀅心就要走出去,顧泰來突然高聲地說:“給我站住。”
他不想理會,但外面的保鏢卻擋住了他們的去路,許瀅心感覺到顧華宸的手心已經出汗了。
顧泰來控制着怒氣說:“我最後的讓步,就是讓她做你的情人,但婚,還是要和雨若結。”
顧華宸冷漠地看着爺爺說:“我最後的答案就是,不可能。”
推開保鏢,他拉着許瀅心就大步走了出去,同時,屋裡面傳來了一聲瓷器摔到地上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