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芷柔從沒用這種語氣跟傅斯年說過話,就算是在未找到蘇櫻的那三年裡,網絡上瘋傳他和鬱芷柔的緋聞,她也未曾在他面前露出這般輕佻的一面。
而這,也正是鬱芷柔刻意與傅斯年拉開距離的表現——你傅斯年已經不在我鬱芷柔的好友範圍之內,所以我纔會對你如此疏遠,如此冷漠,如此拒絕!
傅斯年不喜歡鬱芷柔這種態度,一點點都不喜歡,他們本是最親密的朋友,他們不該這樣對峙的。
原本的六人,只剩下如今三個,他想好好珍惜與鬱芷柔之間的關係,替簡子騫珍惜着,替傅婉兒珍惜着,也替君翊墨珍惜着——
“芷柔,不要這樣。”
鬱芷柔因何會變成現在這幅模樣,傅斯年心裡很清楚,可他也不願她痛苦,他也想讓鬱芷柔幸福——
只要她不對蘇櫻下手——
“子騫不會喜歡你這個樣子的。”
從前的鬱芷柔,從來都不會如此,比蘇櫻大上兩歲,比傅婉兒也大了幾歲的她,從來都是以姐姐的溫柔姿態對待她們,從前的她,是溫柔的,是體貼的,是善良的,而不是眼前這幅妖嬈嫵媚,卻又充滿埋怨的樣子。
若是簡子騫知道了,會傷心,會難過的——
“你沒有資格提起子騫的名字!!!”
聽到那觸及神經末梢的兩個字,鬱芷柔一下就變的激動起來,砰的一聲摔了高腳杯,任由那猩紅的血液在雪白的地板上滾落成怎樣恐怖的畫面——“傅斯年,我警告你,不準再提起子騫的名字,這是對他的一種侮辱!”
若不是,若不是因着君詩墨,傅斯年,她親愛的簡子騫怎可能會出事,怎可能?
如今他倒可以如此輕鬆的道出簡子騫的名字!!
難道他一點點都不會內疚嗎?一點點都不會嗎?
當年那件事究竟怪誰,他傅斯年心中不清楚嗎?
他怎有臉面在她面前談起簡子騫!!
傅斯年沉默了,自從遇到蘇櫻以後,每每在鬱芷柔面前談到簡子騫時,她的情緒就會變的異常激動,且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話語。
也因而,傅斯年只是默默的望着鬱芷柔,等待她情緒的漸漸平靜。
他很清楚他此行的目的,是爲了蘇櫻而來,不是爲了與激怒鬱芷柔。
沉默,沉默,還是沉默。
終於,鬱芷柔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你放心吧,蘇櫻沒事,只是忘了在飛機上發生的那一幕,那杯安神茶並不會對她的身體造成影響。”
傅斯年不就是爲了這個纔來的嗎?
鬱芷柔心裡很清楚——因爲曾幾何時,簡子騫也是這樣關心她,也是會一遍一遍的詢問她有沒有事。
只是啊,現在她就只剩下自己一人,一人啊——
傅斯年確實是爲了蘇櫻的健康而來,可是此刻的他更想知道,鬱芷柔是從何得知蘇櫻腦海中涌現出了那些畫面,又是如何推斷出蘇櫻就要恢復記憶的?
這件事,他一點準備都沒有,鬱芷柔又怎能讓安然在這個時機從來這樣的一杯安神茶?
“只是碰巧認識一個懂得這方面的朋友而已。”
對着鏡子,鬱芷柔輕輕擦拭自己還未乾的頭髮,對鏡子中站在她身後的男人說道,“如果你想讓蘇櫻恢復起記憶,那下次,我不再插手你們之間的事情就是。”
碰巧認識懂得這方面的朋友?
緊皺眉頭,傅斯年不懂,鬱芷柔身邊何時有過這樣的朋友?
還有,她怎麼就能確定,蘇櫻一定是漸漸回憶起來自己是誰,而不是出現其他症狀?
“你在懷疑我?”
扔掉手中的毛巾,鬱芷柔嘴角泛起一抹涼薄的笑意,轉過身走到傅斯年面前,戳了戳他的胸膛,冷冽的眸光中滿滿的全是諷刺,問道:“傅斯年,你在懷疑我,是嗎?“
“你懷疑是我對三年前的君詩墨動手,懷疑是我導致的她失憶,所以如今我才能準確無誤的掌握蘇櫻的情況,是嗎?“
傅斯年緘默不語,他不是懷疑,只是,只是不知鬱芷柔是如何確定蘇櫻的情況的——
“呵——“
嫩脣向上揚起十五度,鬱芷柔不住的點頭,“好,好啊,如今你我之間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了,好,果然好!“
末了收回眼神,鬱芷柔道,“傅斯年,你想知道我爲什麼會認識這樣的朋友,爲什麼能如此準確的掌握蘇櫻的情況嗎?“
“好,我告訴你,我他麼的現在就告訴你!“
“但是傅斯年,你也給我聽好了,今天我把話說明白之後,你我之間的情誼一筆勾銷,恩斷義絕!”
“從此我們就是陌路人,我鬱芷柔不認識你,我們家子騫也不認識你!!“
鬱芷柔胸膛起伏的劇烈,傅斯年知道她是真的生氣了,可他還是沉默,還是不說話,他只想知道,鬱芷柔能做出怎樣的一番解釋——
“我想你還沒忘記,子騫剛剛離開那會,我過的有多痛苦。”
深深吸了幾口氣,鬱芷柔平緩了好一會兒情緒才繼續開口說道,“爲了能擺脫這種狀態,我曾希望忘記子騫,忘記曾經的一切。”
“可終究,我還是捨不得做這個決定,子騫美好了我的一生,我不能那麼殘忍,我無法忍受將他遺忘的自己。”
“那個朋友見我始終狠不下心做這個決定,便給了我這樣一包安神茶,說是會幫助我緩解心裡的痛苦。”
“我知道他所謂的緩解,指的就是遺忘,所以一直以來,我都沒有動過這包安神茶。”
“今天見到蘇櫻痛苦,而你又不想讓她回想起三年前的一切,我才衝好這杯茶,讓安然送過去。”
“說到這兒——”
鬱芷柔又是淡薄一笑,嘴角邊滿是譏諷,“你又該問我爲何會如此準確的把握蘇櫻的情況了,對嗎?”
“傅斯年,我想你還沒忘記的話,應該記得三年前你與君詩墨是怎樣的親密無間。”
“即便是三年不見,我對她的瞭解卻不曾少過半分。”
“見她是那樣一副痛苦的模樣,我這個做姐姐的,自然能推斷出她到底因何如此。”
“而你,而你傅斯年卻懷疑我鬱芷柔對君詩墨動過手,哈,真是搞笑,我鬱芷柔寧願過着痛苦的日子,而苦苦守住的愛情,和對君詩墨深入骨髓的瞭解到了你傅斯年這兒,竟然變得如此荒誕不堪。”
“傅斯年,你怎麼不拍拍胸脯後指着我說,三年前婉兒也是我害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