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不放

夏以沫與宇文熠城沉默的回到綴錦閣。

只是,方一踏進內殿,男人卻是驀地將她抵在了房門之上,那毫不留情的力度,撞的夏以沫整個後背都是一疼,她眉間方方蹙起,男人強硬的身軀,卻已驀地揉上她起伏的胸膛,將她緊緊抵住,牢牢困於他的懷抱與緊闔的房門之間,如同困獸一般……

他冷冽寒眸,簇起烈烈怒火,死死的盯住她,想要恨不能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他周身籠罩的冰冷氣息,蕩進空氣裡,似將整個寢殿的溫度,都凍了住。

危險,一觸即發。

這樣盛怒的宇文熠城,令夏以沫心中不由的升騰起絲絲的怕意。

掩住心虛,夏以沫咬了咬牙,“宇文熠城,你又發什麼瘋?……”

話音未落,男人尖利的牙齒,卻驀地狠狠咬上她的脣……

一剎那間,濃烈的血腥之氣,迅速的在兩人的脣齒之間,漫延開來……如同初綻的靡靡桃花,氣息甜膩而又蠱惑……

夏以沫吃痛,卻掙扎不得,只能任由男人滾燙而霸道的氣息,如同蠶絲一般,緊緊的纏住她,一點一點的勒進她的生命裡,令她掙不開,也逃不掉,只能被迫承受着他狂風暴雨般的熾烈索取……

半響,宇文熠城方纔一點一點的放開了她。說是放開,他強勢的身軀,卻仍舊與她緊密貼合着,將她困於他的懷抱和房門之間……

夏以沫屏息太久,突然灌入胸腔的大把空氣,令她一時反應不過來,只能怔怔的望向近在咫尺的男人,胸膛不住的微微起伏。

宇文熠城壓抑着微微的喘息,一雙墨眸,定定的凝在她身上,沉黑的眼瞳深處,映出她的身影……

面前的女子,眸漾秋水,雙靨緋紅,被鮮血浸蘊的嘴脣,因爲方纔的親吻,越發飽滿而豔麗,一副被欺負慘了的模樣……

望着她,宇文熠城只覺心底的一股邪火,驀地被勾了起來,濯黑眼瞳,瞬時危險的一暗。

吐了吐氣,暗自壓下心底的躁動,男人一雙濯黑的眸子,定定的頓在女子的眼睛上,像是要將自己烙進她的眼底裡去一般,薄脣輕啓,嗓音卻是難掩的低沉,帶着微微的喘息與暗啞,說的是,“清楚了嗎?”

他沒有放開她,仍是將夏以沫困在他的懷抱與房門之間,他涼薄的脣,仍貼在她的嘴角,以至於他方一開口,說話時的滾燙吐息,便盡數噴灑在她的脣邊……

夏以沫只覺臉上一熱,本就未平息下來的一顆心,一瞬間,彷彿跳的更快了些。

女子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推拒着男人堅硬的胸膛,希圖與他稍稍拉開距離,一張臉嫣紅的幾乎能滴出血來,她只能拼命的扭過頭去,垂眸避開他的凝視,嗓音輕輕發顫,幾乎不成句子,“……清楚什麼?……”

宇文熠城卻不容許她的逃避,灼烈大掌,強勢的捏住她的下巴,迫着她轉過頭來,與他四目相對,涼薄脣瓣,一字一頓,輕啓,“清楚……誰纔是你的男人……清楚,只有孤,才能這樣碰你……”

男人墨如點漆的一雙眸子,直直的望進她的眼底,像是要將這個事實,烙進她的心底裡去一般,令她刻骨銘心的銘記。

夏以沫知道他是在爲着先前她與宇文徹的事情而耿耿於懷,他這樣的霸着她,讓她幾乎以爲他是在吃醋,或者妒忌……可是,於他而言,終究卻只不過是佔有慾在作祟吧?

只是,她不願在這個時候,再刺激於他。夏以沫微微推拒着男人滾燙的胸膛,咬着脣擰過頭去,不看他,道,“宇文熠城……我已經說過,我跟景言大哥之間沒什麼,你不要疑神疑鬼的……”

她微微避開的側臉,緋紅似天邊的一抹彎月落在染滿桃花的溪水裡,又羞又惱的模樣,令宇文熠城心底如同被一尾柔軟的羽毛,輕輕搔了一下般,微波盪漾,絲絲縷縷。

“最好是這樣……”

男人一雙墨色寒眸,牢牢的盯住她,沉黑瞳底,如幽邃的深海一般,暗涌着不知名的湛湛清光,定定的頓在近在咫尺的女子雙眼之上,半響,方聽得他薄脣輕啓,一字一句的道,“否則……夏以沫,孤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說到這兒,男人一雙墨眸,瞬時劃過一道極銳利的浮光,一剎那間,瞳底盡是戾氣與殺意。

夏以沫原本就被他望的心虛,此刻,聽到他說出這樣的話來,埋在胸膛裡的一顆心,更是瞬時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她突然有種預感,男人此時此刻,說出的這些話,絕非一時之氣,也並不是威脅……而是他真真切切會做到的事情……他的懲罰……

夏以沫不敢想象,若是真的有朝一日,這一切發生了之後,盛怒之下的宇文熠城,究竟會做出怎樣的事情……

夏以沫心中抖了抖,不禁有些不寒而慄。

像是察覺到她身子的僵硬,宇文熠將她推擠在緊闔的房門上,而他強勢的身軀,卻是越發緊密的貼向她,毫無縫隙,迫着她只能困在他的溫暖的懷抱,與冷硬的鏤花房門之間,如同被禁錮的一隻小獸,再也逃脫不得……

“知道怕了嗎?”

男人涼薄的脣,輕輕貼於她的耳畔,低沉而邪魅的字眼,幾乎一字一句的送進她的鼓膜,滾燙吐息,炙的夏以沫心底微微一顫。

夏以沫只覺身子一軟,整個人如同瞬時被人抽光了力氣一般,軟綿綿的似要化作一灘水……

“宇文熠城……”

嗓音發顫,夏以沫被這樣的親吻,攪得腦海裡如同一鍋粥,迷迷瞪瞪的,連話都幾乎說不利索。

想推拒,抵在男人胸膛間的一雙手,卻是軟綿綿的使不上半分的力氣。

宇文熠城望着她在他懷中難耐的模樣,眸光瞬時一暗,下一秒,男人驀地一把將女子抱起,大步向着牀榻而去……

如同受到驚嚇的小獸一般,夏以沫驀地一把推向壓在她身上的男人……

宇文熠城沒有防備,竟一下子被她推了開來。

在這個當口,夏以沫已經惶惶坐了起來,卻是下意識的縮向牀角,蜷起的雙腿,形成防備的姿勢,抗拒着男人的靠近……

她澄澈透亮的一雙眸子裡,仍漾着絲絲水汽,眼圈微紅,潔白的貝齒緊咬着紅脣,越發映得那花瓣似的脣彷彿要滴蜜一般,望向他的一雙眉眼,卻是溢滿着防備與不知所措……

宇文熠城眸中清光微微一爍,方方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想要靠近她,卻見她身子微微瑟縮了下,咬的幾乎出血的脣,猶帶着顫音,卻是吐口而出的道,“宇文熠城,不要碰我……”

男人幾乎偕上她臉頰的修長手指,就那麼頓在原地,如同一個蒼涼的手勢。

宇文熠城一雙寒眸,有什麼東西,迅速的凍結,狀似寒冰。

“你說什麼?”

半響,男人口中方纔這四個字來,一字一頓,卻幾乎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一般。

原本溫暖如春的寢殿,一剎那間,彷彿都被男人周身散發的烈烈怒氣凍了住,幽幽的滲出幾分寒意。

夏以沫蜷縮着身子,不由的微微一顫。

望着男人寒眸深處,一觸即發的危險氣息,她心中漸漸冷靜了許多,心思轉念之間,她也知道,在這個時候,繼續激怒男人,絕非明智之舉。

夏以沫下意識的咬了咬脣,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人越發的清醒起來,不及細想,夏以沫開口道,“宇文熠城……我身子還不好……你不能對我這樣……”

只是,她心底也知道,這樣的理由,根本誆騙不了面前的男人……只是,眼下,她也只有盼着,他對她還有一點點的憐惜,不會在這個時候,對她怎麼樣……

果然,聽得她的理由之後,男人墨色寒眸,瞬時就是一沉。那原本就濯黑一雙眸子,此時更越發的沒有一絲光亮,如同深不見底的夜海一般,沉沉的盯住她,像是要望進她的眼底一般……

夏以沫被他看得越發的心虛,只得死死的咬住脣,強撐着堅持下去。

宇文熠城盯着她一會兒,半響,方道,“孤記得……已經過了一個月……太醫也說,你已經可以侍寢了……”

只是,說這話的男人,淡若白水的嗓音,卻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夏以沫聽着他口中輕描淡寫的掠過的那一句“已經過了一個月”,埋在胸膛裡的一顆心,卻是狠狠的一痛。

“已經過了一個月……”

夏以沫低聲重複着他的話,眼眶卻是通紅,“宇文熠城,你說的好不輕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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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一滯,夏以沫擰過頭去,遮去瞳底的澀意,更不看對面的男人一眼,咬牙直言道,“宇文熠城……這個時候,我不想與你同房……”

他們的孩子,纔剛剛沒有了一個多月……她怎麼能夠在這個時候,與他再在一起?

她不願……她再也不願與他有絲毫的肌膚之親……再也不願懷有他的骨肉……再也不願承受那種錐心刺骨的喪子之痛……

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揪着一般,夏以沫幾乎喘不上氣來。即便死死咬着牙,可是,那些從心底漫上來的疼痛,卻還是在一剎那間,將她狠狠擊中,斷骨一般的疼……

她整個身子,都在不住的輕顫,如同被狂風捲起的落葉,無所依傍的漂浮在烈烈寒風之中,不知將埋葬在何方……

宇文熠城只覺埋在胸膛裡的一顆心,如被重錘,狠狠一擊,盪開綿綿鈍痛。那因爲方纔被她毫不留情的拒絕的一腔憤怒,此時此刻,卻只剩下絲絲縷縷的心疼……

他知道,她是爲何拒絕他……他亦知道,即便事情已經過了去,她還是放不下……喪子之痛、失子之殤……

“夏以沫……”

男人不由的伸出手去,輕輕將她攬入懷中,察覺到她身子的僵硬,以及隨之而來的掙扎,男人卻不肯放開,只將她摟得更緊了些,彷彿惟有這樣,才能確定她不會離他而去一般,男人清冽苦澀的嗓音,就那麼的響徹在她的耳畔,說的是,“孤知道,你放不下那個孩子……那也是孤的孩子……”

嗓音微頓,“只是,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失去的那個孩子,再也不會回來……但是,我們還可以有別的孩子……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男人略帶迫切的嗓音,就那麼響徹在她的耳畔,在他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夏以沫卻驀地一把將他推了開來……

女子似不能置信的望住他,一剎那間,被淚水溢滿的眸子裡,卻說不清究竟是憤怒多一些,還是失望和痛苦多一些……

“宇文熠城,你怎麼能夠說的這樣輕描淡寫……”

她清亮的眸子,怔怔的落在他身上,彷彿從來不曾認識過他一般,一剎那間,夏以沫只覺心底如同被千斤的巨石,重重碾過一般,那些綿密的痛楚,就像是決了堤的潮水一樣,從她的心頭淌過,一瞬間,便將她狠狠淹沒……

闔了闔眸,迫着自己將眼中的澀意斂盡,再開口之時,夏以沫已恢復了冷靜,略帶低啞的嗓音,卻是如同冬日的泠泠泉水一般,冰涼而銳利,“宇文熠城,對你來說,那個孩子,或者根本算不上什麼……你以後,也會有很多很多其他的孩子……”

只是,再也不是同她……

原以爲已經如同死灰的一顆心,在念到這些之時,卻終究還是如同被針刺了一下般,漾開一道極細微的痛。

半響,方纔斂盡心底的這不該有一切的疼痛,續道,“但我卻忘不了……我的孩子,還沒有來得及到這個世上看一眼,就沒了……”

她忘不了,但那個尚未成形的小小胎兒,從她的身體裡生生剝離時的那種慘痛……那是真正的剜心刺骨……

隨着那個孩子的離去,她生命中的某些東西,也隨着那個孩子,一同死去……再也活不過來……

對面前的男人,她早已死了心、塌了地……她再也不願意與他有任何的牽扯……更不想再懷有他的骨肉……爲他生兒育女……

那樣的痛苦,她再也不想承受第二次。

她的眼中,是藏也藏不住滿溢的悽楚與苦澀,那是一種深入骨髓般的悲涼,如同削的鋒銳的一柄利劍,驀地刺向宇文熠城的心頭,他甚至能夠清晰的聽到心底那驟然裂開的泠泠聲響……

那個失去的孩兒,何嘗不是他心底的痛?

可是……

“夏以沫……”

斂盡心底的痛意,宇文熠城定定的凝視住面前的女子,一雙墨染的寒眸,此時此刻,眼中卻已再不見半分的悽楚軟弱,惟有一片沉靜。

夏以沫聽到他薄脣輕啓,一字一句,說的是,“不管你多麼難過……那個孩子,沒有就是沒有了……孤從來不會緊抓着失去的東西不放,對我而言,永遠是將來的一切,更重要些……你也應該一樣……”

夏以沫聽着他口中一字一句的吐出的這些話,心中卻只覺陣陣的苦痛難以抑制的漫過,“宇文熠城……”

她輕聲喚出他的名字,“對你來說,那個失去的孩子,就只是一件可有可無的東西嗎?……”

語聲一頓,女子眼中一涼,緩緩道,“……你可以放下,我卻不能……”

望着她如此執拗,宇文熠城心中亦不由的淌過些許的無力之感。

“夏以沫,你爲什麼要這麼執着?”

男人不知該如何,才能讓她真正的放下。略帶逼迫的嗓音,如迴風旋雪一般,響徹在冷寂的房間裡。

落在夏以沫耳中,卻只覺着越發的刺心。

“是呀……”

夏以沫眸中閃過一絲迷惘,喃喃如同自語一般,“爲什麼只有我一個人這麼執着呢?”

心頭驟然一痛。

或者,是時候放下了。

不再執着於失去的一切……也不再執着於永遠得不到的一切……

擡眸,夏以沫怔怔的望向面前的男人,澄澈透亮的眸子裡,映出男人清俊的臉容,一如她初見之時,叫人心動……只是,如今,她望着他的一雙眼睛裡,卻再也不復昔日的激盪與情意,惟有一片火燒過後惟剩餘燼的冷寂……

夏以沫聽到自己嗓音空空的響起,“宇文熠城……你若是你真的喜歡我的話,就放我走吧……”

如尖銳的一柄利劍,驀地劃破平靜的一汪潭水,一剎那間,激盪起驚天的駭浪。

女子清澈的嗓音,空蕩蕩的迴盪在偌大的寢殿裡,餘音渺渺,經久不息。

許久,宇文熠城方聽得自己咬牙切齒般的嗓音,“你說什麼?”

短短的四個字,卻幾乎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一般。男人一雙冷炙的眸子,死死的盯在對面的女子身上,彷彿只要她膽敢從口中吐出半個令他不滿的字眼,他都不會毫不留情的將她焚燬殆盡了一般。

夏以沫卻不看他,微微扭過頭去,一雙澄澈清透的眸子,卻是空洞洞的,什麼情緒都沒有,一如她的嗓音,“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宇文熠城,你我都早已不復昔日的心境……如今,就算勉強再在一起,也不過是徒增怨懟和痛苦罷了……不如讓我離開,這樣,對你和我,都好……”

她與他之間,隔着那麼多人的生死,隔着那麼多的傷害,隔着那麼多的阻礙……她真的已經累了……

她再也沒有信心,留在他的身邊,與他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生活下去……

她的心中,會永遠記着司徒陵軒的死,記着翠微的死生未明,記着她未來得及出世的孩兒,記着對上官翎雪與阮迎霜的仇恨……也記着他是怎樣維護他們的……

這種種的一切,就像是梗在她與他之間的一根刺一樣,早已深入彼此的血肉之中,再也難以拔除。

只是,她說的這些,宇文熠城卻不能接受,更不想接受……

男人寒眸如劍,定定的凝在她身上,濯黑瞳底,冷意凜凜,如同淬了千年不化的寒冰,令人心悸。

“宇文徹跟你說過什麼?”

男人嗓音涼薄,突兀的響起,在提到宇文徹的名字之時,幾乎揉盡了憤怒與烈烈的殺氣。

聽得她突然提到宇文徹,夏以沫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道,“與景言大哥何關?是我自己想要離開你的……”

說這話的女子,甚至沒有看他,一把輕淺的嗓音,淡如清水一般,平靜,毫不留情。

聽在宇文熠城的耳中,卻只覺如此的刺痛。

“夏以沫……”

男人驀地伸出手去,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迫着她擰過頭來,承受着他的逼視,“是你自己要離開我的?”

宇文熠城重複着她的話,涼薄脣瓣幾乎緊抿成一條直線,隱忍的怒火,一觸即發,“夏以沫,你要離開孤,去哪兒……”

他修長的手指,狠狠掐在她的下頜上,夏以沫被迫望住他,一字一句的道,“去哪兒都好……只要不是在這個皇宮裡,去哪兒都好……天大地大,總有我容身之處……”

是呀,只要不在這個皇宮裡……只要不用再面對那些種種的算計,種種的欺騙和傷害,去哪兒,又有什麼關係?

宇文熠城卻不容她逃脫。

男人捏在她下巴處的修長手指,驀地收緊,一剎那間,像是恨不能將她的骨頭捏碎了一般,清冽嗓音,如同碎冰一般,割在夏以沫的骨頭上,“夏以沫,孤可以告訴你……只要有我在,只要我還要你,你就只能留在我的身邊,哪兒都去不了……”

一字一句,如同浸着從地府而來的烈烈寒意一般,如同烙着封印的枷鎖一般,將夏以沫緊緊的纏住,令她永生永世,都只能困於他的懷抱之中,死生都不得離……

夏以沫定定的望着他,她能夠清晰的看到,自己倒映在男人濯黑瞳仁裡的身影,那淬滿着烈烈佔有慾的雙眸,如同藤蔓一般,緊緊纏住她,將她死死的禁錮於他的眼中,他的世界,他的生命裡,就如同她是他的所有物一般,永遠都無法逃離……

一剎那間,夏以沫心口銳痛,如同被生生撕裂了一般。

“爲什麼?”

夏以沫怔怔的望住他,他的雙眸,漆黑如墨,如同最深不見底的深淵一般……她彷彿從來都看不透他……

“宇文熠城,你爲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

她喃喃喚出他的名字,清澈嗓音,卻是帶着一絲迷茫與惘然,“……你的身邊,還有皇后,有上官翎雪,有阮迎霜,以後還會有更多的女子……爲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爲什麼一定要將我困在你身邊?……我受夠了與別的女人分享你;我受夠了那些噁心的爭寵;我受夠了你的忽冷忽熱,受夠了猜測你對我是真心還是假意……阿軒死了,翠微下落不明,我們的孩子,也死了……我再也不想留在你的身邊……”

女子嗓音聲聲如同撕裂,從她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纏住她的夢魘一般,令她痛不欲生;每一個字,都像是將她心底千瘡百孔的傷口,再一次狠狠撕裂,露出裡面淋漓的血肉,體無完膚的慘痛……

她與他之間,有着太多不能逾越的鴻溝,有着太多好不了的傷口,或者,真的是惟有離開,才能讓自己不再這麼的痛苦,才能讓自己可以不用面對那些不安的未來……

在男人的懷抱之中,夏以沫拼命的掙扎起來,如同受了傷的小獸,被困於陷落的牢籠之中,不得逃脫……

宇文熠城在她口中最後一個字落盡的同時,驀地狠狠吻住了她……將她一切未出口的字眼,盡數吞入腹中,令她只能在他脣舌之間,掙扎嗚咽……

……是不是惟有這樣,他才能夠永遠的留住她,讓她再也不會說出要離開他的話……讓她再也不能離開他……

夏以沫只覺一剎那間,口腔裡溢滿着他的氣息,那樣的清冽,又是那樣的熟悉,滾燙而熾熱,像是能夠將她整個人都灼傷一般……

很快,兩個人的脣齒之間,便溢滿了濃烈的血腥之氣,分不清是他的,還是她的……

他死死的擁住她,兇狠的力度,像是恨不能將她揉進他的體內一般,夏以沫全身的骨頭,都在隱隱的泛痛,就像是被人拿着一把鈍刀子,狠狠的颳着一般……

她全身上下,每一處經脈,四肢百骸,沒有一處不疼,一顆心,就像是被人生生撕裂着一樣,那些絲絲縷縷的銳痛,如同漫延的潮水一般,淌過她的五臟六腑,暈開不能呼吸的慘痛……

夏以沫想哭,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所有的嗚咽,都被男人溫熱的脣舌堵了住,被他一點一點的蠶食盡了……她想要掙扎,想要逃離男人的禁錮,可是,宇文熠城將她抱得那樣緊,像是用盡他全身的力氣一般,將她死死的揉進他的懷抱裡,幾乎與他融爲一體般,逃不開,也躲不掉……

心底銳痛,不能呼吸,夏以沫如同被人抽去了魂魄,再也沒有半分力氣,只能任由男人對她予取予求,無力的偎在他的懷中,如同破敗的玩偶……

有一剎那,夏以沫以爲自己就會這樣死去……如同溺水一般的窒息……或者,就這樣死去,也挺好的,死了,就可以不必再面對這種種的傷害……

她絕望的閉上眼睛,任由男人的氣息,溢滿她的口腔,侵入她的心底,佔據如同私有……

許久,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過後,男人終於緩緩放開了她……就像是一隻貓,慢慢的放開他掌下的小鼠,不會一下子將她困頓至死,卻也讓她絕逃不開他的勢力範圍之內……

夏以沫屏息太久,突得自由,大片大片的空氣,一下子盡數涌入胸腔,像是一團烈火一般,迅速在心底燒起來,痛的叫人打顫……

夏以沫被嗆得連連咳嗽,那些隱忍在眼底的淚水,卻是再也止不住,順着眼尾滾落出來,滾燙而熾熱……

所有的委屈,在這一刻,像是瘋長的野草一般,從夏以沫的心底冒出來,太多了,多的她幾乎承受不來……

埋在胸膛裡的一顆心,是那樣的疼,像是被人拿着鈍刀子,千刀萬剮着一般,又像是被無數的巨石,毫不留情的狠狠碾過一般,鮮血淋漓,滿目瘡痍……

夏以沫的右手,不禁死死的抵住胸口,用力到泛白的指尖,攥緊着衣衫的前襟,可是,那些深入骨髓的疼痛,卻還是像要伴着砰砰跳動的一顆心,從胸腔裡跳出來一般,那樣的疼,那樣的痛……

女子一張臉雪白,半分血色也無,宇文熠城定定的望着她,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她此時此刻的痛苦……心,就是狠狠一窒,如同被一根極尖銳的針,毫無防備的刺了一下般,不會致命,卻是刻骨銘心的疼……

男人驀地將她一把攬入懷中,緊緊擁着她,不會弄疼她的力度,卻也令她掙扎不得,只能依附於他……

“夏以沫……”

男人清冽嗓音,如同磨的鋒銳的刀子,一字一句,泠泠如金石相撞,“……不許再說離開我的話……孤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不會放你走……絕不……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這一生一世,你都只能留在我的身邊,做我的女人……生,你是我宇文熠城的人,就算是你,你也只能與孤埋在一處……你與我,死生不相離……”

你與我,死生不相離……一字一句,從男人的口中咬出,像是恨不能化爲烈火一般,烙上夏以沫的心頭……讓她永遠都帶着他的烙印,生生世世,就算輪迴千百遍,也不能夠忘記……

他扣的她是那樣的緊,身子與身子,毫無縫隙的貼合,夏以沫甚至能夠清晰的感到,他緊貼於她的堅硬胸膛,內裡砰砰跳動的一顆心的頻率……他的心跳聲,是那樣的劇烈,那樣的強而有力,一下一下,像是能夠穿透她的胸膛,與埋在那裡的一顆心,糾纏在一起般……

分不清是他的心跳聲,還是她的……

夏以沫任由他緊緊擁着她,想要掙扎,想要逃離,卻再也沒有半分的力氣……

惟有眼底的淚水,毫無意識的淌落出來,彷彿沒有盡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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