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憶初馬不停蹄的趕回了赤炎國的京城,在天即將要黑的時候便已經到達了玉蝶宮。她剛下馬,卻看見站在宮門外一直等待她的小荷。小荷見到憶初,便走迎上前去。

“小姐,你消失了一天一夜。你去哪裡了?急死奴婢了,奴婢還以爲………”憶初感到疲憊,沒有回答小荷的話直接往裡面走去。

她剛要走進自己的房間,發現紫蓉坐在她的房間裡等着她的到來。

紫蓉看了一眼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憶初,並未開口說話。憶初消失的一天一夜裡,她已經徹底想明白。醉生夢死,雖然是救回了憶初,但卻殺死了白疏影。現在的她,冷漠,沒有感情。傷人害己。紫蓉有些後悔,當年所做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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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現在的她若還是以前的白疏影。絕對不會像現在這般的冷漠,不講情面。凡事,只要是她想做的。不管用什麼手段,都會做到。這樣的她,完全脫離了白疏影以往的原則。紫蓉感到心痛,都是自己一手毀了白疏影與南宮彥之間的感情。害得白疏影五年來,對南宮彥的所有記憶全部空缺。或許,以往對於白疏影來說是痛苦的。但沒有經歷過風浪,如何能夠體會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真諦呢?紫蓉,微微的沉思着。

憶初看了一眼身後的小荷,想必現在紫蓉有重要的話想對自己說吧?!“小荷,你先行下去。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許進來。”憶初有些疲憊不堪,小荷聽見憶初的吩咐便點點頭離去。

紫蓉回過神來替憶初倒了杯茶,看着背對着自己洗手的憶初。紫蓉沒有問她這一夜未歸究竟是去了哪裡?做了什麼?既然,她不想說。那麼,換自己來說。

“蓉姨,你是否有什麼事情隱瞞着我?”憶初走向紫蓉,坐在了紫蓉的面對。紫蓉起身,推開窗眼睛看着即將要落下的斜陽。

斜陽,把大片的天空染成了半橘色。紫蓉看的有些出神,想起自己年輕時最喜歡的詩句。“古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她緩緩的吟了起來,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天邊的斜陽。

憶初也起身,站在了紫蓉的身邊。

“憶初,不。我該叫你疏影。疏影,醒醒吧!五年了,這五年來你的記憶一片空白。蓉姨當初是爲了救你,迫於無奈。但,現在的你已經有能力保護自己了。這一切都是定數,早知道醉生夢死沒有解藥我斷然不會讓你服下去。”憶初沒有出聲,眼睛一直看着院外的景色。紫蓉的話,讓她感到不知所措。不管,這件事情的真相是如何的。可,現在自己已經把南宮彥親手了結了。所以,真相知道與不知道對於她來說沒有任何的差別。

“蓉姨,如果我說南宮彥已經死了呢?那麼,這些真相是否對於我來說已經不再重要了。”憶初的話,讓紫蓉感到驚訝無比。南宮彥死了?難道?

紫蓉拉住憶初那略帶冰涼的雙手,抓的是這樣的緊,緊到憶初感覺有些痛。“你怎麼能殺了他,殺他是死罪。何況,他是你最心愛的男子啊。”紫蓉當場呆住,憶初竟然絕情到如斯地步。

“他爲了你不惜一切代價,爲你捨棄性命都在所不惜。試問,這樣的男子你怎麼忍心殺死他?”紫蓉感到頭痛,身子顫抖着。手扶住旁邊的牆,她絕望的閉上眼睛。

憶初沒有說話,爲何全部的人都來指責自己?那自己呢?又有什麼錯,如果真的要怨恨。那麼,全部都要怨自己的命。

“看來,這件事情是我做錯了。當年,我要是不給你服下醉生夢死。也不會釀成今天的悲劇,疏影他日如若你清醒了。你會後悔的,我是罪人。師姐,我對不起你。師妹我無能爲力,沒有照顧好疏影。慢着,你告訴我。究竟何人要你去刺殺南宮彥?能命令你,而又能指使你的人不多。”紫蓉想起憶初一天一夜未歸的原因,她想要知道幕後的指使者。

憶初沒有開口,紫蓉有些明白對她下令的究竟是何人。“是不是南宮碩?是他要你殺了南宮彥對不對?”憶初點點頭,並未開口出聲。

看來,皇家的事情自己還是無法擺脫啊。幾十年前的孽債,幾十年後玉蝶宮還是與皇宮有所牽扯。紫蓉突然微微吐出一口氣,好像是釋然,更多的是壓抑的無奈。

“疏影,皇宮你不用去了。這件事情,蓉姨會解決的。就算是你殺死了南宮彥,蓉姨也會拼死保護你到底的。想必你也累了,今天早點休息吧!記住,千萬不要對誰提及南宮彥的事情。這件事情,關係到皇族。我們承擔不起這個責任,切記。”紫蓉語重心長的交代完畢,隨後便走出了憶初的房間。

看着離去的紫蓉,憶初不明白爲何紫蓉會這般的緊張。這件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南宮碩一個皇帝,卻要自己親手去弒殺南宮彥。這背後的所作所爲究竟是爲何?難道,他早就知曉自己就是白疏影。爲了向南宮彥報復,叫自己去刺殺他。這樣的話,南宮碩真的好可怕……憶初這才明白南宮碩的想法,她氣得一手震碎了桌子。竟然利用自己,利用自己失去記憶。從而,對南宮彥進行致命的一擊。

想起,南宮彥受傷時候的表情。那眼神,那痛苦的神色之中帶着一抹悲哀。爲何他那抹悲哀,令自己有種心痛的錯覺。還有,他那笑聲。爲何,這般的淒涼。難道,自己真的傷害了他不成?

憶初坐到了書桌前,拿出花弄影交給她的手札。

她一頁一頁的翻閱着,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手中的書。等小荷敲門進來的時候,發現憶初頭都未擡。小荷把托盤中的食物放在憶初的面前,隨後便安靜的站在她的身邊。“小荷,我是白疏影對不對。可我卻殺了南宮彥,我還沒來得及聽他對我說天荒地老,我還沒來得及聽他對我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句話。”

聽見憶初的聲音,小荷這纔看向她的臉。發現憶初的臉上,滿滿都是淚痕。“小姐,你怎麼了?你爲何哭?”憶初把手中的手札給小荷,她臉上的淚卻情不自禁的落下來。

“小荷,他愛了我很久很久。久到,我都心疼他。不管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我憶初這輩子虧欠他的,卻沒有辦法再彌補了。小荷,他死了。我親手殺了,最愛我的男人。那場大火,讓我與他徹底的斷了一切的緣分。南宮彥,你爲何這般的傻。”憶初的眼睛看着桌前不斷搖曳的燭火出神,悠悠的說着。那發自內心的哀愁,還未來得及抓住的幸福,卻被她自己一劍結束。

皇宮

南宮碩獨自一人坐在碩大的御書房裡,這裡已經成爲了他的一個久留之地。在皇宮裡,還是御書房使得他最爲愜意。他緊閉着雙眼,想起了自己與南宮彥還有靳悠悠三人一起讀書的日子。好像,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久到他都忘記了今夕是何夕,轉眼間國家,百姓所有重大的擔子全部都壓在自己的肩膀上。而自己,卻選擇了一條最孤獨,最寂寞的道路。

紫蓉破窗而入,等站穩之後靜靜的看着眼前的南宮碩。

像,太像了。只可惜,生錯了人家。出生在帝皇之家,就會不自覺的面臨殺戮,面臨爭奪,面臨一切的血腥。

等南宮碩睜開雙眼,看清楚眼前的紫蓉時。他的雙手,緊緊的抓住龍椅的扶把。那個動作是這樣的明顯。臉上露出一副不可相信的樣子,怎麼會?

“碩兒,還記得我嗎?”紫蓉看向南宮碩的眼神露出幾分柔情,南宮碩緩緩的走下龍椅。

紫蓉站立在原地,依舊沒有動。“罄貴妃?你不是與父皇一同安葬在皇陵了嗎?”紫蓉笑笑,搖搖頭。

“碩兒,榮華富貴,不過是過眼雲煙。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所以這個道理我明白。”南宮碩的目光慢慢的柔和下來,隨後抱住紫蓉。

“爲何?你爲何要丟下我?你可知道,這二十幾年來我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從小,只有你纔是最疼愛我的。勝過我的親生母妃,罄貴妃你當初爲何不留下來呢?”南宮碩用力的抱住紫蓉,像個孩子搬的無助。

紫蓉放開他的懷抱,隨後看着眼前的南宮碩。“碩兒,愛之深,責之切。太后娘娘怎麼會不愛你呢?只是,你未必明白她的一番苦心。就如南宮彥,你可知道親手弒殺胞弟。要是被天下人知道,碩兒你將如何裁決啊。”南宮碩聽到紫蓉所說的事情,他爲之一愣。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南宮彥死了?

“罄貴妃,難道,彥死了?”南宮碩最後還是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測,他一直以爲憶初會手下留情。沒想到,南宮彥真的死了。

紫蓉點點頭,看着頹然跌坐在地上的南宮碩。他那呆滯的樣子,讓紫蓉感到心疼。最後,南宮碩大聲的笑了出來。“哈哈………死了,這次真的死了。朕日思夜想期盼着他死,沒想到這次終於死了。哈哈……以後再也沒有人會與朕爭奪了。”紫蓉蹲下身抱住狂笑不止的南宮碩,伸出手拍着他的後背。好像哄孩子般,此刻的南宮碩在她的眼裡猶如當年那個送她食物的善良孩子。

“碩兒,不要再想了。既然大錯已經鑄成,剩下的你就不要再爭了。南宮彥,從始至終就沒有想過要背叛你,碩兒是你一手逼他走上今天這條絕路的。”聽完紫蓉的話,南宮碩快速的推開紫蓉。

紫蓉沒有防備,卻被南宮碩推倒在地上。“爲什麼?爲什麼,你們一個一個都只關心他。只知道他的存在,那你們誰有看見過我的存在啊。那把龍椅,我不想坐。可是,母后卻偏偏把我推上了那個冰冷的龍椅。而你呢?我們二十幾年未見面,你一出現卻是爲了南宮彥的事情。你們一個一個,都只關心他,只看見他的存在。悠悠也好,你也罷,母后更是,就連父皇也是。他南宮彥有什麼好,爲何你們都只記得他,而不記得我這個最痛苦的南宮碩呢?”紫蓉看着眼前有些咆哮的南宮碩,她的眼裡露出疼惜。

當年那個善良孩子,變了。不知道這是劫數,還是宿命。天意難違,造化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