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看着毅然遠去的南宮彥,白疏影眼裡的淚被風無情的吹落。滴在手背上,她瑟縮了一下。淚是這樣的滾燙,灼熱。

小荷走了過來,站在白疏影的面前。

望向白疏影那無神的雙眼,小荷掏出手絹拭去她臉上的淚水。

“小姐,我們說好不哭的。不要哭了好嗎?你坐在這裡已經一下午了,我們進去吧!你需要休息,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纔是你的首要任務。”白疏影瞧見小荷臉上的心疼表情,她抿嘴一笑站起身。

走進房間,她坐在椅子上。

好久沒有見到蓉姨了,看來也是時候去見見她了。

“小荷,你先下去。我想自己呆一會,放心吧,我沒事。”見到白疏影的堅持,小荷便也不在強留。

房門關上,室內有些幽暗下來。

白疏影想起南宮彥剛纔的那句話,爲什麼說救了自己是自作多情呢?

“南宮彥,你到底爲了什麼娶我?難道,三年前你真的是出自男女之情而許諾娶我嗎?還是,你有着其他的目的與打算呢?”白疏影自言自語着,門外傳來一陣的敲門聲。

她起身去開門,看着花弄影站在門外。感到驚訝,卻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去猜測他的來意。

“花大夫,你有什麼事情嗎?”花弄影聽見那句花大夫,不悅的皺起眉頭。

扯過身子再看向房間裡面的環境,他的眉頭皺的更加的攏。

“南宮彥簡直就是太過分了,你的身子還沒有復原,他竟然叫你回到這個冷僻的西廂雜院。”花弄影替白疏影打抱不平,而白疏影卻是無奈的笑笑。

她請花弄影進來,替他倒了一杯茶。

“我沒事,這裡很好。花大夫你來所謂何事?”花弄影正在掙扎,要不要把實情告訴白疏影。如今,悠悠都回來了。還能隱瞞她到什麼時候呢?

猶豫再三,他喝了一口茶,認真的看着白疏影,心裡的情緒複雜萬分。

“如果,等下你聽到什麼?都不要動氣好嗎?能做到嗎?還有,以後你叫我花弄影,我叫你白疏影怎麼樣?千萬別叫花大夫,怪彆扭的。”

白疏影請微頷首,算是答應花弄影的要求。

“還記得三年前嗎?你遇見彥的那個夜晚。”他放下手裡的茶杯,歪着頭向白疏影的眼睛。白疏影轉念一想,三年前的記憶涌上她的腦海裡。

“記得,那天是新年。我並不知道他是王爺,只是有過一面之緣而已。”白疏影對着花弄影平靜的說着,內心卻已經開始有些凌亂不堪。

“好,那麼,我給你講個故事,你聽完之後,千萬別動怒。”花弄影深呼吸一下,站起身背對着坐在椅子上的白疏影。

“大約七年前,赤炎國有位武將。他驍勇善戰,爲了赤炎國常年駐守邊疆。百姓纔會有安居樂業的生活,可惜好景不長。一封書信,引發了一場大禍。一夜之間,靳家一百多口人命全部被滅門。聖上忍痛,下了一道聖旨。抄家滅門。這四個字的分量,讓靳家從此再無後繼的香火。據說,這封信是一位官員連夜上奏摺傳進宮裡的。南宮彥爲了力保武將一家,不惜以命相拼。最後,還是沒有挽救回武將一家。因爲,官員的一句話。聖上,把武將一家斬立決。從此,之後………”白疏影沒有讓花弄影說下去,她馬上打斷了他的話。

起身,站到花弄影的面前。“從此之後,武將一家再也沒有了消息。然而,南宮彥爲了報仇。就娶了官員的第三個女兒,展開他的報復行動。花弄影我說的對嗎?是不是這樣?”花弄影驚訝白疏影居然知道這件事情?那時候,她才十幾歲。怎麼可能知道朝堂上的事情?

“難道,你已經全部知道了?”花弄影一把扶住已經倒下來的白疏影,她感到喉嚨口一熱,一口鮮血涌了上來。

血噴在花弄影素白的長衫上,如數朵細小的紅梅花。在白色的長衫上,恣意盛開。

“白疏影,白疏影你醒醒。”花弄影慌了,半抱着白疏影。

她艱難的睜開眼睛,感到腦袋有些沉重無比。

“報應,果然是報應。難怪,我一進門南宮彥視我爲仇人。原來,我只不過是他報復的工具罷了。哈哈………好廉價的一條賤命。花弄影,你回去告訴他。我白疏影不會認輸的,還有多少的仇他還沒有報,我都擡頭挺胸的等着他來。”雙眼半閉,艱難的對着花弄影說着。額上的薄汗,不斷的沁出來。

花弄影沒有答應白疏影的話,把她從地上抱起來。

把她放在牀榻之上,替她蓋上被子。“悠悠回來了,她就是那位死去的武將的女兒。靳家唯一的生還者。”白疏影聽完之後,閉上自己的雙眼。累,好累。支撐了好久,終於累了。

看着不再說話的白疏影,花弄影走出了房間。

打開門,發現南宮彥正站在門外。

“花弄影,很好。你竟然揹着我,做出這種事情來。”花弄影沒有說話,而是徑直往前面走去沒有理會對自己咆哮的南宮彥。

“你給我站住,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呢?”南宮彥追上前去,抓住花弄影的手。

卻被花弄影一把甩掉,轉過身怒視着南宮彥。“彥,夠了。這一切你還要進行到怎麼時候?難道,你要看着白疏影被你活活折磨而死嗎?現在,悠悠都已經回來了。你還有什麼放不下的,難道你就不能痛快一點放她一條生路嗎?是,我是告訴她真相了。那又如何,你以爲白疏影會被你欺騙一輩子嗎?你自己看看,這是什麼。這是血,她嘔出來的。”花弄影生平第一次對南宮彥用這樣的口氣說話,手指着自己的長衫。

那逐漸變得乾透的鮮紅血液,已經呈現爲暗紅色。南宮彥一個踉蹌,扶住牆壁。還沒等花弄影再說下去,立馬轉身推開房門往裡面走去。

花弄影看着進去的南宮彥,看來這個地方自己根本就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彥,你始終看不清楚自己的心,靠我來打醒你又有什麼沒用呢?!

花弄影大步的往自己的廂房走去,他收拾完畢。看着,悠悠站在自己的房門外。“弄影哥哥,你要離開嗎?”靳悠悠走進去,一把奪下花弄影手中的包袱。

靳悠悠手上的包袱又被花弄影搶回去,原本,想把信拿給悠悠,讓她轉交給南宮彥。不過,花弄影覺得不放心。

他一貫的扯開嘴角,朝着悠悠露出笑。

“有你在,彥根本就不需要我這個兄弟。悠悠,你照顧好自己。下次,弄影哥哥還會來看你的。”他說完之後走出了廂房,特地轉個彎前去找小寶。

靳悠悠看着離去的花弄影,嘴角揚起一道弧度。手緊緊的捏着自己的衣角,眼裡的神色有些陰鬱。“花弄影,你走了也好。有你在,還會妨礙我。”

花弄影走出承乾王府,瀟灑的坐上馬背。

小寶拿着花弄影交給他的信箋,實在不明白,他爲什麼要離開。昨天,還幫助王爺尋回了悠悠小姐,怎麼才一天的時間居然要離開。

撓撓自己的後腦勺,小寶看着遠去的花弄影,獨自走進了王府。

西廂

看着躺在牀上,緊閉雙眼的白疏影。南宮彥坐在她的牀邊,伸出手摸上她的眉眼。何曾幾時,她也佔據了自己的心。看着她生病的樣子,看着她憂傷的樣子。自己的心也竟然會跟着疼起來,不是愛着悠悠的嗎?那,爲什麼還會對白疏影動情呢?

他就這樣靜靜的看着白疏影,眼裡染上氤氳的霧氣。第一次,他覺得白疏影是這樣可憐。爲什麼要同情她,自己應該恨她纔對。是她的好爹爹,害自己與表妹分離了七年,嚐盡了漫長七年的相思之苦。是她的好爹爹,處心積慮的害死了舅舅。這些賬,該怎麼算。該如何去算呢?

輕微的嘆息聲,令牀上的白疏影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