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我本善良(悠悠的自白)

曾經

她出生於靳府,生來就是大小姐。不過家世的優渥並未讓她像大多數的官家小姐般,嬌縱,跋扈。相反,她善良到連小動物都不忍心去傷害。五歲那年,跟着父母出去遊玩。見到落在獵人手中的野兔,小人兒的雙眼一直望着那隻受驚的小兔子,臉上的分明一副快要哭的表情,死死的拽住父親,不讓他再走,靳將軍發現女兒的異樣,才明白她的意思。

小悠悠走到獵人的面前,伸出小小的手。摸上獵人手中的小兔子,眼神裡滿滿都是心疼的目光。靳夫人正想要掏銀子,而靳悠悠比她快一步。最後,她毫不猶豫的把自己最喜歡的金鎖拿了出來,用金鎖換下了那隻小野兔。夫妻兩雖明白她的心意,不過也並未上前阻止,只是相視一笑。小人兒把兔子抱在懷中,懷裡的小兔子還在不斷的瑟瑟發抖着。她以爲小兔子冷,擡起頭望着靳將軍。

“爹爹,把我身上的小坎肩脫下來好不好。”靳將軍以爲女兒是走的熱了,想脫下坎肩涼快下。等她把坎肩拿去裹懷裡的兔子時,靳將軍這才知道女兒的心思。他笑笑,伸出手拍拍她的小腦袋。

“傻孩子,兔子是受到了驚嚇。所以纔會不住的發抖,並不是因爲冷的關係。”小人兒擡起頭,望着自己的爹爹。半信半疑的歪着腦袋,看着哈哈大笑的靳將軍。

靳將軍蹲下身子,把地上的女兒抱起來。“悠悠,爹爹知道你不喜歡傷害小動物。但是,你如果把小兔子帶回家養的話。它可能會死的更快,畢竟野外對於它來說纔是最自由自在的。”靳將軍的話,引來靳悠悠的思考。她半天沒有吭聲,心裡十分想要留下這隻小兔子。靳夫人見女兒左右爲難,她便走上前來。

“悠悠,你爹爹說的對。所以,你還是把小兔子放生比較好。這樣,它才能找回自己的同伴。”靳夫人的聲音輕輕柔柔,半帶着哄對着女兒勸說着。最後她終於放生了那隻兔子。

後來慢慢的長大之後,這些內心所留的秉性並未讓她遺忘。一如既往的對所有的人與事,保留着一顆最善良,最純真的心。就是連下人,她都不忍心過於大聲的譴責。

六歲那年開始,她一直去承乾王府找南宮彥玩。每次過去,她都喜歡去梅軒。嚴冬的季節,她總是喜歡站在紅梅樹下開着花開花落。有時候,南宮彥忙起來的時候一整天都見不到人影。她就抱着琴,對着紅梅而彈。

然而,塵世多變。一夜之間,靳家被血洗。滅門之災,讓她在一夕之間喪失了畢生最重要的親人。失去爹孃的疼愛,讓她也不再是那個讓人捧在手心的靳小姐。她本想選擇隨父母一起去了,但是留在腦海中都是南宮彥對自己的笑臉。那揮之不去的音容笑貌,令她再次的振作。爲了心愛的人,她選擇了逃生。

再生

也許時間真的會讓曾經海誓山盟,真心相愛的兩個人,也會最終變的極度陌生。而,南宮彥就是最好的例子。

當再次踏進承乾王府的時候,撲面而來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人,陌生的事。陌生的愛,就連他也是陌生的。

當自己出現在對自己愛護有加的表哥面前時,他臉上的表情告訴我。面對我的歸來,他是這樣的欣喜,彷彿自己是他失而復得的寶,那一瞬間,我以爲我是幸福的,我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然而我慢慢的發現。這一切,不過是我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當他帶着白疏影出現在我的面前時,我心裡的那股子恨意是這樣的強烈。

那個曾經口口聲聲說愛自己到底,保護自己到底的他。竟然,在自己那消失七年的時光裡面。娶了仇人之女,這筆賬該如何去算。該怎麼去算?靳家那一百多口的人命,白家拿什麼來還。等我回來才發現,原來失去的不只是已經既定的王妃頭銜,更失去了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這個原本屬於我的所有殊榮,我的愛,在頃刻間,已經蕩然無存,消失的無影無蹤。

滔天的恨意,頓時鋪天蓋地的充斥在自己的整個胸腔之中,卻根本無法釋放。原本心比天高的我,曾經想一走了之,離開這個讓我悲傷的地方,但強烈的不甘和憤恨讓我根本無法移開自己的腳步,我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如此憎恨過一個人。 我還有勒家的家仇要報,我勒家的百餘口人的仇,還要我來報。

那麼,白疏影怪就怪你命不好,誰讓你是我仇人之女,你的父親奪了我全家人的命,而你更是把我最後的一點依戀,我最後的依靠也奪了去,我什麼都沒有了,你知不知道,我恨你,我恨!是你逼我的!

我的身子在那三年的辛苦訓練的生涯當中,已經變得越來越糟糕。常常是藥不離口,湯不離身的。當我站在白疏影的面前時,卻依然把腰桿挺的直直的,我也只有這點資本而已,而這一切的恥辱,我會慢慢的還給她。我已經是一個病人,剩下的時間恐怕也是時日無多。既然自己的表哥已經靠不住,我爲何不憑自己的力量去報復白家,至少我可以坦然的去面對,長眠於地下我靳家的親人。我死了,也要拖一個白家的人下地獄。

白中天的狠毒,已經領受過。而,白疏影想必也好不到哪裡去。正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白疏影你不配呆在表哥身邊,你只配陪我下地獄。

當他說要與自己成親時,這個消息當時沖淡了我內心深處的仇恨。可惜,他能給我的只是一個側妃的名號。這個身份對於我來說是這樣的不公,原本七年前這一切就屬於我的。憑什麼我要屈就在白疏影的鼻息之下呢?原以爲他對我的愧疚,他會讓我堂堂正正的坐上正妃的位置,來安慰我微薄的自尊,我得不到他的心,至少我還能得到這個看似光鮮的地位吧。但,就連這點卑微的想法,也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個奢望罷了。

看着白疏影那憂傷的眼神,我還是自欺欺人的說服自己,我還是得到了便宜。起碼,從此刻開始她無法在霸佔着這份原本屬於我的,完整的愛。我要慢慢的奪得,她所擁有的一切。

進宮面聖,南宮碩當衆宣佈我的大婚之期。這一切,終究已經成爲了定局。誰也無法再回頭,也沒有任何的退路。當宴席還未結束的時候,白疏影卻獨自跑了出去。看她那副蒼白的臉色,我內心隱隱劃過的不忍。我原本還是善良的,我還有明白一個女人的苦。

但是,她居然懷孕了。這個消息,讓仇恨再次吞噬了我的心。憑什麼?她能擁有他的子嗣,這原本不該屬於她的。她是我的仇人之女,她不配。

表哥和她之間所流露出來的感情是這樣的明顯,而我卻只能假裝看不見,他對她的好。這樣做,只會令我更加的痛恨白家,痛恨白疏影,痛恨所有的人。那片紅梅樹下的誓言呢?曾經那片梅軒裡的美好記憶呢?這些,難道是夢境嗎?怎麼在七年之後,統統瓦解了呢?每每回想,我都幾乎要咬破自己的嘴脣,才能壓制住心裡的痛。

當懷孕的消息傳出,所有人都替她開心。此時,我就像是一個可悲的多餘的人。好像是被人硬生生進入了他們的生活之中,多麼可笑的出場方式,多麼悲哀的我啊!斷斷不能讓她生下孩子,她不配生下表哥的孩子,她霸佔着正妃的位置還不算,難道,還想一步登天,母憑子貴嗎?休想,做夢。這一切,我一定不會讓她如願以償。既然我得不到的,她也休想得到。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大婚當日,皇帝表哥南宮碩對自己所表露出來的恨意是這樣的明顯。顯然,這七年並沒有改變他對自己的心意。我心裡頓時嗤笑,既然不願意看着自己嫁給別人。那爲何又不出面阻止呢?膽小,懦弱的人註定沒有好的結局。這個活生生的例子,令我又有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恨意在心中不斷的盤旋着,卻始終只是說說罷了。並沒有過多的舉動,直到大婚當晚才確定下來這一切已經無法回頭了。

新婚,人生四大樂事,原本美好的洞房花燭夜,卻只剩下我一人獨自守着冰冷的空閨。這樣的境遇,是所有的女人都無法接受的。對我更是奇恥大辱,既然這樣的話,那麼我也沒有什麼好猶豫的。這一切都是你白疏影造就的!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我無義。是你逼我走到這一步,是你逼的。

在這一場又一場的鬥爭之中,我失去了最心愛的男人。也失去了,他對我的信任。可,誰又看見我的悲傷,誰顧及了我的痛楚。誰又看見獨自垂淚到天亮的我,沒有!誰的都沒有!

試問有誰問過我這三年來,如何活過來的?難道我的遭遇就沒她白疏影悲慘嗎?

我什麼都沒有,沒有一個可以依偎的親人,沒有可以傾吐心聲的知己,我只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

我所做的這一切,只是爲了報仇,我只是想取回我應該有的東西,我沒有錯!錯的是白家,錯的是白疏影,她爲什麼,連我最後的一點寄託,也要狠心的奪走,爲什麼就不願放過我?

我已經無法再回頭,當初來到赤炎國,爲的就是報仇。曾經流浪在外的日日夜夜,心裡唯一支撐自己活下去的,就是那份愛他的心。可,如今呢?這一切,早已經灰飛湮滅,物是人非.

我的苦,我的痛,你們誰見過,試問你們誰又看見了!我,靳悠悠縱然是死,也要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