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皓一側臉,那隻高腳杯划着他的臉而過,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寫意瞪大了眼睛,逼近慕子皓,咬牙切在的說道:“慕子皓,如果你老子不在這兒,我打得你滿地找牙……”
那樣的寫意充滿了攻擊性。
寫意抽身離開,從艾寧身旁擦肩而過。
留下臉色蒼白的徐靜琬和捂着胸口的徐老太太。
徐靜琬現在腦子裡沒有別的意識,只有剛纔慕子皓剛纔說的話,寫意,自己的女兒去酒吧賣唱……她不顧慕慶國的阻攔,追着寫意出了酒店。
寫意出了酒店,緊了緊衣襟,踏着大步,仰着頭,將眼圈裡的淚水努力的忍回去,她可以的。
雖然從未因爲去魅唱歌而感到羞恥,但當這樣的話語從別人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尤其是那些從不爲生活而奔波的人口中,她便覺得自己卑微的不得了,甚至忘記了自己挺起脊樑站在臺上唱歌的樣子。
忽然被一股子大力拉住,寫意原本想是慕子皓,轉身的瞬間雙手握緊了拳頭,眉頭緊鎖,準備隨時出擊。
待到看清對面的人時候,寫意鬆開了拳頭,眉頭卻依舊深鎖。徐靜琬同樣擰着眉頭,看着她,滿臉的怒氣。
寫意甩開徐靜琬拉着她的胳膊,雙臂交叉在胸前,淡定的看着她。
徐靜琬儘量緩和自己的語氣,問道:“寫意,剛纔子皓說的都是真的?”
寫意嘴角一翹,問道:“您問的是那一句,前一句還是後一句?”
徐靜琬強壓怒火,她當然知道寫意話裡面的意思。
“你是不是在酒吧賣唱?”徐靜琬依舊問道。
沈寫意輕哼了一聲,答道:“對,我是在酒吧裡唱歌,怎麼了?”
聽到寫意的回答後,徐靜琬怒上眉梢:“怎麼了,你還有沒有羞恥,每次給你錢你都不屑要,卻跑去酒吧唱歌,我們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
徐靜琬氣的發抖,她受不了自己的女兒站在那樣糜爛的地方靠着唱歌賺錢,她的寫意曾是那麼純淨明快,決不能讓那些骯髒的東西沾染到她。
沈寫意忽然便冷笑道:“我怎麼沒有羞恥,我就是用你所不齒的方式努力賺錢,生活,給爸
爸看病,我從不覺得羞恥。還有,慕太太,現在的你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如果說有關係,那便是你作爲我曾經的母親來說,你把我和爸爸的臉都丟盡了……”
“啪”的一聲清脆的響聲。
寫意的臉上便出現了一個清晰的掌印,寫意側着臉,微張着嘴,好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徐靜琬看着自己還沒有放下的手,她知道,她把和女兒本就岌岌可危的關係推向了深淵。
寫意雙手戰抖,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中,沒喲回頭看此刻滿眼淚水的徐靜琬,只是咬着牙齒,頭也不會的離開了。
徐靜琬一個人站在原地,痛哭出聲音來。
酒店包房裡,徐老太太重重的嘆着氣呢喃道:“作孽啊,作孽啊……”
慕慶國衝着慕子皓吼道:“你給我滾。”
慕子皓也不惱怒,大搖大擺的走出了房間,對着蘇景然他們說道:“走,哥幾個去酒吧聽我妹妹唱歌去。”
蘇景然和雲清朗都識趣的沒有做聲,艾寧則淡淡的說了一句:“這樣有意思嗎,我先回去了。”
然後便沒和任何人道別,走出了酒店。
蘇景然和雲清朗也都聳聳肩膀,都匆匆的跟着艾寧的步伐,一溜煙的逃開了。
慕子皓收起了臉上的嬉笑,臉色陰鬱,明明是讓老頭子和那個女人都不痛快的事情,問什麼自己心中此刻心中絲毫沒有痛快的感覺,更像是壓了一座山,有些喘不上來氣。
寫意走的有些桀驁不馴,走的有些鏗鏘有力,只是走着走着她慢了下來,走着走着她便低下了高傲的頭,走着走着她便有淚水從眼眶裡流出來,走着走着她便雙肩顫抖着,最後蹲在滿是行人的街道旁痛哭起來。
昏暗的路燈下,一個抱着雙臂蹲在地上哭泣的女孩,路過的人們只是稍微駐足,便又匆匆的離開,沒有停下來。
似乎許久都沒有淚水了,好像在得知爸爸得了那樣的病的時候,眼淚就流乾了,剩下的只有將淚水往肚子裡咽,豎起堅強的刺,迎上別人的譏諷和工作的艱辛,她沈寫意可以活的像一個男人,不讓自己掉一滴淚。
只是這樣一巴掌,還是會讓自己流淚,這樣的淚水爲什麼而流呢?爲自
己活的這樣辛苦?爲自己這麼多年的艱難過往?還是爲自己那麼拼命努力的想要自己和爸爸能夠多一些幸福,而這樣的幸福卻永遠都實現不了?
沈寫意不知道這淚水究竟爲何而流,只是忽然便感到身心疲憊,那是由心底慢慢散開的累,心累。
透過眼簾,寫意的視線裡出現一雙乾淨的皮鞋,黑色的皮鞋。
寫意慢慢的擡起滿是淚水的臉龐,看着來人。
是他,那個在慕子皓身旁,話語極少的溫文爾雅的男子,他們叫他皇甫。
寫意沒有動,只是那樣帶着淚花的雙眼,防備的看着他。
皇甫低着頭,溫柔的看着此刻連長長的睫毛上都帶着淚珠的寫意,讓人憐愛極了。
他蹲下身來,沒有言語,將手中的冰袋輕輕的敷在寫意紅腫的左臉頰上。
寫意有些意外,頭忙一側,躲過了皇甫手中的冰袋。
皇甫一隻手輕輕的轉過她的臉,重新將冰袋敷在她的臉上,動作緩慢而溫和。
寫意沒有再次躲閃,冰涼觸感的確讓自己火辣的臉頰的疼痛緩解了不少。
只是寫意依舊抑或不解,睜着大大的眼眸注視着此刻認真的皇甫,也不說話,只是那樣看着他。
皇甫側目,注視着寫意此刻的眼眸,寫意慌忙低垂了眼簾。輕輕用手接過皇甫手中的冰袋。
皇甫站起身來,接着寫意身上便多出了一件衣衫,帶着淡淡清新問道的男士外衣。
寫意再一次揚起臉,帶着水暈的亮晶晶的眼眸看着皇甫。
那個人柔和的眼眸看着自己,寫意恍惚,那樣的眼眸中有着絲絲的心疼?還有更多的像是吞噬自己的東西,他居高臨下的看着自己,然後牽起嘴角說:“寫意,你可以不用活的這樣辛苦。”
只是那樣的一句話,寫意便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爲什麼會說出那樣的話語,他爲什麼叫自己的名字,那樣親切自然,就像是曾叫過無數次一樣。
寫意瞪大了眼睛看着此刻溫柔的皇甫君傾,時間像是停止了一樣,行人和車輛依舊穿梭而過,路燈依舊忽明忽暗。
一個瘦高的儒雅男子專注柔和的注視着那個蹲在地上滿臉淚痕的白淨女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