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看着北唐烈步履穩健的走了進來,面色深沉的可怕,想到剛纔蕭引那戲謔的話語,想死的心都有了。這個王八蛋,完全將自己坑了!
她還擔心他的死活,他可好!人走了,還不忘陰顧卿一把!
看着慢慢走近的北唐烈,顧卿狗腿的笑了笑:“蛇沒咬我,直接跑了!”
北唐烈一近身,顧卿就感覺氧氣不夠用,呼吸窒息了一下,才緩緩的平復了胸口。他的臉色變得複雜難懂,眼神深邃的彷彿是噬人的黑洞,下一秒顧卿就會跌落粉身碎骨。
顧卿暗自吞了吞口水,一下子口乾舌燥的。緊張,鋪天蓋地的緊張席捲而來,讓顧卿的腦子有些充血。北唐烈雙目注視着自己,不爲所動。那眼神……怎麼形容?
黝黑、詭異、妖冶、嗜血……
顧卿第一次看到他這麼可怕,一下子忘了狗腿的黏上去,哆哆嗦嗦的一句話說不出口。
北唐烈緊緊盯着顧卿,她有些害怕的想要縮腦袋,可是全身定住,微小的關節扭動,顯得有些怪異。
他明知道顧卿是在騙他,是爲了放蕭引走,可是……心裡還是顫了顫,生怕她會出事。
顧卿,你可曾關心過我?
北唐烈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幽暗了起來,顧卿還沒看清楚他的動作,胸口一痛,她身子下意識的往後退去。
那是本能的反應,想逃!
可是她後退那一瞬間的動作完全激怒了北唐烈,他的速度更快,雙手迅速的抓起顧卿的胳膊,一步步欺壓過去,顧卿小小的身子重重的砸在了牆上。
顧卿的小臉苦巴巴的皺着,剛纔拿一下撞得她七葷八素。她含着淚,慘兮兮的說了一聲“疼……”
北唐烈根本不爲所動,他的聲音彷彿是困獸,逃不出囚籠的嘶吼:“你爲什麼要和他在一起,你明知道我們是敵人,爲什麼還要和他在一起?”
“我……我和他只是朋友……”顧卿本想義正言辭的辯駁,她和蕭引只不過是單純的朋友,不會牽扯南朝和北周的恩怨,看是看到他晦暗的眼神,那紫色的凌光彷彿鬼火般跳動的時候。顧卿將所有的話都吞進肚子裡,怕招惹他的不快。
聽聞顧卿的回答,北唐烈冷笑一聲,輪廓線條變得猙獰了起來。“你以爲他接近你是沒有預謀的嗎?”
顧卿突然變得有些苦澀,反問了一聲:“那你呢?你留下我難道沒有預謀嗎?你爲什麼這麼費勁心思的讓我變換身份嫁給你?你還沒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你憑什麼說我和他?”
北唐烈見她苦澀的笑容,感覺喉嚨裡突然多了一個東西,哽的難受。他說了那麼多,她當真一句也沒聽進去?再次張嘴,北唐烈感覺自己的喉嚨裡彷彿燃燒了一把火,灼燒的痛。“說到底,你從來沒信過我?”
顧卿一下子愣住,有些驚慌的看着北唐烈的臉,他的眼眸中一閃而過深深地傷痛,狠狠地刺痛了顧卿的心臟。
不,她不是這個意思,她如果不相信他,否則怎麼會明知道這場選妃謀權四起,還要隨他回來?
爲什麼自己已經拿到了解藥,還
要留在他的身邊?
爲什麼他說一句,娶得人是她,她就想在殿試奪魁,名正言順的嫁給他?
她一直信他的,只是不信自己,不敢相信這麼渺小的自己,會得到這麼沒有安全感的東西,說到底是自己的不自信!
他永遠高高在上,何曾低下頭細問她的感受,所以她是在害怕不安,從頭到尾都是她的原因!
可是,現在的話怎麼說的出口?
見她張了張小嘴,欲言又止的模樣,北唐烈的心一下子彷彿揣了刀子。疼,撕心裂肺的疼。
鑽心蝕骨,剝皮抽筋!
他冷峻的臉,突然冷冷勾起,鳳眸一下子變得細長銳利:“你以爲蕭引不曾利用你?你以爲你們纔是朋友?而本王則是心機叵測的人?上一次狼嘯山,你可知道是蕭引和李墨串通好綁架你,爲的就是試探本王!”
“什麼?”顧卿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這件事已經很早之前了,難道……蕭引從那個時候,就心機不良了嗎?
“怎麼?接受不了了?”北唐烈冷笑一聲,從鼻腔了發出重重的嗤笑。擡起手臂,欣長的手指在她臉頰劃過,觸碰那美好的容顏。
輕輕一挑,便露出裡面白淨的一張小臉,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他的手指微微彎曲,眼底閃過慌亂。北唐烈的眉頭狠狠的蹙起,他在說什麼?他本想讓她認清蕭引的爲人,可是看到她受傷眼神的那一刻,他的心有片刻的慌亂。
她臉色慘白,雙眼滿滿都是嘲諷。這些人都是把自己當猴子耍嗎?從一開始自己就被算計了,可笑的是她還和別人把酒言歡,唱什麼最佳損友?什麼狗屁朋友?什麼狗屁前男友?什麼狗屁前夫?
都特麼給我去死!
顧卿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下子推開北唐烈,冷眼看道:“給我滾,我現在誰也不想見到!”
從他的胳膊下鑽過,腳底生風一下子消失在無憂宮。
北唐烈沒有追出去,身子彷彿定在那裡,孤寂冷傲,帶着與世隔絕的寂寥,隱藏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
顧卿不知道自己在哪,一股腦的衝了出來,舉目四望,根本找不到來路。
秋風陣陣,宮人細心栽培的盆栽各色各樣,但是仍然阻擋不了蕭瑟的秋意席捲而來。
顧卿走在長長的石子小路上,旁邊是一個人工湖,不大。周邊是精心雕刻的護欄,上面還駕着了一個九曲橋。
顧卿坐在橋頭,終於明白爲什麼古人爲什麼常說傷春悲秋了,這秋風寥寥,微風繾綣,確實有點讓人傷心。
“一個個都是混蛋,都不是省油的燈,在自己面前裝什麼好人?一個個的,簡直應該吊起來給人免費畫裸模!”顧卿越想越氣,雖然傷心,但是更多的是恨自己站在了這個讓人兩難的地步。
她歪着腦袋,拿着長長的柳枝條,有一下每一下的點在水面上,倒影中的自己有些凌亂。
顧卿心亂,彷彿有無數的死結沒有打開。一個時辰過後,發現北唐烈根本沒有來找自己,撇撇嘴,顧卿頓時很委屈:“吵架
歸吵架,你先出來把我帶回去也好啊!”
顧卿站在橋中央看着四處,小徑倒是很多,就是不知道哪一條通往無憂宮的。
一想到自己還義憤填膺的跑了出來,現在竟然又沒出息的想要北唐烈出來找自己,這樣的沒志氣,讓顧卿有些心酸。將手中的柳枝條扔在了水面,憤恨的說道:“我就不信了,沒了北唐烈我還能困死在這個皇宮!”
低頭轉眉之間,顧卿突然緊緊的盯着地下的水面,清澄的目光一下子變得縹緲了起來。這裡……怎麼感覺有些玄乎?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下面召喚她一樣,心頭竟然有種難以抑制的蠢蠢欲動!
顧卿咬咬牙,自己對水性不是很好,但是這個人工湖一般都不大,顧卿竟然有着賭一賭的心思,也許自己不會那麼倒黴,在水裡腿抽筋,腳被水草勾住之類的!
那股想法實在是太過強烈,盤踞在心頭,下面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顧卿感覺只要自己能找到,這些天腦海裡一閃而過的片段就能解開!
她一直在找自己身上的秘密,現在答案似乎就在眼前……
顧卿暗自咬牙,自己人品一直不錯,否則也不會大難不死到現在,顧卿在拼,拼人品!
顧卿想也沒想,突然從橋頭躍下,淺藍色的衣裳一下沒入水中。她水性的確不好,但是在人工湖裡確實可以維持一段時間,可是下水的那一刻,顧卿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哪個建築師,專業挖坑多少年了?這麼深,你是打井嗎?
顧卿想要哭了,但是眼看着湖底就在眼前,那種若近若離的感覺觸手可得,顧卿不想放棄。咬咬牙,繼續晃動着小腿,向湖底深入。
近了……那種呼之欲出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顧卿的神經一下子緊繃了起來。
幽暗的湖底,有一個小小的桃木匣子,似乎被一種蠟密封着,抓住的感覺有些怪怪的。顧卿不敢停留,抓住了木匣子便拼命的向上游去。
就在顧卿借力邊緣的石塊想要上去的時候,沒想到石塊上的青苔太滑,顧卿一下子沒穩住身子,一腳竟然深陷石壁中間。
磨礪的石壁表面一下子割破了顧卿的肌膚,顧卿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想要張口,苦澀的湖水灌了進來。
奶奶的,她以爲不會倒黴的遇上水草、抽筋,卻不想上帝再給她關上一扇門的時候,又給她挖了這麼大的一個坑。
“咕嚕……”不斷有水泡冒了上來,顧卿心急如焚,不得不回去想把自己的腳拔出來。可是順着青苔進去容易,再想拔出來卻感覺到鑽心的痛。
生死一線,顧卿不敢猶豫。
“嘶……”牙縫間蹦出一個字,就被湖水淹沒。顧卿腦袋缺氧,感覺意識有些紊亂,一直努力的拔着自己的腿,留這麼多的血她好心疼的啊!
可是,無論她怎麼努力都沒有用,顧卿心底一片死灰,難道……她就要死在這裡,無人問津?北唐烈不可能發現自己的吧……
自己真的要死了……
顧卿昏迷前滿腦子都是這樣的想法,閉眼前,一抹黑衣悄然接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