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將整座城市覆蓋，而站在這個雪白的世界中，無論是玄伊樹還是陸素都被襯托得很夢幻，就好像一眨眼兩個人都會不見一樣。
陸素睜大了雙眼看着玄伊樹，玄伊樹的臉很紅，慢慢地扭過頭去，“所以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總覺得，最近有各種各樣的事讓我們覺得不安，即使一點一點地恢復成了事故之前的樣子，但是世界還是變了，你沒有這樣的感覺麼？”
他說的沒錯，陸素的心情也是這樣的，“所以……？”
覺得有些不耐煩了，或者說太害羞了，玄伊樹將手握成拳放在嘴邊，“所以說，如果有了這樣的約定，無論外界發生什麼事，至少我們兩個人會永遠在一起吧？”
陸素紅着臉，看着那個已經害羞得想找個地洞鑽下去的玄伊樹，然後從地上抓起一團雪就往他身上扔去。
“你想得美啊——嫁給你？切，成年了以後再來說這種肉麻話吧！笨蛋！”說完陸素就跑了。
玄伊樹這才反應過來什麼，追了上去。
很厚的積雪上留着兩個人一排排的腳印。
人的一生中總會經歷各式各樣的事，但是如果能有一個人陪伴在自己身邊的話，而且是一輩子，那麼總會帶給自己前進的勇氣，陸素笑了起來，一邊笑着一邊跑着，一團雪被扔到了陸素腦袋上，陸素也降雪扔到玄伊樹衣服上，就這麼來來回回地鬧騰着。
那時候兩個人的生活都很忙碌，因爲是備考生的關係，每天放學後天都黑透了，總是有無數的習題等着自己去解決，因爲每個班放學的時間都不同，而陸素班上的半禿班主任話有特別多，每天都會折騰到很晚。起初玄伊樹無論多晚都會等着陸素，但是隻要想到這樣給玄伊樹增加的負擔，減少了睡眠時間，陸素就好說歹說地勸着他一放學就趕緊回家吧。
只不過，得到的迴應當然是——
“我不要。”
“爲什麼啊？”
“……我想和你在一起啊，因爲學習很繁忙，見面的時間已經比以前少了，不要臉放學以後都見不到你。”玄伊樹說得理所當然。
就算是陸素，也是希望能夠一直和玄伊樹在一起，最好一分一秒都不會分離，但是不行啊。
“我們不是有一輩子都要在一起的約定麼？你不會不遵守那個約定的吧？”
玄伊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立刻回答：“這必然是不會的！”
“那就足夠了！”陸素踮起腳尖，捧着玄伊樹的臉頰，“我覺得……你長高了……”
上一次的體檢中，玄伊樹是１７６公分，但是已經有很久沒有再測量身高了現在可能已經達到１８０左右了吧，他都不知道陸素爲什麼要提到他的身高，但是感受着來自陸素的體溫讓他很安心，“狡猾……我知道啦……在守護着那個約定的同時，也要好好照顧好自己，對吧？”
陸素微笑着，用力點點頭，“我們要一起努力，但是，身體更重要。”
◆
在習題的海洋中，時間過得飛快，陸素和玄伊樹畢業了。
“以後也要聯繫啊！”
“必須的！上了大學以後還要出
來聚會，工作以後也要出來聚會，知道不？”
“知道啦——”
教師中總是充斥着這樣的聲音。
看到了黑板上畫着的畫以及寫着的幾個大字“再見、懿山高中！”，即使是曾經一點也不喜歡這所學校的陸素也覺得鼻子有點酸。
最初會將懿山高中填在第一志願，是因爲陸素覺得懿山高中的校服還不錯，初中時代總是看到有別着懿山高中校徽的女孩兒經過，因爲上衣是紅白相間的，看着很有活力的樣子，陸素想着今後自己也要穿上這樣的校服。
一切都結束了呢，高中三年生活，發生了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事，雖然也曾被傷害過，但是現在的陸素一點也不恨當初的杜雙雙了，因爲，如果沒有杜雙雙的話，自己和玄伊樹也不會走到一起，那一定是上天給自己的考驗，考驗自己是否有得到幸福的資格。所以，自己得到了真正的友情、以及愛情。
所以，陸素走到了整理東西的杜雙雙身邊，曾經的她很受歡迎，現在身邊連一個朋友都沒有了，她自己一定也想像不到吧，陸素覺得她也挺可憐的。
看到來的人是陸素，對方似乎挺驚訝的，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冷靜，“怎麼啦？”
“……我並不恨你，也不討厭你，直到現在也是。”只是很普通地表達出了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陸素對着杜雙雙笑了。
看到那樣真誠的笑容，杜雙雙先是一愣，然後低下頭去繼續整理東西，“你是笨蛋麼？”
即使是笨蛋也沒有關係的，陸素笑了。
“素素——一起回家吧！”教室門外等着的是肖洛黎，她對着陸素揮揮手。
“嗯！”
看着陸素漸漸遠去的背影，杜雙雙嘴角微微向上揚起。
那個夏天，可能是最短的也是最長也是最令人緊張的一個暑假了，玄伊樹考上了師範大學，而陸素並沒有考上，兩個人就連大學也要分開上了，所以在整個暑假兩個人幾乎都黏在一起。
只是，朝夕便利店在那期間關門大吉了，因爲已經沒有意義了，當時是爲了能讓不知情的玄伊樹得到一些零花錢，玄世鍾纔開了這樣一間便利店，而現在已經不需要了，玄伊樹已經知道了一切的經過，也早已原諒了玄世鍾，雖然父子倆個人住在一起還是很少會說話，但是……至少玄世鍾已經不會再看到玄伊樹冷漠的眼神了。
原本是便利店的地方已經被拆除了，透過玻璃窗能看到裡邊只有青灰色的一片。
玄伊樹和陸素站在門口，看着好像廢墟一樣的便利店，不，只能說原本是便利店的店面，覺得很感慨。
“沒有了呢。”陸素看着店內一片悽慘，緩緩說道。
“是啊……便利店沒有了。”玄伊樹低聲回答着。
“有着我們美好回憶的地方……”
“是啊……現在沒有了呢……”
對於玄伊樹來說，便利店的存在有着很不同的意義，在最初，便利店裡只有自己，之後，又多了陸素，然後肖洛黎、葉可蕭也都經常出入便利店，悽悽慘慘的地方變得很熱鬧，那裡就像一個秘密基地……
不過沒關係
，那些曾經在裡頭的人們，都在自己的身邊，所以，不會感到寂寞。
那個暑假，玄世鍾與莫染再一次開了結婚證書，這一次，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分開了，無論再發生什麼事。當天，葉澤雨還是很氣憤的樣子，想要去搞破壞，或者直接找玄伊樹，只是，被他的母親勸住了。
“他們，並沒有錯……我們能那麼久都擁有安定的生活，都是玄世鍾給予的，他並沒有傷害過我，因爲從最初開始，他就說過他有愛着的人，所以沒有辦法和我結婚。”
“媽媽，你愛過他嗎？”葉澤雨看着自己的母親。
對方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辦法給出迴應來。
結婚的當天，玄世鍾請自己最好的親友們吃了晚餐，其中當然包括了玄伊樹，但是當陸素被邀請的時候，她稍稍有些驚訝，想到自己在醫院和玄世鍾幾乎無話不談，也許……他已經把自己當作是忘年之交了吧，陸素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餐廳裡，陸素看到了上次在琴行看到的人，那是玄世鍾大學時期的好朋友，叫做智勇，他還是沒變，西裝革履戴着眼鏡，看上去很儒雅。
玄伊樹表面上看着很平靜，但是陸素知道，他的心底一定興奮到不行，雖然無法回到小時候了，但是，至少還是擁有了一個完整的家，想到這裡，陸素也覺得好開心。
在玄伊樹父母回家之後，玄伊樹依舊牽着陸素的手，在街心花園附近逛着，噴泉四周的燈都亮起了，水珠在燈光的映射下顯得非常美麗。
那一天是陸素第一次穿得那麼正式，穿着淡綠色的洋裝連衣裙以及高跟鞋，感覺上一下子就成熟了不少。
“不知道……我們結婚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的……”玄伊樹突然沒頭沒腦地說着。
“……”陸素低下頭去，“我們，至少還要４年好麼？你才１８歲……”
“是呢……真漫長，要是１８歲就能結婚該多好，現在就娶你！”玄伊樹摟住了陸素的肩膀，“啊……好想知道如果是結婚以後，會是怎樣的一種心情呢。”
陸素甩開玄伊樹，“誰……誰要嫁給你啊……切！”
“誒？又來了？你說一次的話我會以爲你是開玩笑，這是第二次了誒，難道你真的不想嫁給我？”
玄伊樹的臉色真的變了。
算了，隨這個笨蛋去了，陸素這麼想着，笑了起來。
一個暑假很快就過去了，接下來的日子買用品、去學校報到、軍訓、準備開學……因爲陸素上的是本地大學，坐地鐵來回也才一個小時，所以就不用住校了，只是玄伊樹考上的是周邊城市的大學，無法當天來回地上學，所以必須要住校……
玄伊樹答應陸素，每週週末都會回Ｍ市的，而且每天都會打電話給陸素，陸素點點頭，在玄伊樹的額頭上拍了一下。
“你是去上學，又不是去上墳，那麼沉重的表情。”
“噯？不是啦，只是想到以後見面的時間還是會很少……就覺得……”
“不少呀，不是還有一輩子麼？”
在火車站，玄伊樹微微笑着，撫摸着陸素的腦袋，然後在她的臉頰上留下一個親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