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稀世家老長輩姵婧的一句“你們不能走”,我和稀世就莫名其妙地被關進了現在所在的這間地下室裡。我莫名其妙地沒有感到火大,只是有點悲催的考慮着眼前這不妙的情況。
稀世坐在角落裡朝我看了一眼,說:“你看上去好冷靜。”
我苦笑:“這都是你們家的人,我其實沒怎麼害怕。”看稀世的臉在一瞬間變得不自然,我於是接着說:“當然我知道他們比外面世界的人都難對付。”
稀世突然嘆了口氣,頭垂下去。“我不想留在這個家裡。”
“我知道,我們一起總能活着逃出去的。”我在稀世面前蹲下,試着像元嘉過去安慰我那樣安慰稀世。
可是稀世的臉變得更加不自然,眉毛皺着像深秋的池塘一樣悲瑟瑟的。“我只是不想死在這個地方,那樣我死後也不會安寧的。”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很異樣,就像下足了決心要去殺人放火一樣。
其實我知道稀世現在這樣沮喪的原因,他的揹包被沒收,沒有綠劑來鎮壓他血液裡裡被感染到的因子,他最多撐不過三天。“沒事的,那些怎麼說都是你的家人,他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你始終沒問過我身體感染的事情,爲什麼你總能保持這麼信任我?”
“我們是戰友啊,都一起兩年了,我不信任你還能信任誰?”
稀世看着我總算勉強笑了一下,表情變得釋然了一些。然後在這個有點陰暗的地下室裡,他慢慢地堆我說起了他自己的事情。
稀世是家族嫡系的兩位繼承人之一,除了他以外,就只有同樣身爲姵婧孫子的卓錦。稀世和卓錦是一起長大的親兄弟,不過他們的媽媽並不是同一個人,而他們媽媽背後所代表的,也是完全對立的兩大家族體系。因此,繼承人的競爭就格外激烈和不擇手段起來。那就相當於古時候的九龍奪嫡一樣,非常不帶人性。稀世由於是長子,本身就佔據了優勢。
於是後面的風波可想而知了,稀世被人暗中注射了禁藥,變成了現在這種介於任何吸血鬼之間的特殊狀態。
“禁藥的作用是成倍地提升身體素質,可以讓人發揮超出常理的敏捷和力量。”稀世苦笑一下,看着自己的手掌發呆。“不過是禁藥,是絕對不允許的所以後果你是知道的,我和我母親因此被誣陷,最終慘敗,我連她最後一眼都沒看到。”
“你父親呢?你爺爺呢?難道他們都沒有聽你們解釋,沒有聽你們申訴?”我有點不理解了,明明是受害者,結果卻要擔負加害者的懲罰。
“他們只管看結果,我現在這個樣子,根本就失去競爭者的資格了,甚至,我不配做‘罹’氏族的一份子。”
聽完我就只能沉默了,作爲一個沒經歷過什麼你死我活鬥爭的無知小民,我一點也不能想象那些事發生在我身上的話會是一種什麼情況。稀世擡頭看我一眼,說:“對了,你現在還在不死心地尋找元嘉,你想過沒有,找到他之後要怎麼辦?”
“……”找到元嘉之後?……我心裡有點輕飄飄地不能着地的感覺,人也恍恍惚惚起來。“都兩年了,不管元嘉是否出現,我都已經覺得沒辦法面對他了。”
“爲什麼這麼說?你不是非常信任並且愛着他嗎?”
“你別打破砂鍋的問啊,有些事,我自己都不明白。”
“哦,那我不問了。”
地下室的門突然打開,我和稀世一起擡頭望過去。
門口斜靠着一個人影,一串鑰匙在他食指指尖上打着圈兒轉。
“元嘉老婆呢?出來。”門口之人懶散的聲音喊。
我一愣,纔想起來這竟然是燼,是那個明戀了元嘉好多年並且撞倒南牆都不回頭的瘋子燼!
“你怎麼來了?”
“沒辦法啊,某人不中用,本大爺只好捨身成仁,救你這個無能的情敵出苦海。”
瘋子燼一副懶散模樣,但是卻讓稀世瞬間警惕起來。“你怎麼進來的?家族的防禦體系至少有十重!”
“嘿嘿。”燼對稀世冷笑一聲。“沒辦法,人多力量大嘛。”他說話間,後面已經陸陸續續走出來一層又一層的人影。燼看着一臉驚訝的稀世。冷嘲熱諷的說:“你別誤會哦,我們是來就元嘉的老婆的。我們這裡的人都發過誓的,元嘉不在,他老婆周長就是我們的主人。”燼突然嘆了一口氣,故作誇張地看着我。“本來是不打算打擾你揹着你丈夫在外面鬼混的,可是這次關係到人身安全了,沒辦法只好出動了。”
元明園和梅里從燼身邊走過來,在我面前微微彎腰。“周長少爺,您沒事吧?”
“叫主人啊笨蛋,還叫‘少爺’?”燼突然在後面叫一聲。
元明園和梅里臉色都變得尷尬,不好意思地看着我。“是應該叫您主人的,不過一時沒辦法改口。”
從剛纔到現在我一直都沉浸在一種差異和懵懂裡,過了好長時間大腦才稍微緩和過來。“你們……都回來了啊?你們和元嘉一起失蹤了兩年,現在終於都回來了?”我不知道我心裡怎麼還能那麼平靜,也許是過去期待的太久了,所以現在反而遲鈍了。
不過身體已經先一步反應過來,我走過去揪住元明園衣領,咆哮着問:“元嘉呢?他在哪裡?你們知道他在哪裡對不對?”
元明園默默地看了我一眼,終於深沉地點了點頭:“是,我們知道他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