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中。
玉案之上,置有青銅寶鼎,再往上,自鏤空蓋中透出一道光,筆直向上,凝而不散。
隨時間推移,光束之上,一顫一顫的,每一下顫動,都有細細碎碎的餘色墜地,然後和光滑如鏡的地面一碰,形成千姿百態的飛禽走獸之相,向四面八方擴散。
文在安坐在雲榻上,頂門上的丹煞之力升騰,如寶幢一樣,不計其數的寶光,自上而下,垂到地面,把出現的飛禽走獸之相上染上淡淡的金色,似乎一看,就能聽到龍吟虎嘯一樣,他閉着眼睛,運轉玄功,看似神遊物外,一動不動。
有一個少年人在窗口張望了幾下,然後轉過身,他一身白衣,面容英俊,銀冠上鑲嵌的玉珠非常精緻典雅,裝扮地他愈發玉樹臨風。
“叔父。”少年人開口說話,他皺着眉,眉宇間一叢陰影垂落,道:“雲氏的態度一直這麼不冷不熱,我們豈不又空手而歸?”
聽到聲音,文在安睜開眼,雙目之中,金芒吞吐,他緩聲開口,道:“你不用急,雲氏沒有直接拒絕,就說明還有希望。”
“我,”
少年文震目光動了動,他本來提親是衝着雲氏發現的凝丹外藥冰眩水芝的,但真正見到雲燕楠,又爲對方的容貌氣質所傾心,內心起了波瀾。
他現在恨不得馬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從而能夠雙向奔赴,金風玉露一相逢。
自家侄子的“人財兩得”的打算,他心知肚明,對於此,也是非常支持的。
一方面,雲氏雖比不上文家,但這些年來確實欣欣向榮,發展很快,能與之結盟的話,好處不小。另一方面,雲氏的那個小姑娘雲燕楠資質根骨出衆,文家年輕一輩幾乎沒人比得上,能把這樣的小天才網羅到文家的話,絕對是大好事。
更不要提,據說還有一株雲燕楠所發現的冰眩水芝。
即將成熟的冰眩水芝啊,如能夠親手所採摘,這是上玄門的弟子都沒有的待遇!
這樣關於冰眩水芝的機遇,報給上面的人,以他們的手筆,立下這等的功勞,所賜肯定不菲。
想到這,文在安都有一點羨慕自己的侄子了,事情一成,直接起飛,這樣的路,可比自己的順利地多。
“叔父。”文震突然想起一事,開口道:“聽下面的人講,雲氏來了客人。那日雲大夫人忙着離開,很可能是去見客人去了。”
“見客人。”
文在安神情一正,頂門上丹煞之力越發氤氳鼎沸,金花墜落,一朵又一朵,連綿不斷,這個時候,可千萬不能節外生枝。
想到這,文在安吩咐自家侄子,道:“叫下面的人機靈一點,看能不能打探到來人的根底。”
“是。”
文在安答應一聲,他們帶來了不少人,也能充當耳目,打探打探一下雲家的消息。
正在此時,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然後一道女音傳來,聲如林下撥動的琴絃所發的妙音,浸染了一泓清泉之後,有一種明澈,道:“文道友,可在?”
文在安一聽,就知道外面的人是誰了,他揮袖起身,先開口道:“雲夫人,請進。”
說完後,他帶着自己的侄子文震,前去門口。
“難道?”文震聽着外面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心跳加速,以對方的身份,突然上門,是同意了?
下一刻,文震上前,打開門,立刻楞在當場。
因爲出現在他面前的,除了他見過的雲夫人以及雲燕楠兩女,還有一個極其俊美是少年。
而且少年佔據中間,廣袖長衣,目光沉凝,舉止有度,一看就是中心人物。
“這,”
文震目光與之一碰,不自然地被其氣勢所懾,只能待在一側,說不出話來。
文在安此時也發現了來人,他目光一凝,法目所見,就見對方身上升騰一道道的金芒,不斷地相互碰撞擊打,發出一種難言的銳利之音,不斷向四周擴散。
神識剛到跟前,立刻被彈開,無法接近。
文在安心裡一提,不由得看向周素月,凝聲道:“雲夫人,你這是……”
不等對方說完,周青已經昂然來到房中,然後自顧自坐下,目光落在文在安這一位化丹修士身上,用一種從容自若的語氣,道:“冰眩水芝之事,已經歸我了,你們不用在這裡費心思了。”
聽到這樣的話,文在安又驚又怒。
他的驚得是,對方是怎麼知道自己衝着冰眩水芝來的。至於怒,對方這樣的姿態,分明是把那一株冰眩水芝當成他的了,這雲氏怎麼回事?
文在安把目光投向周素月,他雖沒有說話,但眼睛好像會說話一樣,帶着明顯的質問。
周青可是個能擔當的性子,此時他纔不會讓周素月抵擋對方的怒火,徑直開口道:“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周青,真一宗真傳弟子,此次來長陵湖,就是爲摘取冰眩水芝的。”
“從我到此地開始,冰眩水芝之事,不許其他人插手,我全權負責。”
聲音不大,但在房中一起,如驚雷一樣,震得文在安和文震叔侄兩人目瞪口呆,他們都沒想到,半路居然殺出一個程咬金?
文震愣了好一會,才用結結巴巴的語氣,道:“長陵湖上的那一株即將成熟冰眩水芝,雷師兄已經知道了,正在趕來,馬上就到。雷師兄他……”
“震兒。”文在安一擺手,打斷了自己的侄子說話,免得自己的侄子惹得對方不高興,出現不可忍之事。
他身爲化丹宗師,分外明白真一宗真傳弟子的份量,這樣縱橫天下的大宗的子弟,向來霸道強勢。別說雷甲行還沒到,即使對方到了,也擋不住對方的意志。
自己的侄子要是多囉嗦,對方不一定不會施展雷霆手段的!
來不及多想爲何周青這樣的上玄門真傳弟子突然降臨,也來不及多想爲何周青能知道自己等圖謀冰眩水芝之事,文在安此時此刻只是深吸一口氣,先把自己等人摘出去,道:“我等是不敢圖謀冰眩水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