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關上，第57師團大部隊，已經開進了關城。
代理師團長秋葉龍憲站在關城上，環視周圍，心情有點不美麗。
區區晉綏軍，看到蝗軍到來，居然不僅不跪地投降，還敢開槍反抗，耽誤了他一個多小時，簡直豈有此理！
大大滴該死！
該死！！！
這時候，剛剛在全力追擊獨9旅的第52聯隊聯隊長阪田直俊，帶着人退了回來，面帶羞慚地對秋葉龍憲彙報：
“師團長閣下，晉綏軍大部隊已經逃入了山裡。
他們熟悉地形，我們未能追上。”
“八嘎！
你的聯隊在數年前不是曾在這晉地執行過任務嗎？
難道你不瞭解此地地形？
就算你不瞭解，難道伱的聯隊裡，就找不出熟悉地形的老兵？”
第52聯隊，在去年還是隸屬於108師團的，也在晉地駐守了數年。
但在去年年中，就撤回本土復原，解散了。
一個多月後，才又重新組建，派往遼東軍。
所以秋葉龍憲纔會這麼問。
聞聽他的話，阪田直俊不禁十分無語。
心道：我特麼去年聯隊重建時，才接任聯隊長，我知道個屁啊！
至於聯隊裡的士兵，那也是新組建的時候，重新徵召的預備役，哪有什麼熟悉地形的老兵？
只能皺着眉頭向對方解釋：
“師團長閣下，我52聯隊去年八月才重新組建，如今卑職聯隊裡，並無熟悉晉地地形的老兵。”
聞聽這話，秋葉龍憲頓時一口氣憋在心裡，差點鬱悶死。
忍不住怒罵一句：
“八嘎！
陸軍部那些蠢貨，總是把我們的部隊，胡亂折騰！”
隨後才追問道：
“你們消滅了多少敵人？
自身傷亡了多少？”
“師團長閣下，剛剛打掃戰場，我們擊殺和俘虜的晉綏軍，約莫有2500人。
我52聯隊，傷亡四百二十人。”
阪田直俊老老實實回答。
“八嘎！
廢物！
對付一夥孱弱的晉綏軍，你們竟然都傷亡了這麼多？”
秋葉龍憲更加生氣了。
他過去聽軍中同僚所說，跟晉綏軍作戰，那可是經常能以傷亡幾十人的代價，擊潰對方一兩萬人的啊！
如今換自己來，居然只打出了不到十倍的傷亡比，屬實讓他有點面上無光。
他如今可只是個代理師團長，要把這個代理去掉，正是需要戰功的時候啊！
阪田直俊心道：還特麼不是你捨不得消耗炮兵聯隊的炮彈，只讓他們炮擊兩輪的結果？
但凡你讓他們多打幾輪，我們至於損失這麼大嗎？
但這話，他可不敢當面說出來，只能解釋道：
“師團長閣下，這晉綏軍獨9旅戰鬥意志十分頑強。
根據俘虜所說，他們的旅座楚雲飛，一直堅守到最後一刻才撤退。
另外，他們還有6門75毫米山炮，也對我蝗軍造成了不少傷亡。”
“八格牙路！
看來這個楚雲飛有資格被我蝗軍重點關注了。”
秋葉龍憲罵道。
隨後也不跟阪田直俊多廢話了，轉身對電報員下令：
“電報員，立刻發報給岡村將軍。
告知我57師團已經輕鬆奪回娘子關，擊潰晉綏軍一個旅，目前正在繼續往水泉行軍。”
“嗨！”
……
話說晉冀地區四分區第5團那邊，劉中維終於帶着警衛班回到了團裡。
政委孫成傑連忙帶着人迎了出來：
“老劉，你回來了？
路上沒出什麼危險吧？”
“沒有。
走，老孫，進屋說。”
劉中維把戰馬交給警衛員，自己急匆匆地進了屋，然後倒了一大碗水，一飲而盡。
孫成傑看他臉上沒什麼喜色，頓時心裡一沉，連忙問：
“老劉，怎麼了？
晉西北的李司令拒絕了咱們？
不應該吧？”
劉中維去聯絡李雲龍，商量互爲縱深，準備迎接小鬼子大掃蕩的事，孫成傑當然是知道的，所以他纔會這麼問。
“不，他們同意了。
不過這晉西北的情況，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
劉中維兀自感慨道。
“大開眼界？
他們怎麼了？”
孫成傑心裡好奇不已。
接下來，劉中維就把自己的所見所聞跟對方敘說了一番。
什麼人手一支三八大蓋、子彈上百發，什麼特務團擁有坦克和重炮，什麼消耗幾萬發炮彈、幾個小時打下小鬼子一個旅團駐守的水泉城……等等。
聽到這些不可思議的事，孫成傑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忍不住伸手要去摸劉中維的額頭：
“老劉，你沒發燒說胡話吧？
你說的這些，真的是我們的部隊？
不是別人假扮的？”
對於他的不敢信，劉中維十分理解。
若非親眼所見，他又何嘗能信？
他堅定地道：
“我當然沒胡說。
我現在還要去上面，反應他們浪費炮彈的情況！
一場戰鬥，消耗幾萬發炮彈，他們這是反了天了！”
說着，他就準備起身出門，竟然似乎一刻也不能等。
“什麼？
反應情況？
老劉，你冷靜一點！
他們可跟咱們不屬一個部分，你這要是往上反應，那豈不是要鬧到總部去？”
孫成傑連忙攔住他。
“總部就總部！
一戰消耗幾萬發炮彈這種事，就算鬧到老家，我也不怕。
我倒要看看，他們這麼浪費炮彈，到底有沒有人管！”
劉中維兀自氣呼呼的。
想起往日，自己的部隊，在跟小鬼子作戰時，打一發炮彈，可都是再三斟酌的啊！
好多次，爲了省那麼幾發炮彈，他都不得不讓戰士們冒着敵人的重機槍去衝鋒。
無數英勇的戰士，就那樣倒在衝鋒路上！
他覺得，自己要是不往上反應這件事，簡直對不起自己那些好兵！
“老劉，你不要意氣用事。人家炮彈多，那是人家的本事！
人家不偷不搶，其他人管不着！
咱們雖然是兄弟部隊，但也不適合把這種事鬧到上面去啊！”
孫成傑苦勸。
作爲政工幹部，他很清楚，一旦劉中維對上反應了，不管最後結果怎麼樣，他自己，都免不了要落一個愛打小報告的小人名聲。
以後不管去哪裡，都免不了會受到別人的冷嘲熱諷。
這對劉中維的個人發展，將極爲不利！
劉中維在回來的路上，早就把這件事的後果想得很清楚了。
對於孫成傑的勸告，並不理會，擺了擺手，就拿起電話，給上面打電話。
張嘴就是：
“報告司令員，我要反應晉西北地區的人，他們大肆浪費炮彈，居然一戰就消耗了幾萬發炮彈！”
見他一意孤行，孫成傑也只能長嘆了一口氣，搖着頭出去了。
……
由於劉中維反應的問題過於離譜，很快，他就被通知，親自去分區詳細彙報。
等彙報完成後，分區領導就把情況總結成了報告，用電報發給了上級軍區。
隨後，這情況就被反應到了總部。
總部領導們看到這電報，雖然吃驚，卻沒有太過激的反應。
對於李雲龍和楊遠山的情況，他們自然比晉冀地區的人知道的多。
更別說楊遠山還給他們送來過X光機和火炮了。
但既然下面反應了情況，他們也不能裝作沒看見，不給點反應。
和旅部電報往來、商量了一番後，當即給李雲龍下達了一封措辭嚴厲的警告。
要求他晉西北的部隊，不許再隨意浪費炮彈。
有條件的情況下，可以支援一下其他各部隊。
——也不是沒有人提議，要讓李雲龍把火炮和炮彈都上繳到總部，但很快就被否決了。
理由很簡單——遠隔千里，運輸條件又差，怎麼上繳？
別在上繳的路上，被小鬼子給圍了，那可就是資敵了！
另外，他們給晉冀地區也回了一封電報。
不過當劉中維看到電報內容的時候，卻差點沒一口血噴出來，只見電報上寫着簡單的兩行字——
“已責令晉西北部隊，改正缺點，發揚風格。
請你部響應上級號召，自力更生，解決問題！”
他瞬間就明白，自己這次，是枉做小人，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看着分區領導們那失望的眼神，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
水泉城裡，李雲龍收到了總部的電報。
看完內容，他不禁罵了一句：
“這肯定是那狗日的劉中維告了老子的狀！”
趙剛拿過電報一瞧，卻是微微一笑：
“老李，你就偷着樂吧。
領導們還是愛護你啊，連個記過處分都沒給你，也沒讓你把武器裝備上繳。”
李雲龍聞言，嘿嘿一樂，當場翹起了尾巴：
“嘿嘿，那是！
老子可是領導們的心腹愛將！”
瞧他這沒臉沒皮、自吹自擂的模樣，趙剛十分無語。
這時候，電訊室的電報員又敲門進來：
“報告，旅部來電！”
李雲龍的臉色頓時一變，對趙剛道：
“老趙，你幫我看看旅長說啥了。”
趙剛聞言，忍不住偷着樂道：
“老李，你不是說你是領導們的心腹愛將麼？
怎麼現在不敢看旅長的電報了？”
說着接過電報，把電報員打發走了。
“嗨，老子那不是怕旅長打劫麼？
你又不是不知道，旅長都打劫過我多少次了？
他一說恭喜發財，老子的魂都要被嚇沒。”
李雲龍尷尬地撓撓頭。
趙剛聞言莞爾，有些羨慕李雲龍和旅長之間的融洽關係。
隨後打開電報看了起來。
片刻後，他就輕鬆地道：
“老李，這次旅長不僅不打劫你的武器裝備，還給你送人來了。”
“送人？啥意思？”
李雲龍好奇地問。
“旅長說既然特務團有重炮和坦克，他哪裡正好有三十多名學生兵，要把他們派來學習重炮的操作和坦克的駕駛。
回頭爲旅部組建獨立的重炮部隊和坦克部隊做準備。”
趙剛解釋道。
“好傢伙，還真跟楊遠山那小子說的一樣啊！
旅長真的給咱們派人了。
咱們這把還賺了。”
李雲龍嘖嘖稱奇，眉飛色舞。
“賺？怎麼賺？
旅長這擺明了是讓楊遠山給他培養這些學生兵，成爲重炮手和坦克手吧。
難道你還準備把旅長派來的這些人給一口吞下，不還了？”
趙剛十分驚奇，心道：好你給老李，你竟然敢打這種主意？
你的膽子也太大了！
“嘿嘿，那不能。
不過過個一年半載再還，那沒問題吧？
以這些人的文化水平，估計一兩個月就能學會開炮和坦克駕駛了。
到時候，可以讓他們給咱們當老師，專門培養炮手和坦克手。
那可不就是賺了？”
李雲龍臉上全是狡黠。
趙剛頓時無語極了，心道：好傢伙，你這招借雞生蛋，真是絕了！
你李雲龍，真是去廟裡拜佛，都想薅一手金箔回來啊！
佛祖見了你，都得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