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桶!一個女子能跑多遠,竟然這麼多時日還未緝捕回來。蔡卿,你是幹什麼吃的?”
皇后大內,皇帝趙佶一把從龍椅上站起,衝着跪在地上的人大罵。
趙佶看上去五十來歲左右,相貌清矍方正,氣質儒雅,下巴上留着尖長的鬍鬚,瞧這長相,也是明君風範。不過此時卻穿着一身道袍,看上去飄飄欲仙,倒不像是個皇帝,而是個道士。
“官家息怒,還請官家明鑑,不是我等無能,實在是這賊人太奸猾,劫持了師師姑娘便出了東京城。”
“爲了一些不好影響,又不能發海捕文書對這賊人進行緝拿,故而讓這賊人逃掉了。不過請官家放心,只要過些時日,一定能抓住賊人。”
說話是一個七八十歲的大臣,頭髮已經白,但是這人長得卻面相端正,舉止文雅,身上更是一塵不染。說話的時候有條不穩的,又顯得很穩重可靠。
這人便是當朝的太師蔡京。
話一說完趙佶的神色緩和了些,但依然餘怒未消的再次指責下面辦事不利。
這蔡京便一下子埋頭在地,屁股撅得老哥,大聲哭訴了起來。
說他的死了兒子,比任何人都在意自個的兒子,他老年失子,這幾日都很是悲痛云云。
趙佶便抄得煩了,便讓蔡京起身,道:“蔡京忠心盡是朕還是清楚的。朕不怪罪蔡卿就是了。”
蔡京連忙躬身感謝,臉上滿是感動之色。
君臣二人又寒暄了幾句。
蔡京想起一事,遲疑了一下便道:“官家,這師師姑娘落入賊人手中,只怕難以保持清白,若是歸來,恐怕於官家的名聲不利啊。”
趙佶神色一變,沉吟不語,片刻之後臉色一寒,漠然道:“李師師爲保清白,已然自盡身亡了。對外面就這般的說。”
蔡京一聽這話神色一變,心中感嘆,這位官家還真是無情啊。京城人人都知道李師師是皇帝看上的女人。這會兒爲了自個的體面,竟然就說她已死了,這分明就是不想讓李師師活着回來啊。
旋即一想,蔡京便明白了。這李師師不過是個風塵女子,趙佶應該視她爲一個玩物罷了,以前的種種不過是一種帝王的佔有慾。若是這趙佶真心喜歡李師師,只怕早就將她納進宮裡。
蔡京又恭維的說了幾句趙佶的聖明。
趙佶問蔡京新政推進的如何。蔡京便回說新政推進的一切順利。
宋朝在宋神宗時,宰相王安石爲了富國強兵,曾推行了一系列變法。但卻遭到了保守派的激烈反對。宋神宗死後,新法便被廢除。但後來新法又被重新施行廢止了幾次,來回折騰,成了朝廷裡政治鬥爭的工具,變法已然變了味。
而當趙佶執政,一來爲了彰顯自己勵精圖治的形象,二來爲了讓人弄錢供他享樂,便再度認命了所謂的變法派代表蔡京爲相。
這蔡京確實是一把弄錢的好手,通過一系列的掠奪政策確實爲趙佶撈了不少的錢,所以因此深受皇帝的信任。即便被政敵攻擊,被罷了幾次相,但總是起復,到現在相位穩如泰山。只因這趙佶花錢厲害,別人當宰相不能滿足他的要求,而蔡京卻可以。
趙佶又問起艮嶽修建的如何。
蔡京的臉上便出現了些爲難之色。
趙佶便問這是爲何。
蔡京便道:“官家,這艮嶽的園林修建一切正常進行。只是這艮嶽所需花石甚多,而這花石又多從江南運來。”
“但是如今這白蓮教在江南作亂,方臘一夥時常攔截花石綱。爲了安全起見,運這花石綱只得從長江逆流北上,經漢水運抵襄陽,再由陸路運抵東京城。只是如此一來,這路途便也遠了,耽誤了艮嶽的營建。”
“白蓮教作亂?”趙佶臉上露出了詫異之色,他已經很久沒有理政了,所以卻不知白蓮教之事。
蔡京便道:“這白蓮教是江南新起的一個邪教,教主名爲方臘,自稱是聖人轉世,要幫助世人脫離哭喊。實際上卻是騙取一些愚民反抗官府。官府雖然嚴厲禁止此等邪教。但是奈何江南多有愚昧之民,近幾年這白蓮教便壯大了不少。時常做出一些狂悖的舉動,如劫取花石綱,以打響其名聲。”
“而且這白蓮教行事詭秘,潛藏於民間,難以稽捕,還是應想出法子滅了此教方好,不然只怕爲禍不小。”
“近一年來行事更是猖獗,多次劫取了花石綱。爲了避免損失不耽誤艮嶽的營建,臣便讓人改變了路線。但還是耽誤了艮嶽的修建,還請官家恕罪!”
趙佶臉色變得難看:“小小邪教,竟然耽誤了朝廷大事,甚是可惡!朝廷還是對這白蓮教大加打擊,嚴令禁絕才好。但爲何不多派些軍士護送花石綱,何必要繞遠路?”
趙佶對蔡京所言的白蓮教其實不太在意。古往今來都有不少的邪教存在,嚴加打擊就是了。但卻很難完全禁絕。
不過這白蓮教耽誤了艮嶽的營建速度,卻是讓趙佶很是不滿。如今他派了童貫對西夏用兵,取得了不少勝仗。趙佶正準備等童貫歸朝的時候,讓人再艮嶽大擺宴席進行慶祝,彰顯皇朝鼎盛。一邊欣賞奇石美景,一邊聽取羣臣恭賀,想起來都是無比愜意的事。
蔡京一聽趙佶問起這事,心頭便是一喜,“啓稟官家,這江南軍事都是太尉宿元景負責,我雖爲宰相,但卻無權過問。我曾叫宿太尉多派軍士護送花石綱,宿太尉卻說這朝廷如今正在對西夏用兵,正是節約軍費之時,若是派兵徒增朝廷耗用,故而不願派兵。我無法,才命人遠路運送花石綱。”
趙佶勃然頓時大怒:“運個花石綱能花多少軍費?這宿元景甚是可惡!”
這趙佶雖然大聲罵宿元景,但爲了維持自己的明君風範,卻不好直接因這事責怪宿元景。不過卻也沒有這般放過,又過了些日子,趙佶便找了個由頭迫使宿元景辭官歸家了。蔡京也藉助此事狠狠的打擊了一下朝廷裡所謂清流的勢力。
趙佶罵完之後,便叫蔡京選派一些禁軍裡的得力將校去護送花石綱到東京城。
蔡京便將這事與太尉高俅說了。
高俅便讓人選派了一些還算得力將校去江南護送花石綱。
這些將校得了護送花石綱這麼一個撈錢的機會,都很有眼力勁的送了高俅不少錢財。
只有一人卻是沒有送錢財,這很讓高俅不爽。
但這人是西軍豪門種家保薦的,高俅也不可不給面子,便將這事暫且放下了。
這名護送花石綱的小校論起出身也是大大有名。
他是大宋軍門楊家的後人,也就是戲文裡唱的楊家將的後人。
若論起這楊家在宋初可是不下於種家的大軍門,只是由於保家衛國,男丁多戰死,導致了家族衰落。
到了這一代,只剩下他和一個侄兒。
此人便是楊志,水滸第一倒黴蛋。
由於一出身面就帶有青色胎記,江湖便稱作“青面獸”。
這楊志得了護送花石綱的差事便很是欣喜,想幹好此事進入皇帝的視線,振興家族,光大門楣。
只是天不遂人願,這次下江南就開始了他倒黴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