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葉,你來。”
賀姐向我招招手,“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心說什麼事這麼神秘,賀姐像是明白我的想法,咧嘴一笑,“你呀,年輕人,還是太小,什麼都不懂。今天我就讓你看看,什麼叫做廢物再利用。”
賀姐帶着我從美亞酒店的後門出來,背對幾十米外的大街,沿着相反方向朝巷子深處走去。上一次我是從大街那邊過來,返回也是相同路線,完全沒想到巷子盡頭拐個彎,又連着另一條巷子。
忘記了哪本書上說的,蓉城什麼不多唯獨巷子多,四通八達的巷子連在一起就像一張大的蜘蛛網,七繞八拐交錯縱橫,很容易就讓人迷路。
轉了兩個彎,穿過三條巷子,賀姐在一家花店門口停下。
花店的女老闆看見賀姐,迎了出來,掃了一眼賀姐手上的花,“呵,這次可碰到個大方的。老規矩,12一支。”
賀姐把玫瑰湊到女老闆跟前,“18,再低可就不行了。你看看這貨色,多飽滿,還是半開未開,正是最好的時候。我看其他花店像這樣的,可都要賣25一支,我是看在我們都是老交情的份上纔給你送來的。”
我要再不明白,我就真是傻子了。
賀姐把酒店裡客人不要的玫瑰拿出來賣,原本垃圾一樣的東西頓時就變成了錢,還價值不菲。看賀姐和女老闆熟稔的樣子,這種事情明顯不是第一回。
在一番討價還價之後,賀姐把香檳玫瑰以每隻15塊錢的價格賣給了女老闆。一共99支玫瑰,1485塊錢。
女老闆數了15張毛大頭給賀姐,“你數數。”
“我還不相信你嗎?真是太見外了。”
賀姐嘴裡說着不見外的話,手上卻沒停下。她反覆仔細看過每一張錢,確定沒問題,才把錢摺好放進衣服裡面的暗袋。同時在另一個包裡尋摸了好一陣,擡起頭來,“沒零錢啊,怎麼辦?”
沒零錢自然是假的,女老闆顯然也知道。她大方的擺擺手,“算了算了,湊個整,以後咱們還要常來常往呢,也不差這點。”
賀姐喜滋滋的,“是的是的,以後有什麼好事我還找你。”
賀姐的這捧花賣了1500塊錢,差不多相當於我們一個月的工資了。這哪裡是廢物,明明就是寶物麼,我簡直看得瞠目結舌。
賀姐左右搖頭看了一眼,拍了拍衣袋,高興的對我說,“嘿嘿,成了。”
從花店離開的時候,我無意一掃,隱約看見街對面有個身影有些眼熟,那身型,有些像妖精男。等我再去看時,又什麼都沒有了,應該是眼花看錯了。
賀姐這出“變廢爲寶”幹得漂亮,我很爲她高興。這筆錢對於有錢人來說完全可以忽略,可對於生活在底層的人來說,卻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我沒有橫插一腳要求分一杯羹,這讓賀姐很高興,見我如此“懂事”非要請我去吃串串。
我知道拒絕她會讓她以爲我心口不一,表面上不說其實心裡介意,只得接受她的邀請。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只有吃了她的串串,我們纔算是真正的站在了同一條船上,賀姐纔不會擔心我把她的秘密公之於衆。
賀姐的舉動無傷大雅,但讓其他人知道畢竟對名聲不好,這也是爲什麼要私下進行避人耳目的原因。統一戰線的最好辦法,就是把對方也拉下水。
蓉城的大街小巷裡,遍佈着數不清的火鍋店串串店——雖然在我看來並沒什麼不同,唯一的區別就是火鍋論份賣串串按竹籤算。傍晚時分,所有火鍋串串一起開火,整座城市上空都飄蕩着一股濃濃的火鍋味。
賀姐帶我走進一家位於居民區的冷鍋串串店,很快,一鉢串串端上來,色澤紅亮,香味撲鼻。
“小葉,快吃快吃,可不許和我客氣,不夠咱再點。”
賀姐熱情給我拿菜,連聲催促道,“吃呀,快吃。”
我在賀姐的注視下夾了一塊牛肉放進嘴裡,初始只覺得麻辣鮮香,一口咬下去,才發現牛肉裡面居然包着泡椒,口腔裡頓時火辣辣的。
賀姐目不轉睛的盯着我,“怎麼樣?好吃吧?”
泡椒在嘴裡的滋味真是太銷魂,我吐也不是,只能囫圇嚼了兩下吞下去,“嗯,好吃。”辛辣感直衝頭皮,連忙喝了一大口水,沖淡嘴裡的辣味。
賀姐見我這樣,哈哈大笑,“小葉不是本地人吧,怪不得吃不了辣。以後還要多練練才行,要在蓉城生活不能吃辣可怎麼行。”
我邊喝水邊點頭,表示受教了。這是一個嗜辣的城市,無辣不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