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完了？”察覺到楚白看了過來，老人動作頓了一下，隨後轉過頭來，笑眯眯的開口。
“圖書館關門了？”楚白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有些尷尬。因爲他看的太入迷了，忽略了時間。
他一直都是一個不太喜歡麻煩別人的人，更不用說，還連累這樣一位老人陪自己加班。
“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了！”老人非常的健談，他爽朗的笑了起來，“別擔心小夥子，我是這間圖書館的管理員，我叫黎雲，叫我黎老頭就可以了。”
楚白嘴角扯了一下，沒有大馬哈的蹬鼻子上臉，而是選擇叫了句黎老先生。
黎雲也沒在意，繼續道，“嗯，你應該知道吧！李見雪，李先生就曾經擔任過圖書館管理員。”
在說起李先生這三個字的時候，黎雲的眸子之中閃現出了亮光。
那種光芒，楚白見過，不過不是這一世，而是前一世。前一世很多年齡大的老人，在談起那位圖書館管理員時，眼眸也同樣露出了那種光。
不過，楚白也因此知曉了，爲什麼這位老人願意跟他一起熬了。想必是看到了，他正在看大同文集，不忍心打擾吧？
“您看起來，非常崇拜李先生？”楚白主動挑起話題。
“從那個年代走過來的，誰會不崇拜李先生呢？”黎雲目光深遠，陷入了回憶。
他道，“驅除妖虜，恢復神州，推陳出新，打破萬妖在人類思想上施展的枷鎖，開啓文藝復興，工業革命，海外分封，提升生產力。”
“不過，現在很少有年輕人對李先生感興趣了。”黎雲幽幽道，“很多時候我真的無法理解，現在的年輕人究竟在想些什麼。”
楚白沒在這方面多做討論，他其實不太關注這些歷史課本上講過的東西，之所以談論，也只是爲了引起話題，談到這一步後，他順理成章道，“請問，您知道流浪地球，三體，鬥氣大陸，武魂大陸這些書嗎？”
雖然下午他看那些書，得出了部分結論，但是這些結論畢竟沒有實錘！但他感覺，自己搞不好，能從這位老先生身上得到答案。
“……嗯？”黎雲挑了挑眉頭，來了興趣，“你覺得我這一把年紀，會喜歡這種年輕人喜歡的書嗎？”
沒等楚白回答，黎雲自問自答道，“確實喜歡！畢竟，這些書陪伴了我整個童年啊。”
“您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說假如。”楚白謹慎道，“這些書，和李先生有關。”
楚白之前對照這些書的出版時間，發現它們恰巧與李見雪的早年重疊。
比如說，鬥氣大陸，武魂大陸出版的時候李見雪年紀不大，流浪地球，三體出版，李見雪的年齡大概是二十二到二十三歲。
彼時的李見雪，尚且沒有產生造反的想法，還是老實的學生。
楚白代入進去，覺得自己當時肯定要先賺錢，而賺錢，那肯定就是抄書了……實際上，如果不是因爲穿越者前輩把路走絕了，他估計也會走這條路。
“你怎麼知道的？”黎雲驚了一下，他想了想，委婉道，“怎麼說呢，這裡面的水很深，我確實研究過這方面，不出意外的話，應該確實是李先生書寫的。但是……”
黎雲撓了撓自己有些禿的頭，非常納悶，“不知道爲什麼，李先生，不願意在明面上承認這種事。明明，仔細研究一下，都能發現這種事。”
“不過，一想到這些書居然是李先生寫的，真的是，
”黎雲有些哭笑不得，“武魂大陸，鬥氣大陸的氣質，實在是和李先生給人的印象相差甚遠了……可能就是因爲這個，不太願意承認吧？”
不，楚白在內心默默吐槽，單純只是因爲她是抄的，所以要臉，功成名就之後不願意承認。確實是個高節操的穿越者。
和這位比起來……那位始皇帝，就是另外一個極端了。大吹大擂，大包大攬。
楚白下意識想起自己之前翻的，水滸傳，西遊記，三國演義，紅樓夢，還有一系列抄的金庸的武俠小說，上面的作者名……嗯，是的，全都是陳康。
不過楚白也蠻佩服陳康大帝的。
至少他一視同仁，就連金瓶梅上面，名字也是陳康。
真勇啊。
雖然金瓶梅的文學價值挺高的，但是這種書都敢把真名正大光明簽在上面……6！
當然了，楚白聽到這裡，也明白李見雪那個時代應該沒有其他的穿越者，而且也解釋了之前的一個疑惑，爲什麼這一類的網絡文學也能流傳這麼久了。
既然只要深究，就能知道這些書的作者是李見雪，那麼當今朝廷，自然會推崇這些書。
可能因爲李見雪沒承認，所以官方沒有正面背書！但是即便只是在背後推波助瀾，也足夠把這些書強行推成全民文學了。
楚白解開了疑惑，但是黎雲談性上來，仍然絮絮叨叨。
“對了，”突然想到了什麼，黎雲一拍大腿，“小夥子，你應該還沒吃飯吧？我去整點滷牛肉！你喝酒嗎？”
“我還是學生呢！”楚白委婉拒絕。
“沒勁兒！”黎雲憋了憋嘴，隨後起身離開，片刻之後，拎着一大袋的牛肉，幾壺清酒，坐到了桌子邊，“吃吧，我這種孤寡老人，好久沒和其他人聊的這麼開心了。千萬別跟我客氣！”
楚白：“……”
您這自來熟的樣子，一點也看不出像是孤寡老人啊。
而且，楚白陷入沉思，伱剛纔不是說你是圖書管理員嗎？大同第二都的國立圖書館的圖書管理員，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那都不是普通人啊。
雖然楚白沒有研究，但是從前世換算，省級圖書館，那是妥妥的事業單位，正處級。所以管理員，或者說館主……嗯，雖然圖書館不是啥實權部門，但怎麼也談不上普通人啊！
不過，楚白也沒和黎雲客氣，當然，主要也是真餓了。他今天廢寢忘食，就吃了頓早餐。
黎雲吃了牛肉，喝了酒，談性爆發，從南到北，從天談到地。楚白大多數時候都默默聆聽，長了很多見識。
畢竟，黎雲獲得社會信息的渠道，太多太多了。和楚白這個學生完全不是一個概念，通過黎雲，楚白能夠更加深刻的瞭解這個生產力高的離譜的封建朝代。
兩壺清酒下肚，黎雲臉頰浮上紅潤，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甚至主動對當今朝廷品頭評腳。
“大同朝廷，真是！這羣封建社會的渣滓。”黎雲又灌了一壺酒，重重的把酒壺往桌上一砸，痛心疾首。
他帶着三分醉意，嘟噥道，“大同朝啊，其實本來不應該是大同朝，而應該是大同共和國啊。”
“嗯？”楚白往嘴裡塞牛肉的動作停住，他眼睛緩緩睜大，內心掀起了滔天巨浪。封建社會的渣滓，這話如果是他說了，那還正常，但本身身處封建朝代的黎雲這麼說，只能說相當的違和。
而且，大同……共和國？
這五個字，帶給楚白的震撼，大到了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地步。這個名字太違和了，就像是身處大明，卻看見汽車一般的違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