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去差不多5天了,自上週回國後在自己小區的一別,她跟他沒有任何的聯繫,就好像從此再不會有交集。節目完了,他們之間的曖昧也該告一段落了,過去的片段,已成爲泛黃的影像——他和她,本就不屬於一個世界。
這天下班,她走出星光衛視大廈,想去林晚霞和付凱薇那裡看看。冬天的夜裡,迎面寒風刺骨,她挽着包包,雙手插在衣兜裡,垂着眼瞼,隨着一大波人流過馬路,心底隱約又被那種無邊的哀愁包圍~她只知道自己很低落,很低落,很低落……一顆荒蕪的心,對身邊的繁華提不起任何的興致,只想把頭埋得更低,甚至找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她心神恍惚,看到對面常去的書店,不知不覺就走了進去,因爲這裡安靜、溫暖、沉浸在書裡,或許可以暫時不去想明天以後。
可是她錯了,她逛遍了三層樓的每個分類,竟找不到一本可以令她靜下來的書,就連通俗易懂的笑話都令她莫名煩躁~最後只得縮在一個無人的角落裡,拿着一本小說,心不在焉的翻着,翻了幾頁,又覺得困頓……直到一陣手機鈴聲打破了她的思緒。
她拿出來,看到來電顯示是“江厲行”三個字時,只覺得心跳加速就快要蹦出來,那種突如其來的激動已經無法用淺薄的語言來形容,手微微有幾分顫抖以至於手機差點掉地上——
“喂,厲行?”她滑動手機屏幕,放在耳邊聽着他那邊的動靜。
“……”他沒有立刻說話,但他細微的一個深呼吸,清晰的傳到她的耳朵裡,讓她知道他只是在沉默~
幾秒後,電話那邊才傳過來他低低的、磁性的聲音,“想你了,歡歡”。
隨後的一聲嘆息,讓她感覺到,這幾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定是有過一番掙扎的……
“……”她瞬間淚如泉涌,防線全被擊潰。
她本不是個愛哭的女人,就是當年付國華病逝,她都沒哭得這麼頻繁,付凱薇有時候哮喘發病危在旦夕,她也心硬得沒流過淚~只是現在,僅僅看到他的名字,聽到他的聲音,就會不由自主的鼻子發酸、淚眼朦朧~
這麼久不與她產生聯繫,只是在她內心荒蕪殆盡時才突然一個電話過來,不是寒暄的你在幹嘛、你好、你在哪裡、你忙嗎、卻是直戳心窩的那幾個字……這樣的轉變,令她一時駕馭不了內心的澎湃,除了默默流淚,找不到更合適的表達方式。
“我……知道了。”她哽咽的回了一句,怕自己在這種公共場合情緒失控,就那麼狠心的掛了電話。
***
有些話,聽聽就算了。
對江厲行那種階層和年齡的男人來說,再軟的情話,也不過他一時的感觸而已。而她自己也早就過了談情說愛的年紀,不可能像年輕時一樣,爲了一句‘我想你’就浮想聯翩的往愛情上扯。
收起剛纔的淚水,稍稍整理了下自己,就走出書店,心情卻比剛進來的時候放鬆了很多。
沒給林晚霞打電話就來到她原來的出租屋那裡,已經是下班時間,卻還房門緊閉。想起來也是她不對,回國來都快一個星期了,都沒給母親打個電話,一忙起來就把堂妹忘了。
電話裡林晚霞理所當然的告訴她,“我們早就搬進你找的那個房子裡了,你還不知道啊!?”
“什麼意思?我哪有找什麼房子?”
“就是凱薇學校對面不遠的那個‘碧水雲天’啊,有電梯的小區,在12樓啊、”林晚霞也是疑惑,“不是你出國前託你那個叫‘蘇格’的朋友幫我們搬的家嗎?”
“蘇格?”
她簡直一頭霧水,趕忙打了車去林晚霞所說的住處,看到她們現在這個嶄新的居住環境,驚詫得不行。聽林晚霞說了前因後果,她才搞明白,這事兒又是蘇格以她的名義幫了個大忙,卻還願意做‘無名英雄’。
“媽,你誤會了,我是有想過幫你和凱薇換個好點的地方,但一直沒時間去找,沒想到蘇格幫了這個忙。”付歡她坦白說,“他這這人就是熱心,我上次就讓他幫我接了下薇薇,誰想到他連着換房子的事都一起辦了。咳,過幾天我問他多少租金,我這裡把錢給他,你和妹妹就在這兒安心住下吧。”
“這樣的?看來那個蘇格人還確實挺不錯……他這麼幫着你,要是嘉年知道了不大好吧?你跟蘇格究竟是啥關係?”林晚霞多了個心眼兒,活了五十多年的她,對男女之間那些事也看得透,如果真的是普通男性朋友怕是也沒這麼熱心。
“我記得好像給你提過的……”付歡回想了一下,對林晚霞道,“蘇格就是柯嘉齡的老公啊,他當年也和我一個大學畢業的,認識差不多有七八年了,跟他關係是挺好的。”
“那算起來就是一家人嘛。”林晚霞鬆了一口氣,“你直接說是嘉年的姐夫不就是了,呵呵。蘇格這人我見過幾次,確實不錯,挺會爲人處世的,你家婆眼光夠毒啊,找到個這麼好的女婿,哎~”
“關於這裡的房租,不用你出錢了,我這裡存了一點錢應該夠了,到時候你幫我還給蘇格。”
“媽,你還跟我見外什麼,都說好了,你和凱薇的開銷都我這裡給,你的錢就留着當生活費吧。”
“真不用。”林晚霞面露欣慰道,“我工作地兒的那護人家,知道我以前做過初中老師,就讓我順便兼職給他家兒子當家教,給我開100元一個小時呢,再加上做保姆的薪酬,這樣算起來,我一個月的收入比在老家做數學老師工資都高了很多~”
“是嗎?”付歡聽了這事兒,也是由衷的高興,又問道,“現在的孩子都調皮,那小孩兒不好教吧?對了,我一直都沒問過,你工作的那個地方,那主人家是個什麼情況啊,他們平時有沒有爲難你,沒給你臉色看吧?”
“沒有沒有,你放心,那家裡就是一箇中年男人,帶着個12歲的兒子生活。”林晚霞笑着跟付歡聊家常的說,“那男人也就40歲上下,是個搞音樂的,老婆當年不幸出車禍去世,他這麼多年一直沒再結婚,就一邊工作一邊帶着個兒子。家裡沒個女人,他自己工作忙也沒進過廚房,平時都是請我這樣的鐘點工或者保姆幫忙打理家務。那小孩兒呢12歲嘛,到還算聽話,今年剛讀初一,就是數學成績一塌糊塗,我給補習了幾個月,效果好得很,所以那邢先生很滿意,還說想繼續給我加工資呢!”
“那實在太好了。”付歡聽了林晚霞的描述,這下放心多了。一個40歲搞音樂的男人,喪偶多年不娶,獨自帶着兒子生活……嗯,應該不會很極品,看來母親這回做保姆也是運氣好,遇到這樣一個大度明理的主人家。
“還有,現在都快8點了,怎麼凱薇還沒回來?”
“她——”林晚霞這時眼底眉梢都是神秘的笑意,“我看她,估計跟她男朋友約會呢。”
“男朋友?”付歡無比驚訝道,“她交男朋友了?”
“我也是隻猜測而已,看她經常一個人對着手機短信傻笑,還經常揹着我偷偷在陽臺上接電話,現在回來得也玩,每天喜笑顏開的,應該是有男朋友了吧?”
“那你怎麼不阻止呢?”她不可思議的叫到,“媽,你也太糊塗了,薇薇這身體狀況,自己生活都不方便,她談什麼男朋友??你想想她才20歲,從小什麼苦都沒吃過,她人又憨憨傻傻的,要是被哪個男的騙了,傷害了她怎麼辦?她又拖着這個病,哪有人會真心對她,說不定只是——”
她不敢想象下去了。
“我也管不了她一輩子啊~”林晚霞嘆着氣說,“你說的這些,我不是沒有擔心過,她現在也大了,有她自己的生活。你也別什麼事都往壞處想嘛。“
“你見過她男朋友嗎?”
“哪會見過,問她什麼都不說,就是好幾次,那男的親自開着車送她到樓下。看來對她還挺好的。”
“開車送?”付歡更加不能淡定,“那究竟是她們學校的學生,還是社會上的什麼男人啊?媽,你這麼一說,我更不放心了。等我看哪天有時間親自去問她。”
“也好,你們姐妹倆感情好,這種事她可能更願意給你說……到時候你幫我考察下那男的到底咋樣吧。”
“嗯。”
***
柯嘉年還是每天回來的早,從不在外過夜,全然一副愛家好男人形象;公公不辭辛勞的接送綿綿上下幼兒園,偶爾還帶孩子去公園玩,寵得緊,要什麼給什麼;婆婆呢,自從上次‘袒露心扉’後,主動承擔了大部分家務,對她也客客氣氣……柯家人的一些列變化,令她更覺得難受,寧願在辦公室加班也不願早早回家面對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