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剛剛走出走廊,就看到病房門口有人對許沐晴道:“許小姐,時總需要靜養,請您先回去。”
許沐晴似乎不走,便有兩個黑色西服的男人伸出手臂,要將她帶走。
許沐晴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雖然很想去見時錦城,可是也知道她要想硬來是不可能的,反而還掉了尊嚴。於是,高傲地轉身道:“時光集團設計部還有事,我先離開了,等時總好些了我再過來。”
只是,當她剛剛轉身要走向電梯時,冷夜快走幾步叫住了她:“許小姐,時總吩咐,設計部的事情比較多,最近您就不要過來了。對了,時總受傷的事情,不能透露給任何人,我想許小姐應該明白!”
許沐晴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一向保持的高傲都有些掛不住。對於冷夜,她其實是調查過一點兒來歷的。似乎認識時錦城很多年了,是個父母雙亡的孤兒,他不聽於時光任何股東,包括時錦城的父母,而是隻對時錦城一個人聽令,是時錦城的心腹。
可是具體他和時錦城是如何認識等等事情,沒有人知道。
但是,許沐晴也明白,不論冷夜對她的態度語氣如何,她也不可能利用任何關係來報復他。所以,她也就識趣地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可是,當冷夜錯開身子的瞬間,許沐晴看到了走在冷夜後面的面孔,頓時,眼底浮起一片陰冷。
慕琉璃!她竟然在這裡!
她早就知道,時錦城對慕琉璃很特別。可是後來在健身房和高爾夫球場發生的事,又讓她原本篤定的心起了懷疑。
但是從現在的模樣看,明顯是冷夜領了慕琉璃去看時錦城。而反觀她,到了病房門口,依舊被攔在外!
許沐晴的心底燃起一陣怨恨,她把她的心也好,身體第一次也好,都交給他了,難道在他的心裡,竟然比不上那個慕琉璃?
只是,她依舊踩着高跟鞋,步履從容地從慕琉璃等人身旁經過,走向電梯。
慕琉璃聽了冷夜的話,不是不驚訝的。他竟然讓許沐晴以後都不要來了,冷夜敢這麼說,必然是時錦城的授意!而他卻要見她,那麼……
特護病房的門被打開,冷夜道:“慕小姐,你進去吧,我在外面,如果有事隨時叫我。”
安月彤也道:“琉璃,我在外面等你。”
慕琉璃搖頭,緊緊抓住安月彤的手不放:“月彤,你陪我進去!”
安月彤無奈,點頭道:“好,我陪你進去,看到他沒事,我再出來。”
其實一推開門,時錦城就再次睜開了眼睛。當他看到是自己中槍時候都念着的身影時,心裡的鬱結終於緩和。只是,不知出於什麼心情,他又快速地轉開眼,閉上了眼睛。
慕琉璃緊張地走到牀邊,手心裡都是冷汗,先看了看房間裡的儀器,這才緩緩將目光落在時錦城的面孔上。
他正在吸着氧氣,而手腕上輸着液,房間中很安靜,只有儀器時不時傳來的提示聲。
這樣,應該就是沒什麼事吧?慕琉璃不由地撞了撞旁邊的安月彤:“月彤,你會看那些儀表麼?他應該還好吧?”
安月彤也一頭霧水
:“我不懂這些啊,不過沒有警報,應該就是好了?”
慕琉璃總算長長地鬆了口氣。
她的那聲嘆息,落在時錦城的耳朵裡,宛若天籟。原來,她真的是有擔心他的,哪怕她不喜歡他,可他在她的心裡,終究還是有那麼一個位置的!
有欣喜在心底炸開,時錦城很想睜開眼睛看看慕琉璃的模樣,可是,心裡又好奇,如果她看到他沒有醒,會做什麼。於是,他依舊閉着眼睛,靜靜地等她。
這時,房間門傳來一聲輕叩,接着,有人推開門走了進來。慕琉璃轉頭一看,原來是戴着口罩的薄苻茗。
他先是看了一眼慕琉璃,然後走過來看了看儀器上的數據,接着,臉色猛地一變。
慕琉璃是一直盯着他的,看到薄苻茗盯着儀器後瞬間變了的臉色,猛地一顫,不由往前,抓住薄苻茗的白大褂袖口道:“薄先生,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薄苻茗只是滿眸嚴肅地盯着儀器,然後沉默不語。
他的沉默,落在慕琉璃的眼中就等於默認,她的心一點一點沉了下來,竟然都忘了鬆開薄苻茗的袖口,就那麼直直地看着他。
房間裡很安靜,薄苻茗被慕琉璃的目光弄得終於有些沉不住氣,不由轉頭道:“慕小姐,你聽我說,做好心理準備……”
“啪!”慕琉璃的手機落在了地面上。
“啪!”在薄苻茗開口的瞬間,安月彤也震驚地看向薄苻茗,手機落在了地板上。
慕琉璃根本沒關注地面上的手機,而是依舊扯着薄苻茗的袖子道:“你說,他到底怎麼了?”聲音明顯帶着濃濃的關切。
薄苻茗一臉沉痛:“琉璃,總之你今天在這裡陪陪他吧,我會和他父母聯繫,希望他們回來還來得及……”
就好像一記重錘落在心上,慕琉璃有片刻的發懵,這才擡眼,就好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看着薄苻茗:“你不是醫生嗎,既然手術還沒成功,爲什麼結束?那你繼續把他推過去做手術啊!”
看到慕琉璃急得都快哭了,薄苻茗實在是忍不住了,一把將口罩摘了下來,一雙桃花眼裡都是笑意:“琉璃,看來你挺關心阿城的嘛!”
慕琉璃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剛剛薄苻茗是在逗她,真是又氣又急,雖然她和薄苻茗不熟,不過這一瞬間極爲憤怒,揮拳便向着薄苻茗揍去!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故意逗大小姐!”薄苻茗一邊求饒,一邊認真道:“不過阿城這次的傷的確很嚴重,估計一週後才能下地,至少需要靜養大半個月。而且,他除了胸口的槍傷以外,腦部還受到過一次重擊,顱內有淤血,面前還沒有處理辦法。”
慕琉璃收起生氣,不由問道:“那影響嗎?”
薄苻茗蹙眉道:“目前來說並不影響,但是也不容忽視。因爲淤血在顱內很難排出,自然消散也很慢。而且它所在的方位涉及很多神經,所以手術取出的話風險太大,目前我不建議做。只是以後你把他看緊點,少刺激他,也不要進行太劇烈的運動,因爲附近有視覺神經,如果淤血壓迫視覺神經,可能造成失明。”
這麼一說,
慕琉璃的臉色又變得蒼白了。怎麼聽,怎麼覺得可怕。
他的本意本就是希望慕琉璃和時錦城和好的,並不是故意嚇她的,所以,薄苻茗又安慰道:“你也別太擔心,臨牀上很多類似的案例,過幾年淤血就自行吸收消散了,所以一般來說沒什麼事。”
慕琉璃點了點頭,衝薄苻茗道:“謝謝你。”
薄苻茗挑了挑眉:“你這語氣,真像阿城的賢內助啊!不過你這聲謝謝我收了,這傢伙就該有個女人來管管,免得不把自己的生命當回事!”
說着,他彎下身,撿起兩個落在地面的手機,遞了一個給慕琉璃,再轉而遞向安月彤:“小姐,你的手機。”說罷,他又習慣性地調笑道:“幸虧我們醫院的地板貼心,要不然兩位美女的手機屏幕就報廢了!”
安月彤看着薄苻茗遞過來的手機,伸出手接下,然後扯出一抹虛浮的笑:“謝謝。”
薄苻茗微微蹙眉,目光看向安月彤,眸底浮起些微的怔忡和疑惑,隨即很快消散:“兩位美女,我就在隔壁的辦公室,有事隨時叫我!”說完,瀟灑地離開了病房。
安月彤匆忙收回視線,看向慕琉璃道:“琉璃,既然時少沒事,那你在裡面陪他,我先出去了。”
慕琉璃也點頭道:“好,天已經很晚了,你快回家吧!改天有了空我們再約!”
“好了,我走了,你們好好二人世界!”安月彤眨了眨眼,走出了病房。
她從走廊離開時,目光不經意地望向了旁邊開着的那個辦公室。辦公室裡,薄苻茗穿着白大褂,目光沉靜地看着資料,還時不時地寫寫畫畫,已然褪去了記憶中的青澀,一派成熟的模樣。
時光轉了好多圈,他果然已經不是曾經的他了。記得當初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頹廢慵懶而又玩世不恭,可是即使如此,卻也銘刻在了她青春年少的時光裡。
不過,他變了,她不也變了麼?怪不得剛剛他都記不得她了,那聲疏離的‘小姐’,讓她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也是一片失落。
果真,時間是世界上最奇妙的東西,幾年後,你不認得我,原本瀟灑的我卻沒能忘掉你。
“小姐,你的東西掉在地上了!”身後突然響起的一聲呼喚讓安月彤渾身一震,她轉過頭,就看到薄苻茗拿着一個絨球掛件走了過來。
“我剛要去洗手間,就看到你的東西掉在地上,叫了你幾聲,你也沒有聽到。”薄苻茗笑着調侃:“小姐,你有沒有在地鐵站門口站着,找人要錢的經歷?”
安月彤被他突然轉換話題弄得一怔:“什麼意思?”
薄苻茗轉着自己手裡的絨球,語調慵懶:“讓我們一起想象一下。某天,一位穿着紅色羽絨服,身材火辣的美女,走着走着,車鑰匙丟了,手機丟了,連錢包都被偷了。那怎麼回家呢?警察叔叔恰好也不在,於是,她只好走到地鐵站,可憐兮兮地問旁邊經過的人:你好,我手機錢包丟了,能不能借我五塊錢,讓我回家?”
安月彤哭笑不得,正想說什麼,薄苻茗又道:“結果是怎麼樣的呢?所有人都把這位美女當成騙子,她終於還是回不了家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