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洛洛聞言眯起了好看的眼睛。
“你是怎麼知道的, 飛坦?”
“嘁,”飛坦輕嗤一聲,“你是想問, 爲什麼那個時候還沒有什麼實力的我能發現這樣的事, 而你卻費盡心思去調查才知道?”
“那, 飛坦你到底是如何知道的呢?”
“團長, 你知道吧, 流星街那個孤兒院。”飛坦飛快地說完,沒有等庫洛洛問答,“我曾經被那所孤兒院領養, 也在那裡第一次看見鬱羅,她把自己的麪包給了另一個人。”
“那個孤兒院其實只是一個地下組織, 培養一些有潛力甘願爲他們服務的小孩, 等孩子們長大成人之後丟出流星街爲富豪們賣命。那個孤兒院每四年一次的「考覈」不過是一個幌子, 而鬱羅意外地被選中。”
“當年和她一起被選中的另外三人,都沒有逃過既定的命運, 而鬱羅……在被選中之後,就被隔離了。”
“團長是想問我怎麼知道了嗎?”飛坦挑起眉梢,“我會知道這些事只是一個偶然,我在被「審覈」選中的時候想要逃跑,而在路中卻聽到了負責人們的談話。”
“內容就不用多說了吧, 想必你也能猜到。”飛坦走到庫洛洛面前, 坐下, 雙手抱胸, 蒙在面巾下的嘴脣繼續張合, “完全不想插手的我只想趕緊離開孤兒院,卻在逃跑的路中被負責人們抓住。大概是因爲他們談論的話題敏感, 很怕被別人知道,原本只用挨一頓打的我被送進了一區地下城。”
“然後你在一區地下城遇到了鬱羅?”庫洛洛似乎興致勃勃。
“對,我被帶到了地下城中的實驗室,意外地見到那個白癡。”說道這裡,飛坦的眼睛裡露出嘲諷的神色,“從負責人的口裡,我原本以爲她是一個很可怕的傢伙,可是完全沒想到,那個時候的她很單純,什麼都不懂,很喜歡和別人說話,對什麼東西都保持着好奇心。我很討厭她不諳世事的單純,常常對她惡言惡語,可那個白癡還是對我一如既往。不過也謝謝她全家,讓理應被賣掉器官的我得以逃脫。”
“在從外面來的那夥人攻擊一區地下城的時候,我正接受了一次全身檢查,第二天就要開刀,迫切地想要逃離的我藉着這個機會跑掉。”
“在逃跑回六區的時候我遇見了一個男人,他似乎知道我知道那個白癡身上的秘密,於是他告訴我他叫浦奇,希望我能夠回到一區地下城,帶着那個白癡一起走。”
“於是你就回去了?”庫洛洛像是在聽說書的小孩子,雙眼冒着簌簌的求知慾。
“哼,被刀架着脖子,我能不回去嗎!”飛坦惡狠狠地回答庫洛洛。
“那……後面呢?”
“後面的你都知道了!”飛坦很不耐煩,手掌拍在桌子上站起來。
“那麼,飛坦,如果我現在告訴你,鬱羅被製作她的那羣人帶走了,而且我知道她所在的地方……”說到這裡,庫洛洛掛着詭秘的笑臉,停住話頭。
飛坦正向着門邁步的腿短暫地停頓一下,又飛快地移動起來。
在房門被關上前,庫洛洛聽到飛坦的聲音。
“今天晚上沒有失敗,團長。”
>>>飛坦小姐,你願意嫁給鬱羅先生嗎的分界線<<<
在我還對什麼東西都懵懵懂懂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和其他人有點不太一樣。
並不是外貌,實力之類的東西,而是我自己怪異的體質。
從小我就力大無窮,在還不會「念」的時候,我已經可以輕易地打碎一塊巨石。
我很少感覺到飢餓口渴,對疼痛卻意外的敏感。
可在我的童年,和我有所接觸的人就只有飛坦,他從來不說,我也沒有發現自己與常人有稍稍的不同。
直至旅團成立。
最初的旅團裡,只有我和窩金兩個人是強化系。
一天三餐,我一般只需要吃一餐,而窩金五餐都不夠。窩金越長越強壯,而我除了身高有一點點細微的變化外,就幾乎沒有變化。可人高馬大的窩金比不過又瘦又小的我。
那時的我沒有多餘的考慮,只覺得自己有實力有天賦,而爲此洋洋得意了許久。
讓我真正意識到自己與常人不同,是因爲白蘭•傑索。
我被他打敗,被關在米盧菲奧雷那個坑爹的實驗室的時候,我就發現了。
沒有魚一樣的鰓的我在水中可以自由呼吸,隨着時間的推移,我幾乎感覺不到飢餓。以前在流星街,雖然很少感覺到,但時間一長,我同樣會覺得餓,那個時候飯量就會異常的大。
真正的人不會這樣。
就算是念能力者也無法做到不借助任何工具在水中自由呼吸,更無法做到不吃不喝。
我爲此感到害怕恐慌。
這樣的發現促使我逃離米盧菲奧雷。
我打開沉重的眼皮,水一樣的液體溫柔地撫慰我的全身,原本應該是害怕的情緒,我卻完全感受不到。
反而,很親近,很喜歡。
“睡醒了?”
女人的聲音讓我瞪大了瞳孔,逐漸適應周圍環境的我輕鬆地轉身,我擺動着雙腿向前,想離這個看上去風華無限的女人近一些。
我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我的命運逃不開實驗室,離不了這些奇怪的液體,以及……我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這些問題的答案,我想知道,名義上的母親,應該會知道吧。
今天的她依舊飄逸得像個仙子,如果忽略她眼神中的漠然的話,她就會成爲真正的仙子。
“呵呵,怎麼了?跑這麼快,着急個什麼呢?”
我能看到她嘴邊的笑,她不停張合的脣,可我仍然沒有辦法聽到她到底在說什麼。
爲什麼呢?明明還在流星街的時候,被關在液體裡的我,是能夠聽到飛坦說話的。
“啊!”她的臉上出現驚訝的神情,“我都忘記了你現在在裡面已經聽不到了呢,來,出來吧。”
她彈指,周身的液體不見了,失去了溫暖,我感到寒冷,免不了瑟瑟發抖。
她用一大塊布把我裹起來,做好之後,她笑着撫摸我溼漉漉的頭髮,笑容溫柔得像一個真正的母親:“冷嗎?這樣好一點了嗎?”
其實我很想告訴她我全身都是溼的,她這樣做讓我更加難受,一層薄薄的布料也帶來不了什麼。
可是我選擇不說話,沉默着點頭。
“呵,真乖。”
我假裝沒有聽到,環顧四周一圈,發現只有她一個人。
動作之後我感到可悲,聽不到聲音的時候我想要聽到,聽到了卻又要假裝聽不到。
“名義上,我們也算是母女了,”她纖細的手指在我的頭髮見穿梭,“然而你出生到現在,我總共也就見過你三次呢。”
“第一次是你出生的時候,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只覺得和我很像,真不愧是照着我的模樣做出來的小人偶。”
我全身一個哆嗦,頓時覺得她輕柔撫摸着我的頭髮的手是病毒。
她卻像完全感覺不到我的反應似的,繼續說:
“第二次是我決定扔掉你的時候,因爲你又笨又蠢,完全和我想象的不一樣。然而拋棄孩子這種事,當然是要像小說裡那樣,撒個慌騙騙你,把你留在那裡讓你等着我,然後再也不出現。”
“可我沒想到你對我這個面生的母親完全不信任,一路離我遠遠的。不過最後還好,成功把你扔了。”
話說到這裡,她穿插在我發間的手頓住,眼睛帶着笑意看我,像是等待着我的反應。
我默不作聲。
“第三次就是昨天了。對了,你還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吧?我叫皇后。”
她語氣輕鬆。
幸好在我有記憶以來,沒有對父母親這種生物抱有無聊的幻想。
“你剛剛說我是製造出來的人偶,是什麼意思?”沉默夠了,我終於開口。
皇后像是料到了我會問什麼,勾着脣角回答我:“就是……其實你並不是真正的人的意思。你知道嗎?人最初只是一個受.精.卵,在母親的子宮裡慢慢發育長大,需要十個月的時間才能降生到世界上。”
“而你……從計劃到實施再到完成,耗時三年。”
“爲什麼要把我生下來?”我瞪大眼睛,看她。
“真是固執的孩子呢,”她嘆息一聲,回答,“因爲浦奇想要討我的歡心,那個時候我們相愛,美中不足的是我無法生育。”
“……爲什麼我會有自己的思想?”這樣不是更加殘忍嗎。
“當然要有自己的思想纔好玩啊,讓你像一個真正的人類,不然的話,和那個小女孩喜歡的洋娃娃有什麼區別?”
她這麼回答我。
這麼輕挑,這麼淡然,這麼冷漠。
我今年快十九歲了。
按照人們的思想,十九歲正是黃金年華的開端,而就在這開端,我發現我的人生,哦不生命,只是一場笑話。
我是爲了一個女人制造出來的有思想的娃娃,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死忠的證明。
而被賦予這一切的我,沒有辦法反抗。
>>>弗蘭對不起,我愛上了真一的分界線<<<
友客鑫。
華燈初上。
大廈的大廳裡燈火通明,穿着黑西裝戴着黑墨鏡的男人們在被擦得光華的地板上走來走去,一邊警惕地掃視周圍。
情況似乎還穩定,沒有危險因素。
大廈內部,豪華的拍賣會。
穿着講究的人們還在竊竊私語,男人們阿諛獻媚,女人們虛與委蛇。
穿着制服,高跟鞋的女人走進場之後,另外兩位打着領結,身材差異巨大,像是主持人的傢伙進場。
座下的人們以爲拍賣會即將開始,自然端正坐好。
矮小的男人出聲了,他的嗓音低啞,像摻雜着沙礫:
“各位來賓,非常高興的歡迎各位大駕光臨,”拍賣會會場的燈光驟然暗下來,只剩下一束光打在飛坦身上,他臉蛋有些蒼白,薄脣血紅,金色的眼睛裡有着即將爆發的興奮,“我們就省掉那些不必要的開場白……”停頓一秒,飛坦的分貝加大,“送各位下地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