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也做飯給我吃,都快忘了你做的菜是什麼味道。”
我嚥下喉間的苦澀,隱忍着憤怒,坐在了他的對面,一個字也不想跟他說,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他,曾經愛一個人能愛他如此,原來也可以討厭至此。
飯吃到一半,他終於開了口:“然然很好,我媽帶着他,就是還有些認生,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那一刻,我失控了,摔下手中的碗筷:“你憑什麼將然然從我這裡搶走?!”
他笑笑,並拿出了一份鑑定書:“我早知道你會這麼問,所以我把這個帶來了。我是然然的親生父親,你說究竟有沒有資格?”
我當着他的面撕毀了親子鑑定書,冷着臉說:“我也知道你會這麼說,可是然然認你這個父親嗎?”
“難道你想讓然然認傅擎戈那個禽獸做父親?!”他激動了起來,我想和他必然會談崩的。
“罵別人之前,先想想自己對別人的所做所爲,有沒有資格這樣罵別人!”
他冷笑:“他給了你什麼?又有什麼好?讓你這樣替這個人渣說話。”
我強忍着往他臉上潑水的衝動,做了幾次深呼吸忍了下來:“安子逸,當年我爲了你,把傅擎戈一個人丟在血泊之中,義無反顧的跟你走,想與你過一輩子,是你最後放手了,怨不得任何人。事實上,傅擎戈也沒你想的那麼小氣卑鄙。他從來不在我面前主動提你,更不提當年你在背後推他那一下,你知道爲什麼嗎?”
他臉色十分不善,風雨欲來,問:“爲什麼?”
“因爲他怕我難過,傷心,內疚。所以從來不提!希望你多學一學,有容人的胸襟,別總是考慮着自己的感受。”
他狠狠摔下筷子:“我還能說什麼?你現在整顆心都向着他了,我說什麼做什麼也是多餘的,你只看得到他。”
“當我只看得到你的時候,是你主動上前生生戳瞎了我的眼睛,還丟下鮮血淋漓的我,帶着未婚妻出國了。對,我現在只看得到他,我愛他,勝過愛當年的你!”
“啊!!”他盛怒,將一桌了菜掃在了地板上,我冷冷的看着他,他的憤怒,他的痛苦,他的一切,我再也感受不到。因爲我已徹底的將他放下,連一個陌生人都不如。
“夠了嗎?夠了就冷靜冷靜,你這樣我只會覺得像個憤怒的小丑。”
他喉結滾動,雙手緊握成拳,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然然我不會還給你的,你可以上法庭起訴,想要錢,我們安家有錢,要多少你開口。當然你把我們的愛情換了一百萬,今天把孩子換成一百萬,對你來說應該不是難事。”
他話音剛落,我起身狠狠給了他一個耳光,一字一句斥責:“你最可恨的地方,就是喜歡在別人的傷口上撒鹽。等它快好了,你再殘忍的把它撕裂開來,再撒一道鹽,樂此不疲。”
他憎恨的看着我,露出了一個邪惡的笑。
“沒想到我們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看來沒什麼好談的。歡迎你隨時起斥,我們不會退讓一步!”
“安子逸!!”我衝上前拽過了他:“你究竟要我怎麼做,你才肯將然然還給我?!”
他挑眉,說:“其實很簡單,我們重新開始,然然自然就回到了你的身邊。”
“你在開玩笑?你有妻子了!!你結婚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結婚了還可以離婚,反正從一開始我就沒喜歡過她,只是爲了討我媽開心才娶了她。現在好了,她不能生,我想要離婚,一句話的事情,你現在已經有了然然,我媽也不會像從前一樣,排斥你。”
“安子逸,你怎麼是這樣的人?你從前不是這個樣子的!以前的你去哪兒了?”
“以前?人是會變的。這個世界上的人,誰不自私?爲了自己痛快,別人怎樣都沒關係。忘了說,這還是你教會我的。人要自私!你即然這麼愛然然,這麼偉大,那就爲了他回到我身邊來。”
我瞪大着眼睛,如同看見一個惡魔,可我卻一句反駁的話也講不出來。
“怎麼?不
願意?那你跟我談什麼高尚純潔?!你還不是爲了自己心底的感受,因爲一個男人,放棄了能回到然然身邊的機會?說到底,你還是自私!!”
“你不再扭曲事實了,安子逸你真得好好看看心理醫生!”
“我看不看心理醫生,不用你管,你還想再見到然然,只有這個選擇。我會隨時等着你回來找我。”
這一次徹底的談崩了,一想到以後有可能再也看不到然然,我的淚水再也停不下來,邊收拾着屋子邊掉淚,眼前一片模糊,手被割傷了也感覺不到疼了。
直到刑帥拉起我遞了紙巾過來,找來醫藥箱將我的手給包紮好,才一臉無奈的說:“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好好照顧自己。將孩子要回來,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只能慢慢來。”
我拉過刑帥的手懇求着:“你跟安家有親戚關係,一定能幫我見到然然的,我求求你,幫我見然然一面,刑帥,我真的很想念他!”
“你別哭啊,我幫你就是。”
刑帥給了我莫大的希望,我不再那樣傷心難過,等待着時機。沒多久刑帥告訴我,安家再過一週時間會舉行一個慶功會,並將然然帶出來,認祖歸宗。
這些日子不知道傅擎戈怎麼樣了,那天離開時,他一臉落寞的蹲在小麪館門口,一想到這裡,就心如刀割。當初離開,只是爲了然然不被他們奪走,可千防萬防,也沒能逃出安家的魔掌。我想傅擎戈,可就算能再拿回孩子,我也沒臉再回去。當初是自己說要走,就沒臉再回去。
說不定我離開後,他會遇上更合適的女孩,他值得更好的,我這麼一回去,只會扼殺了所有可能。或許我和他之間只是一場錯覺,時間久了,他就會明白,原來並不是非我不可。
當晚,下了一夜的雨,做了一晚的夢,夢裡的人都是傅擎戈,他笑起來的樣子,他生氣的樣子,他情意綿綿的樣子……我中毒了,越陷越深,早已無藥可解。卻還自欺欺人,也許可以忘記。
睜開眼,枕頭又是溼的,寂靜的房間,只有自己的呼吸與心跳聲。突然電話響起,將失神的我拉回了現實。
“晴晴,不好了。”
“林嬸,怎麼了?”
“傅少不見了,自從你走了之後,他就整天整天不說話,我想着也許會慢慢好起來,誰知昨天我去看他,他就不在那裡了。”
我慌了神:“不……不在那裡是什麼意思?他的東西還在嗎?”
“他的東西倒是還在,可就是這樣我才擔心,他現在不比從前,你說會不會是什麼人帶走了他?”
“先,先彆着急,我們去找找看,一定會將他找回來的。”
我匆匆穿好了衣服起牀,刑帥此時還沒有出門,剛做好早餐從廚房出來,看我行色匆匆,蹙眉問我:“發生什麼事了?”
“傅擎戈不見了,他不見了!!”
“不見了?!”刑帥一臉擔憂:“他還記得回家的路嗎?”
除了我知道傅擎戈現在好了,他們都還以爲傅擎戈傻着。
“他一定記得路的,絕對不是自己走出去,一定是有人故意將他帶走。”
刑帥想了想說:“我陪你回去一起找他。”
“不用了刑哥,我已經給你添了很多的麻煩,不想再麻煩你,我會自己解決的。”
刑帥輕嘆了口氣:“好吧,有需要隨時打我電話,二十四小時開機。”
我會心一笑,問:“刑哥,你要找怎樣的女孩子?我以後幫你留意。”
“呃……這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謝謝你啊。”
“喜歡的人?誰啊?”
“她……你不認識,你要出門的話先吃完早餐再走吧,不能餓着肚子。”
在他堅持下,我勉強將早餐給吃了下去。回小麪館的車上,我給陳碩打了一個電話,沒多久那端便接通了。
“陳哥,你給我說實話,傅擎戈是不是你們帶走的?”
陳碩吸了口氣,嘆道:“不是,我們
也在找他,突然就不見了,出走時間大概是昨天凌晨,我們監視最鬆懈的時候。你也給我說實話,傅少是不是好了?不然他絕無可能從傅家的監視下逃離。”
“他會不會出什麼事?”我心裡實在沒底。
“應該不會,傅少這個人其實精明得很,想佔他便宜,很難!”
陳碩說的這些我也不是不知道,心中依舊難免擔心,陳碩說一有消息就會通知我,然後匆匆掛斷了電話。我將他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沒有任何線索。
於是我回了一趟他外公的老宅,老宅裡陰氣森森,透不進陽光。黴味兒在空氣中彌散着,無孔不入。自他走後,原本就死氣沉沉的屋子更加的滲人。
“傅擎戈,你在這裡嗎?聽到的話就出聲好嗎?”鬆動的木質地板每走一步踩得吱吖作響,這屋子似乎只能聽到我的腳步聲,突然我看到遠處冉冉的燭火明亮。
我心口一動,快步的走上前去。這是一間書房,兩米高的書架擱滿了書,很久都沒有人來過,所以落滿了灰塵,角落裡放着一架鋼琴,用白布蓋着。
我走上前拉開了白布,那琴在現在看來,已經是老古董了,音樂雖然隨着時間而變得黯啞,但不難聽出當年的音色相當完美。他大概是不在這裡了,我拉過白布蓋過琴身,轉身之際,門口那道身影被燭光拉得老長,嗞嗞兩聲,書房裡的燈泡瞬間亮了起來。
看到眼前這時,我頓時將提着的心放了下來,我說:“剛纔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你不見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看到我很驚訝:“然然呢?你不是帶着孩子一起離開了嗎?”
我撲進他懷中,哽咽了起來,他靜靜的將我擁入懷中,久久我的心情才平靜,將所有經過一五一實的告訴了傅擎戈。
聽完,他眼中透着濃郁的殺氣:“真他媽草蛋!安子這混蛋是不是想讓你再回到他身邊?”
“你怎麼知道?”
“老子怎麼會不知道這變態?!”
看着他爲了我的事情而發怒,我的心莫明的平靜下來,他的樣子有些憔悴,雙眸佈滿了血絲,看樣子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你去哪兒了?我很擔心你。”
他擡眸與我相視,嚅了嚅脣,沙啞着嗓音說:“你走了之後,我覺得留下來挺沒意思的,就回到了這個老宅子裡,才這些日子不見,你瘦了。”
靜默了片刻,我們丟下了所有的顧忌,衝上前緊擁住彼此。不要再說沒想像中那麼愛,也不要再說誰沒了誰就活不下去,我只知道如果我失去了他,生命將不再有任何意義。
“小戈兒,對不起。”
“說什麼對不起?咱倆之間說這些沒意思!”他捧過我的臉,端祥着我:“說,有沒有想我?”
“想你,從離開你的那一分一秒開始,想你想得要命,想得心都要碎了。”我哽咽着將額頭抵在了他的心口。
“那你還要離開我嗎?說什麼沒那麼愛,沒有我也可以活下去,我當時聽了,特別難過。可我知道如果你要走,我留不住你。”
我仰着臉,看着他,問:“你從來都不留我,爲什麼?”
他說:“每個人都有對人生的選擇自由權,只在於負責與不負責區別。我選擇留下,你選擇離開,你不怨我,我也不怨你。因爲我們都明白,強行對方去做,更多的只會是痛苦。”
我輕撫着他的臉,似乎看到的不是他:“你是傅擎戈嗎?那個說着要拼命的寵自己,任性妄我的人去哪兒了?”
他扣過我的手,一臉嚴肅:“我對你的愛是認認真真的,不能任性、妄我。”
我失笑,覺得他這認真嚴肅的模樣,從所未有的招人喜歡。
“媳婦兒,我想做了。”
他湊過來親我,我躲了開來,他蹙眉一臉委屈,我伸手攬過他的脖子,輕聲說:“我也想……”
“那讓我親親你。”
“不行!”
“爲什麼?”
“讓我來親你。”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