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聽完了崇軒的“故事”後,楊柔抿嘴一笑,“聽起來更像是個哄小孩的故事嘛,你竟然信以爲真的出來找那把古劍了?”
“不一樣,這怎麼能一樣呢!神霄劍中若不是真的鎮壓着一個魔頭,區區一把斷劍又怎會引來那麼多江湖豪傑的青睞?”
“呵呵,快睡覺吧,明天起來去鎮上逛逛。”看見崇軒說的義憤填膺,楊柔不禁要潑他一盆冷水。
此時已是二更過半,崇軒張大嘴巴打了個呵欠,頓時感到一陣倦意襲上腦海,他在牀上翻了個身背對着楊柔,“嗯,明天我早起些出去賣藝,免得咱們真的要流落街頭。”
見崇軒背過身去,楊柔看了眼窗外的月光,同樣闔上了深邃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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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個小鎮,一個孤單蕭條的身影正在湖畔獨自飲酒,夜晚湖面上寒風凜冽,伴隨着湖水的漣漪,微風掀起了他的頭髮。
酒葫蘆被喝乾後,在江湖上威名赫赫的劍仙將其放在地上,提起身邊的長劍開始迎湖而舞,他的劍式大開大闔,卻又透着一番灑脫。
黃陣圖全然忘我的沉浸在劍道之中,彷彿沒有注意到,在他身後坐着個青衣女子,那女子一臉好奇的看着他耍劍,就像個對新奇事物產生興趣的孩子。
夜幕下的湖畔,在此時劍光飛舞,而那耍劍的劍仙,雖然醉眼朦朧步伐紊亂,那十斤重的長劍卻被他握的十分平穩,如何也不得脫手。
他眼中除了醉意,還暗藏一絲強者的寂寞,彷彿這天下已無人能與他匹敵,唯有孤單一人在此對湖練劍。
這樣的醉意,這樣的灑脫,正是能在不經意間抓住少女芳心的東西。
最後一招,一道無形的罡氣自黃陣圖劍下飛出,筆直撞進了他面前的大湖,彷彿通過這一劍,他要發泄內心的無奈。
劍氣沒入湖面的瞬間,一道十丈的水幕便從湖中炸起,水幕落下時,附近都像是下了一場傾盆大雨。
黃陣圖渾身溼透,兀自握着長劍平視湖面,在他身後那青衣女子也不能免災,一場“大雨”之後,那女子一頭烏黑的秀髮都被浸溼,額前劉海垂下貼在臉上。
待湖面稍微平靜,醉劍仙突然一個閃身出現在那女子面前,手中長劍的鋒芒指向那張吹彈可破的俏臉。
“小時候長輩告訴過我,悄悄站在身後不說話的,一定是想殺我的人。”黃陣圖表情冷峻,隨後又沉聲開口,“你是誰?”
距離自己不足三寸的劍鋒似乎並沒有嚇到少女,她雖然被人用劍指着,臉上卻依然能浮出一絲笑意,“我喜歡看你練劍,從你的劍中,我能看到一些很美好的東西。”
“美好的東西?”
黃陣圖自嘲般嗤笑一聲,“我自幼開始習劍,我與劍作伴的時間,甚至比我父母還多,八歲時我便能獨立斬妖,是無數妖魔用他們的生命成就了我的劍道。”
青衣少女依然嘴角含笑,她的笑臉中透着些許稚嫩,但在這月下湖邊,襯着那一襲青衣卻是分外好看。
那笑容雖然清澈如水,卻看的醉劍仙眉頭一皺,他緊了緊手中長劍怒叱道:“而你這個小妖,竟然能從我劍中看到什麼美好的東西?”
她被人看破了原形,但臉上沒有一絲意外,反倒堅定的點了下螓首,“嗯,我還能看出,這把劍不會取我性命。”
“爲什麼?”
“因爲你不願,我喜歡看你練劍,而你也沒有要殺我的心思。”
長劍從醉劍仙手中緩緩垂下,劍尖也斂起了其中鋒芒,醉劍仙背過身去,“這次饒你一命,去自己該去的地方吧,不要再來煩我。”
“該去的地方?是哪裡?”女子起身跟在劍仙身後,眉宇間的茫然不似作假,“你是到了什麼地方就睡在什麼地方的嗎?”
黃陣圖沒有看到她天真無邪的笑臉,一道鋒銳的劍氣便凌空飛出,劍氣擦着那女子的青衣掠出,落在地上時,青石地面便被砍出了一條龜裂。
這才轉身的黃陣圖死死盯着那女妖,“要殺你對我來說易如反掌,不準再來煩我,滾!”
即便被如此恐嚇,但那女子還是保持着自己的笑容,彷彿真要是黃陣圖一劍刺穿她的胸口,她也不會生氣似的。
“我想聽聽你的故事,想每天看你練劍,我沒什麼要去的地方,能讓我跟着你嗎?”
頓了頓,那女子接着露出她燦爛的笑臉,“我願意跟你一起,走到哪就睡到哪,如果你嫌我煩,我還可以不說話的。”
名震江湖的醉劍仙望向頭頂的明月,並沒有揮出那把斬妖無數的飛劍。
半晌,在那女子清純的目光中,他終於開口,“從沒有人喜歡看我練劍,我自己都不曾發現我的劍中有什麼美好的東西。”
一夜只在開眼間,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屋子時,房間裡只有一個睡姿詭異的奇女子,一襲藍衣垂在地上。
刺眼的陽光灑在她猶如羊脂玉般的臉頰上,她黛眉微顰艱難的伸了個懶腰。
一邊揉着惺忪的睡眼,一邊活動僵硬的頸子,楊柔嘴角還掛着一絲口水,收回軟鞭纏在腰間後,慵懶的走過去將窗戶打開。
兩人合居的客房在二樓,剛以打開窗戶,楊柔便看到客棧門外正圍着一羣男女老幼,更令她睡意全無的,是被衆人圍在中間的崇軒。
看看天空,已是卯時三刻左右,崇軒一大早起來便開始在街上耍寶,腳邊還擺着個從客棧掌櫃那討來的瓷碗。
“各位父老鄉親,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這裡不僅有好戲可看,還有銀子能賺啊!”
見崇軒抱手作揖吆五喝六的,身邊還插着把沒入地面三寸的怪劍,從窗戶裡探出腦袋的楊柔頓時來了興致,睡意全無。
街上匯聚的閒人越來越多,崇軒也叫喚的尤爲賣力。
這傢伙竟真是一大清早跑出去賣藝了,想到此處,楊柔嘿然一笑,也不出聲喚崇軒,只是默不作聲的趴在客房窗檐上,看着下面的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