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猶記得那一年,在楊府的後院荒僻處的廢園裡,她叫府裡風流好色的主子強鎖進了那破屋裡,在她絕望的以爲從此淪爲禽獸的玩物時,是他這位“準姑爺”突然出現在她面前,一掌打昏欲強行索歡的主子,將她救下,幾乎全裸的身子佈滿掙扎中落下的淤痕,那麼難堪的呈現在他面前!肋
她悲憤的想一頭撞死,他只默默的睇她一眼,轉身也不知從何處尋來的破帛,給她裹好,抱着她低低的道:“不要哭,我帶你去尋你家小姐!讓你家小姐替你作主……”
他與她家小姐是舊識,在太后的賜婚旨意未曾下達之後,他們就認得了。只是他性子清傲冷淡,不喜歡與人多說話,與小姐並無交情可言!
那天晚上,他跟嚴立公子來楊府,只是想跟小姐商量如何退婚!
一番商談無果後,他尋了一個藉口出來讓楊玉清與嚴立私下享受溫柔,便隨意在園子轉了圈,結果正好就救了她這個爲小姐往廚房做夜宵的丫頭。
歡玲跟在楊玉清身邊,自然是認識的宇文棠風的,也知道這個性情淡的怪異,然而此人風度翩翩,卓然出衆,很難不吸引女兒家目光。
歡玲既扼嘆他不要楊家這門婚事,如果他能娶了小姐,她便可以陪嫁過去,就算從此不嫁留在深府侍候小姐姑爺到老,她也甘之若飴;更惋惜小姐居然喜歡上了別人,而決意壞了這樁婚事!鑊
是,那個時候,她已暗暗在仰慕這位絕世公子!
而那個晚上的出手相救只讓她一顆芳心爲他沉淪的越發快……
他身上乾淨的氣息,以及淡定而正氣的眼神,令她深深的貪戀,儘管那一夜,她是那麼的狼狽,在他面前顯盡了不堪的一面,她甚至羞憤的恨不得咬舌自盡……
有個溫淡的嗓音,在將她送回房、用薄被覆住她幾乎全裸的身子後,低低的對她說:“沒事!睡一覺就好了,就當做了個噩夢……明天,你還是乾乾淨淨的木歡玲!那個混球,回頭我讓他三年下不了牀!”
聽說宇文棠風從不主動親近女子,那一次,怕也是他第一次破例,居然就親自抱她回了小姐的園子!
更記得不久之後的那次狂野的溫柔,讓她從此沉迷,從此無怨無悔的癡等……
皆爲了他的胸膛叫人依戀,那種偎在裡面安全而溫暖的滋味,相隔十年,仍叫她記憶猶新。
如今,又靠進了這具溫燙的胸膛上,心裡的酸楚便如崩塌的洪堤,一瀉千里……
“我以爲……我以爲公子是再也不願理我了……”
她澀澀的聲音帶着哽咽的輕輕嘆息的溢出口。
他沒有看她,只淡淡的說:“我帶去回去再好好診探一下!服了這麼些時日的藥,應該全好了纔是!”
回到流芳閣,方重仁將歡玲置於紫木椅,喚上侍婢取來清水給歡玲臉上的擦傷,以及手腕上的淤血。
一杯清茶飄香,他坐於一旁沒有立刻離去!
流芳閣裡的婢女皆是新來的小丫頭,十五六歲的年紀,平時不曾在主人跟前做過事,此刻見公子在一旁瞅着她,心裡直慌,下手不知輕重,直擦得歡玲是嘶嘶的呼痛。
門外適時又走進一個小丫頭,惶恐的捧上一盒藥膏,稟告說:“夫人剛來過,在門口讓小婢將凝玉膏轉過來給公子。夫人說她去廚房看看之前的藥熬好了沒,回頭再過來,請公子好好替歡玲參姑娘診治!夫人還說……還說……”
那小婢吞吐着沒有往下說,方重仁便揚聲問:“還說什麼了?”
他也是被依靈勸得煩了纔來跟歡玲見上這一面,就不知她還有什麼叮囑的!
“夫人請公子說話時不要直來直往,該婉轉些便婉轉……”
小婢怪怪的說!
在這些小婢眼裡,這位公子是何等的高不可攀,夫人的特意叮嚀着實令她驚奇。
方重仁淡淡一笑,他的靈兒便是心善!
接過藥膏,揮揮手道:“知道了!”
小婢退下,他起身又揮退了正在給木歡清理傷口的另外一個侍婢,坐到了歡玲跟前,瞅了那張擦掉了大片苦皮的素色臉孔,一邊用棉球沾了泛着淡香的凝香露給她輕輕的抹上,一邊淡淡道:“這凝玉露很有奇效的,過個三五天,這些傷應該就結疤,也不會落下疤痕,倒是你的腳反有些嚴重……嗯……我先看看……”
他蹲下/身子,一膝着地,將她受傷的腳放到他的橫曲着膝頭上,伸手替她脫了羅襪,看到雪白的肌膚是一片紅腫青淤之色,剛纔以爲只是崴了,現在再細看,才發現是脫臼了,他二話沒說,提起來用力一擰,在歡玲的驚痛聲中替她歸了位!
“沒事了!休息上幾天就可以下牀走動,不過這幾天切記不要下地走動!”
木歡玲猶自捧着心,痛的厲害,更因爲他手上輕輕的按揉而漸漸消了痛,臉上不自覺的泛出了紅暈,羞澀的歡喜着:因爲他的關切,以及那親密的接觸……
重仁擡頭間瞧見了,立刻停了下手,情知自己以一個醫者的心境給她療傷的舉動,看在她眼裡全變了味道——也許她會以爲自己對她有什麼想法,忙收回了手,起身喚了那邊的一個婢女來:“過來,我教你如何做最基本的護理,以後幾天一日三至四次小心給歡玲姑娘按揉一下腳踝!”
“是!”
婢女代替了重仁的位置,木歡玲瓏本歡喜的臉色一下黯下淡下來!
她哪能不知公子這是故意與她保持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