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點都不喜歡你!”彼岸衝進西錦房門,對着站在鏡子面前的西錦冷聲說道。
西錦瞟了她一眼,繼續查看自己的衣服。
“西錦,你有沒有聽我說!”彼岸惱怒不已。
“你不喜歡我又能怎樣。你也殺不了我。”
“你究竟是用了什麼方法,讓江炫爲了你付出這麼多。是不是用了什麼狐媚的手段,讓男人爲你心甘情願付出。”
西錦聽後不怒反笑。“彼岸啊彼岸,你說對了,我只是輕輕‘勾引’了下江炫,他就如此愛我。你跟着江炫這麼久,怎麼就不懂,江炫愛的女人究竟是什麼樣呢。”
她步步逼近。“彼岸,你瞪大眼睛好好看看,江炫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冷血,無情(她忽略了江炫對隕落的愛),甚至爲了自己的目的,犧牲任何人都在所不惜。你無論做了什麼,你都只是他的一顆棋子。你永遠都只是一顆棋子。”
“西錦你!”彼岸緊咬下脣。
“啪——”手起掌落。
西錦吃痛地瞥向一側,臉頰火辣辣地燃燒起來。
江炫爲了她,沒有完成任務還受了傷回來。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內,晚飯也不吃。在這個時候,居然還不忘給她送藥。她真的好恨江炫對她如此地好。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不多說一句轉身離開了西錦的房間。
待聽到門關上的剎那,西錦輕輕撫了撫臉頰,冷笑。拿起杯子,傾斜,將杯中紅色的液體,緩緩傾倒出來。看着盆栽內溢出來的紅色,如同夢靨,無始無終,永不休止。
伴隨着幽怨清脆的笛聲,西錦眼底那一抹邪魅的笑,如恆古不變的璀璨燈火。燦爛而逝。
……
她終於再次踏上了魂牽夢繞的“聖櫻學院”。儘管已經無數次地在腦海中模擬了學校的場景,但她還是被深深地感動了。
她不明白,以往對聖櫻學院的感情沒有那樣深刻,此次迴歸不知爲何,腦海裡翻涌而來的全是她曾經在此的記憶。包括被學生圍堵,被學生注視,被學生討論。
此刻的她非常低調。戴着鴨舌帽,揹着黑色的雙肩包,隱於人羣內。在經過一個個熱情洋溢的學生時,心底有一絲雀躍。
高二A班門口。因西錦輟學三年,她的學業仍舊停留在高二階段。
當西錦踏入教室時,一雙雙驚豔的目光頓時鎖在了她的身上。青春陽光氣息,神秘妖嬈的氣質,猶如流年般在西錦身旁圍繞。
西錦勾起了一抹笑意,面對臺下一羣稚嫩的臉,大方地介紹了自己。
“我叫西錦。”
臺下開始出現竊竊私語。
“她……她不是三年前的那個西錦嗎?‘聖櫻學院’校園神話!”
“是啊是啊,我見過她,就是她!”
“……”
教室裡從竊竊私語忽而變得哄亂一團。嘈雜聲不絕於耳。教師在講臺上束手無策,只能拿着教鞭胡亂飛舞。“大家安靜,安靜點!”
無人理會。
“各位!”西錦加大了聲音說道,“你們猜得沒錯,我就是三年前離開這裡的西錦。但是‘聖櫻學院’的神話,已是過去。現在,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我希望在接下來的日子能和大家好好相處,一起努力,一起成長。”
臺下一陣歡呼。
“西錦,我愛你!”不知是誰叫了一聲,大批的學生開始跟着起鬨,紛紛叫嚷着,“西錦我愛你!”不久之後,這句看似口號又非口號的言論,傳遍了整個校園。
西錦淡淡地回敬了一個笑容。
她被安排坐在了最後一排朱莉的旁邊。
“你好,我叫朱麗。”下課時,朱莉羞澀地微微轉頭看她。
她長得好漂亮,眉毛眼睛,就像精心雕琢過的飾品,那樣讓人移不開目光。但又怕過多的注目,會褻瀆了她神秘莫測的氣質。她遠遠地看着就已經足夠。奈何上天垂簾,將她安排在自己身邊。她忍了這麼久終於受不了想和她搭話了。
西錦訝然地看着她,她用大大的紅色蝴蝶結紮起馬尾辮,臉上圓圓的很有肉感。西錦朝她點頭,忍不住用食指戳向她圓圓的臉……
“哎喲……”朱莉嚇了一跳,捂着臉不知所措地看她。
西錦挑了挑眉,笑道,“你長得真可愛。”
“嘭——”
有什麼好像被炸開了一樣。
朱莉兩眼發光,激動地握着小錦的手,腦中盤旋着只有這麼一句話。
“我被西錦誇獎了,西錦說我可愛。”
“天哪,西錦說我可愛。”
她雀躍地完全忘了這是教室。激動地看着西錦。“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覺得我可愛嗎?謝謝你,謝謝你。”
西錦尷尬扯扯嘴角。“是……是很可愛。”
“西錦,請你和我握手!”她呆呆地被朱莉抓住貓爪,使勁顫抖兩下。看着她
頭昏目眩。“西錦,我第一眼見到你就非常喜歡你。我一定是和你有緣,不然也不會坐在我旁邊對吧。你知道嗎,我一直以爲舒伊曼和孫茜茜是我們學校最美的,但是今天看到你,她怎麼能和你比。庸脂俗粉。天哪,請再和我握一次手。謝謝。”
西錦一臉黑線。她是不是激動地有點過頭了。
“那個……朱莉,你就只需要把我當成普通女學生就好了。不必這麼激動。”她訕訕地抽回了手。
“我可以當你的朋友嗎?”她放出大大愛心,注視了西錦。
西錦尷尬點頭。
她陷入了無休止的喜悅當中。
朱莉帶着西錦一起去食堂吃飯。路上相談着關於“聖櫻學院”的神話傳說。據西錦走後的這三年,江憶寒韓子軒段澄楓,依然處在神話頂端。然而韓子軒因爲雙腿受傷,人氣有絲絲滑落。但靠着他自強不息的精神以及家財萬貫的底氣,在校園的神話裡仍能分一杯羹。
兩人步行至教學樓樓梯口,一陣尖叫劃過雙耳,朱莉的視線立刻被帶離到前面不遠紛紛涌去的人潮。
“江憶寒在前面!”
“真的嗎!快去快去!”
以朱莉八卦的本性,她敏銳地嗅到有“危險”事發生。“快,‘神話出現,南偏西33°,小錦的左手邊,正往樓梯口上去,趕快走。”
朱莉拉着不明所以的小錦一起衝向前方,只爲觀看兩個完全不能和自己搭上邊的傳說人物。
西錦站在被包圍成圓圈形的最外面,想跳起來想看到裡面的情景。無奈人羣太過瘋狂,頭、身體被擠壓在一起,連縫隙也沒有。
朱莉拉着西錦使勁往裡面拽。她偏胖的身軀恰到好處地發揮了她衝擊力強的優勢,把人擠出了包圍圈。
西錦突破重圍,終於站在了最前方,站直一看,江憶寒漸行漸遠的背影。
這樣的一個背影,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他變高了好多,身形也瘦了許多。他被人羣包圍着,彷彿如冰涼的泡沫般抓不住。她的眼眶忽然紅了,她身上襲來的溫暖,讓她想到第一次見到憶寒時,他抱着自己返回住所的那種迫切。她好懷念,真的好懷念。
“唉……都走了,只看到背影。”朱莉可惜地嘆氣。“以前他們兩個總是很神秘地躲過我們的追擊,不知怎地,今天怎麼會出現地這麼完美。小錦……小錦你怎麼了?”
西錦蹲在了地上。低聲啜泣。
憶寒,你可知,我好想你。
三年來,我念的仍舊是你。多少次想爬起來趕來找你,都被江炫生生地阻止。這次,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你明白,我比以前,更愛你了。
西錦起身,忽然的光線讓她有些許短暫的昏厥,睜不開眼。
她在心中默唸着,朱莉仔細聽着,卻聽不出任何。
“西錦我愛你。”這句“雷人”的號召力傳遍了整個聖櫻學院。很快傳入了江憶寒的耳裡。
他一邊否定自己,一邊又拼命地相信是真的西錦。是西錦回來了。否則這世上,哪還有第二個西錦,能有如此大的魅力。
他在下課後不顧江憶柔的追問便去了“傳說”西錦的教室。
高二A班。
待他到時,教室空無一人。
他轉瞬又想到了已經搬走了的彼岸。或許會在那裡發現些許蛛絲馬跡。他又飛奔去了江炫和彼岸以前的公寓。
明明知道公寓早已人去樓空,他仍是固執地等待。等待夢魂牽繞的人出現在自己的眼前。然而,還是沒有。
他呆滯地離開行走在了熱鬧的街頭。各色的燈火,兩旁連接的青蔥高樹,連綴着盡頭的車水馬龍,繁華的都市,開始呈現完美的虛擬。周圍四散開來的人,開始變得越來越多,越來越聚攏。籠罩着月光的降臨。
不知不覺走入一座四角廣場。廣場上人來人往的情侶。噴水池邊拿着氣球的孩子們。穿梭在人流中賣花的小姑娘們。街頭叫嚷的小販們。皆與此處連成一線。
他坐在離熱鬧較遠的角落。正前方水池中噴涌而出的泉水,幾對情侶飛揚在水池中,奔跑玩耍。
月亮從雲彩裡露出害羞的臉龐,不遠處走來一名輕盈的少女。步履緩慢行走在公園內。
璀璨星海下,她看到了坐在長椅上的落寞男子。漆黑的頭髮,身形瘦長。月光的柔亮中,他的五官彷彿籠罩着冰寒的初雪,淡漠又失落的氣息讓時間猶若定格了。
但她一眼就看到了他。一眼就認出了他。
她的江憶寒。她眷戀着的人。
她在他面前站立,低頭看他。 微紅的熒光裡,她的眼好似星光般閃爍。
她就在他眼裡。
曾幾何時,她一直在他眼裡。那麼近,觸手可及。那麼遠,不知何處。他好慌張,這是否又是噩夢。伸手的剎那,夢一定會碎。
他僵持着。兩人無言。
她蹲在了
他的面前,仰頭看他。輕輕撫上了他的手。溫暖的感覺如此真實。從手心傳遞,到身體的每一個細胞,每一條血管。
“憶寒……”她喊他,“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你想我嗎。”她笑,眼中盡是淚水。
相擁。
江憶寒眼角滑過一滴淚。“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有多想你。”
……
月色,偷偷鑽入了雲霄。
“你去了哪裡?爲什麼一點消息都沒有?”
西錦搞怪地吐吐舌頭,回答。“我去修煉了呀,不是死過一次嗎。”
“和江炫在一起?”
她點頭。
“當時,我被壞人抓去了,給我注射了毒液。之後江炫……他將我帶去‘仙都’,爲了治療身上的毒。現在我爲了要報答他,就留在身邊給他當助理。”
“助理?是說,和彼岸一樣?”
“是的。但是你放心,江炫答應過我不會管我的私事,更不會傷害我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
“江炫……爲何對你的態度……轉變這麼大?”
“這……”西錦該如何解釋。
“你若是不想說,也不用勉強。”他打斷了西錦慌亂的節奏,嘴角浮現一絲從心底的笑意。“你活着就好,我只要你活着。其他的,我並不在乎。”
“憶寒……”
江憶寒悄悄地給小錦戴上了他一直隨身攜帶的項鍊。
西錦感到脖子有些冰涼,伸手摸上去,發現是一個心形的項鍊。“這是什麼?”
“這個東西其實早該在三年前就給你了。”江憶寒不看她,臉上卻浮現出一片紅暈,在暮色的映襯下,顯得朦朧優美。“這是我外婆的項鍊。”
“這麼貴重。”西錦認真地將項鍊竄在手心內,說道,“我不會再離開你的,憶寒。我絕不會離開你。”
江憶寒溫柔地摸摸她的頭髮,夜色完全地暗了下來。
“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江憶寒拉着她繞過身後的石椅,往後方不遠處的藤架跑去。
這裡人煙稀少,鮮少有人來往於此。
江憶寒拉着小錦站定在藤架面前,指着說,“站在藤架正中央。”
西錦看着面前漆黑的,只有從外面射來的光線,偶爾恍惚地飄來飄起,射到正中央。
因爲周圍房屋的燈光的映照,西錦發現,這是一個唯美的夢境。有一圈一圈如電線一般地繞在藤架上,不知爲何物。江憶寒拉着西錦,沿着一條石板路,把她帶到藤架下方的正中央。然後轉身,回到自己原來的地方。
“憶寒……我……”西錦有些怪異地看着江憶寒站在自己不遠處的前方石板上。
江憶寒對她做出噤聲的動作,對她解釋道:“給我一分鐘。”
江憶寒說完,周圍的燈全部暗了下來。
這時,後方有人傳來一陣尖叫。西錦也發出的一陣尖叫。“啊……啊!”
江憶寒笑着看她。
原來這裡是小小的藤院噴水池。旁邊有白色柵欄圍着的水池中,被霓虹燈包圍着,放出一閃一閃紅色熾燈。如彩虹般變幻着七種顏色。裡面的水池噴出的水花,惹得圍觀的人紛紛讚歎駐足觀賞。西錦被困在裡面,心卻毫不膽怯。那些水池噴出的水,有着明顯的空格。西錦就站在空格里,周身是被強大氣壓噴起的水柱。
這是一場夢。
夢裡的盛宴。
西錦的眼角,裂開最純粹的笑意。笑看着江憶寒。江憶寒朝她伸出手。
西錦壞壞地將手藏在身後,轉過頭,嬉笑間卻對上了一雙冷峻的眼眸。
心一下子被驚醒,江炫出現在水柱外面。
模糊的身影,西錦惶然地揉了揉眼。江炫卻朝他伸出了手。
這似乎是一雙跨越了生死的手,包含着無盡的心酸與折磨。水柱依然噴射,周圍環境已漸漸恢復光亮,只是圍繞在藤架上的彩色霓虹燈,仍舊閃爍。江炫的身影,仍舊模糊。
猶如一次生死的跨越,轉眼,是江憶寒溫柔善意的等待。另一邊,是江炫不容忽視的惱怒。西錦有瞬間的迷茫與猜不透。
有些刺眼的光芒射進眼睛,西錦低下了頭。江炫收回了手。
江憶寒急忙跑上前抱住小錦,不管穿越過的水柱衝到自己的衣服上,打溼了自己的衣裳。他緊張的問小錦:“怎麼了,不舒服嗎?哪裡不舒服。”
這時,水柱停住了,光線也變得正常,霓虹燈更是沒有先前的刺眼。西錦躺在江憶寒身邊,望着江炫消失的方向,早已不見的人影,開始出現幻覺的猜測。
西錦笑看着江憶寒,眼淚開始順着臉頰滑落。江憶寒輕輕貼上去,嘴脣碰觸到她的脣角,有甜甜的味道。
江憶寒送西錦回家。兩人笑着分手。
當西錦轉身時,掛在脖子上的心形項鍊忽然一鬆,掉落在地,裂成了兩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