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比起午時自然要弱小得多，也更加的溫和，滿天的朝霞將林間的樹木，映照成了淺紅色。水中粼粼的波光，也在朝霞中略微有些泛紫，像是一片片被打碎的水晶。
早起的鳥兒，已經開始了新一天的生活，它們需要尋找今天的食物，或是樹上的堅果，或是各類昆蟲，或者....是其他的鳥兒。
而經過一晚上捕獵的夜行獸類，也開始返回自己的巢穴，只有那些忙活了一整個通宵，卻未曾捕捉到獵物的倒黴蛋，還在繼續着他們的捕獵。
葉笙歌穿着一身軍裝，站在由幾棵小樹紮成的木筏上，她之前長長的馬尾，已經被修剪成了細碎的短髮，被軍帽完全遮了起來。
木筏並沒有人滑動，速度卻絲毫不慢，她側頭看了看兩岸漫無邊際的森林，不過十多日未曾再來，山間的樹木草叢又茂盛了許多。
而之前經過的水路，也比起之前更加的平靜了。
她上次來，還曾經在水域中遇到好幾頭靈獸，他們忌憚於自己和林殊歸的氣勢，未曾發起進攻，但至少葉笙歌是能感覺到的，能感覺到水中有他們。
而這次來，一路上平靜得幾乎不像是秦嶺，更像是在自己的駐地那般。
非但沒有遇到靈獸，就連兩次覺醒的僞靈獸都極少遇到。
是被殺死了嗎？
還是說，去了別的什麼地方？
隨手將襲擊自己的鳥兒趕走，葉笙歌擡頭望去，這是一隻鳶，他的體型並不龐大，似乎還只是一隻一次覺醒的幼鳥。
但它已經膽敢襲擊，和它體型差不多大小的生物了。
葉笙歌卻並沒有殺死它，只是將其趕走，繼續催動着水中的木筏，向前劃去。
她並非不會飛，甚至還飛得很快，但她有着不能飛的原因，就像她有着不帶上形影不離的夥伴的原因。
隨着木筏的不斷前行，陽光開始漸漸變得熾熱，但水域不但沒有看到盡頭，並且，還越發的寬闊。
葉笙歌輕輕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那是上次從雪山回去之後，修養到現在仍然沒有好完全的傷勢。
“劍神反噬。”她低低的唸了一聲，想起了上次的秦嶺之行。
特勤處的醫生們，不知道她傷勢的根本，但她自己知道。雖然林殊歸說，他當時昏迷了過去，未曾看到自己是怎麼被擊傷的，但自己的身體，自己確實瞭解的。
劍神影像產生了反噬，而引起的經脈破裂，氣血逆流。
既然劍神影像產生了反噬，那就代表着劍神影像被強行打散了，而自己，也失敗了。
還活着，那就是對方饒了自己一命。
儘管那隻母老虎，下手極重，不但是自己，便是自己的夥伴，那隻以防禦著稱的玄龜，也差點重傷不治。
他身上厚厚的龜甲，幾乎都在那隻母老虎的爪下，被盡數拍碎，若非龜甲與血肉相連，恐怕林殊歸就變成了一隻，沒有殼的烏龜了。
但即使活了下來，林殊歸也並不好受，直到她離開的時候，他仍然還在治療當中，這也是她不帶上自己夥伴的原因之一，並非僅僅因爲怕他再惹惱了那隻老虎。
理順了身上紊亂的氣血，葉笙歌想起了那隻老虎，她不怪林虎，也明白自己怪不得他。林殊歸率先挑事，自己也動了手，而主動挑事，最終卻技不如人，被教訓了一頓。
既然技不如人，就應當爲自己的不敬，而付出足夠讓對方諒解的代價，這代價可以是重傷，自然也可以是生命。
有狂傲的本錢，自然也要承受得起狂傲的代價。
她雖然脾氣不好，並且極其護短，但卻不是十分記仇的人。
她的想法一貫簡單，戰鬥也容易上頭，處理事情大都感情用事，但那又有什麼關係？
戰鬥就要盡全力，殺死對方或者被對方殺死，她也從未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同樣的道理，對方將自己擊成重傷，哪怕將自己擊殺，也並非是什麼值得報復的事情。
只准我殺人，不準人殺我，沒有這個道理。
也因爲感情用事，打架下手沒有分寸，也直接導致了整個西南特勤處，少有敢於對她動手的，就算是在她大鬧西南總部時，數名和她差距不算太大的覺醒者，也沒有誰敢於對她出手。
對於自己打不過的，或者說，能殺死自己的，就要保持足夠的尊敬。
西南特勤處的覺醒者是這樣，自己和林殊歸也同樣是這樣。
“人類......？”林間響起了清朗的聲音，將正在思考着的葉笙歌驚醒，這聲音帶着疑惑，聲線卻很是溫和，有些暖男的味道。
葉笙歌側頭看去，分開的樹木中，走出了兩頭雪白的鹿，走在前面的白鹿，渾身從鹿角到足下的蹄子，盡數都是純白，極其漂亮，而另一隻，除了沒有鹿角之外，與那隻開口說話的雄鹿，沒有任何區別。
雄鹿流線型的身軀上，有着強健發達，卻又絲毫不顯得累贅的肌肉，讓這隻白鹿看起來神俊非常。
而之前溫和的聲音，也是從他的口中所傳出來的。
但他接下來所說的話，卻並非像他的聲音那般溫和。“人類，你是想給我添菜嗎？”
葉笙歌略微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說道。“我此來......”
白鹿卻並沒有聽完她的話，只是看了看她的手上，沒有看到想看的東西的他，便打斷了葉笙歌的話，自顧自的開口說道。“我雖然不愛吃肉食，卻也並不忌諱。”
葉笙歌尚未想好怎麼回答這句話，身下的木筏就在瞬間炸開，她縱身離開水面，同時躲開席捲而來的水靈氣。
“無故擅闖秦嶺者。”白鹿的聲音變得響亮，在靈氣的波動中，震得岸邊的大小樹木一陣搖晃。“殺。”
在波動的水靈氣中，葉笙歌躲開雄性白鹿的攻擊，擋下同時撲上來的雌性白鹿，腦海中只來得及閃過一個念頭。
“他似乎在召喚着什麼？”
很快，她的想法得到了驗證。
一聲嘹亮的鷹啼聲在遠處響起，隨之響起的，還有更多的鳥鳴聲。遠處的水中開始有了巨大的波動，遠遠的能看見馱着一條人首蛇身妖類的大魚。
藍鯨？
張靜淵說的是真的？
那隻老虎真的千里迢迢，運了條鯨魚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