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李青自穿越以來見識過的最詭異的替身對戰。
明明是替身對戰，雙方卻像是電視上參加綜藝節目的競賽選手一樣，坐在這裡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地比拼着知識儲備。
上到天體的運行，下到洋流的軌跡，東西方的歷史文學，全世界的地理環境...
亞當和福葛互相向對方發問，提出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刁鑽古怪，讓旁邊的人聽得頭大不已。
不知不覺，這場奇怪的問答挑戰已經進行到了第七輪：
“簡述一下，什麼是狹義相對論中的時間膨脹效應？”
“這....我想想...在相對論中，空間和時間的尺度隨着觀察者速度的改變而改變。”
“回答正確。”
“請潘納科達·福葛提問，限時一分鐘。”
光幕上再次顯示出福葛的名字，但剛剛成功回答完第七個問題的福葛卻已然是滿頭大汗：
對面這個四眼大叔，怎麼好像什麼都知道？
一開始，福葛還對這次挑戰略有信心：
因爲人類的知識發展到這樣的地步，其內容已經豐富到了絕非單一人腦能夠承載的地步。
世界上不可能有全知全能的人，一個人最多對自己的專業領域較爲了解，對其他方面的知識最多是有所耳聞。
亞當其實也是這樣。
的確，他對大多數學科的瞭解都只是浮於表面，差不多就是閱讀過科普讀物的水準。
而他向福葛提出的問題也大多是一些普通人靠自學就能瞭解的科普知識，沒有專業到非得學術大拿出馬才能解答的地步。
但問題就在於，這傢伙“有所耳聞”的內容實在是太多了。
和大多數有錢人家的豪門子弟一樣，福葛在大學裡就讀的專業其實是偏向人文類的法律。
而令福葛尷尬的是，亞當似乎在他最擅長的這一方面，也擁有有着完全不輸於他的知識。
沒辦法，福葛只能放棄以己之長攻敵之短的想法，然後竭盡所能地把自己所知曉的各個門類的冷知識都拿出來向對方提問。
可直到現在，亞當都沒有任何答不上來的地方。
而與此同時，亞當向他提出的問題卻越來越生僻，越來越刁鑽，讓他招架得越來越無力。
“該死...”
“誰沒事幹會去了解那麼多沒用的科普知識啊！”
福葛緊緊揪着自己的頭髮，表情陰沉無比：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想要獲勝的話，我至少得想出一個讓他答不上來的問題！”
而這時，那立體光幕上的倒計時正在一秒一秒地過去，它在無聲地催促着福葛趕快做出決定。
“怎麼，想不出合適的問題了嗎？”
亞當用他那不緊不慢的口吻，火上澆油地催促道。
“我...”
福葛緊緊屏住呼吸，最後終於硬着頭皮憋出了一個問題：
“請回答：宇宙的盡頭有多遠？”
話音剛落...
那本名爲「知否」的厚重書籍，陡然在半空中劇烈顫抖起來。
從那敞開書頁中投射出的光束瞬間強了百倍不止，而那條連接在福葛大腦裡的鎖鏈也開始緩緩向外拉扯，彷彿下一秒就要將他的靈魂拖出體外。
立體光幕上隨即顯示出了這樣的
“提問存在違規操作。”
“潘納科達·福葛，挑戰失敗。”
“什麼？”
福葛的臉色變得煞白無比。
那種靈魂被拉扯出去的感覺一點都不痛苦，那卻能讓人感受到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怖。
“這是做什麼！”
“不是說公平挑戰嗎？”
感受着自己瞬間冰冷下來的身軀，福葛努力集中着他那逐漸模糊的精神，不甘地咆哮道：
“你明明就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爲什麼算是我失敗？！”
“這...”
亞當先是微微一愣，隨後便按捺不住地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因爲你犯規了啊！”
“提出自己都不知道正確答案的問題，可是會被直接判爲失敗的。”
“胡說八道！”
福葛的靈魂已經有一般被拽出了體外。
那通體泛着金色光芒的虛無靈體，就這麼飄飄忽忽地出現在衆人面前。
他已經沒辦法再控制自己的身體，但就像作爲“靈魂分身”的替身可以說話一樣，這並不影響福葛直接用自己的靈魂說話：
“誰說我不知道答案？”
“我明明就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根據科學家推測，宇宙的直徑是有限的，其最大直徑爲1560億光年。”
“所謂宇宙的盡頭，就在宇宙中心的780億光年之外！”
“哦？”
聽到福葛那飽含憤懣的辯解，亞當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
“答案倒是有了。”
“但是，你確定你偶然從三流科普書籍裡看到的知識，就一定是「正確」的答案嗎？”
“區區人類，真地能如此正確、精準地預測宇宙的未來嗎？”
“你說的只是科學家的預測，這個答案未必就是正確！”
福葛的靈魂已經被整個拉出了身體。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地板上不小心遭遇吸塵器的蟑螂，正在被一股強大的吸力往那本敞開的“書籍”里拉扯：
“混蛋！”
“你難道比那些科學家還懂物理，還懂數學？”
“他們的預測就是1560億光年，你又憑什麼說這個答案不正確？！”
“呵呵...”
亞當指了指自己面前漂浮着的那本發光書籍：
“別誤會。”
“挑戰是絕對公平的，我也只是選手，並沒有擔當裁判的權力。”
“做出評判的可不是我，而是我的替身，這本名爲「知否」的書籍。”
“實話告訴你——”
他的聲音變得無比激動：
“這本書，其實是一臺真理機器。”
“它知道世界上所有問題的答案，並且會根據那個真正的正確答案做出判斷。”
“如果你自己相信的那個答案本身就是錯誤的，即使是無意，它也會直接判你犯規失敗。”
“所以啊...”
“提問的時候，千萬不要提關於宇宙、時間、空間這樣過於宏大的問題。”
亞當露出了一個十分狡黠的笑容：
“這些問題可不是現在的人類能夠解答的。”
“用凡人的大腦去擅自定義宇宙的真理，最終的結果就只會是人類被自己的狂妄反噬。”
聽到這些話，福葛的不甘仍舊沒有平息：
“不...這種事情你爲什麼不早說？”
“這是耍詐，是耍詐，你這隻見不得光的陰險老鼠，我不...”
那怒不可遏的聲音還沒來得及在空氣中擴散開來...
就像是有誰突然摁了抽水馬桶的按鈕，福葛的靈魂突然被捲入了一片湍急的光暈漩渦。
這漩渦在一剎那間就將他的靈魂吞噬，並且席捲着這個已經毫無抵抗之力的靈魂迴歸到了那本敞開的書籍之中。
最終，漩渦停息，光芒散盡。
那本懸浮在半空中的敞開書頁之上，隱隱地浮現出了福葛靈魂的剪影。
根本就沒辦法阻止...
大家就只能這樣眼睜睜地看着同伴的靈魂被那本奇怪的書籍吸走，變成那本書籍中，一個毫無生氣的沉睡剪影。
而李青還特地仔細看了一眼：
在那本厚厚的書籍裡，浮現着的可不僅僅只有福葛一人的剪影。
僅僅是一頁紙上就有四個靈魂剪影，遙遙看去就像是一本厚厚的卡牌收集圖冊。
“哈哈。”
亞當有些炫耀地說道：“注意到了嗎？”
“他們都是因爲知識儲備不足而輸給我的挑戰者，當然，他們也都是我心愛的藏品。”
“欣賞他們那無知靈魂在書頁上呈現出的茫然姿態，正是我每天在枯燥技術工作之後最喜愛的放鬆方式！”
“混蛋！”納蘭迦怒不可遏地衝上前去，一把便揪住了亞當的衣領：“快給我把福葛放出來，不然我就...”
“殺了我？”
亞當面不改色地說道：
“我說了，暴力不能解決問題。”
“你朋友的靈魂現在已經和這本名爲「知否」的書籍融爲一體。”
“如果你殺了我，他的靈魂就會和我的替身一起從這世界上消失。”
“不信的話，你大可以動手試試。”
說這話時，他的聲音中沒有任何心虛說謊的痕跡。
納蘭迦加大了手上的力氣，甚至直接掐住了亞當的脖子，迫得他幾乎不能呼吸。
但這暴力和傷害卻根本沒讓他感受到痛苦，反而讓他流露出了一種狂熱的情緒：“動手吧！這種野蠻人的行爲無法將我打敗，我會帶着智人的驕傲，連同你朋友的靈魂一同死去！”
“瘋子...你這個瘋子！”
面對這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亞當，納蘭迦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要做什麼才能把福葛放出來！”
“很簡單。”
亞當攤了攤手：
“打敗我，在問答挑戰裡打敗我。”
“挑戰是絕對公平的，只要我因爲挑戰落敗走向死亡，其他人的靈魂就會隨之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