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華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偏院的時候,看到湖心的涼亭上站定了一人,他青衫落拓,風姿綽約,烏髮隨風飛舞,白玉冠明晃奪目,他負手而立,目光放得長遠,帶着一種嚮往,一種悲傷。
若華定住,爲何,總是在她想要逃離的時候他就會出現在她的面前?她真的已經經不起折騰了,不想讓自己越陷越深,最後傷的最深的恐怕是自己。
不自主的,她伸手撫上了自己的臉頰,摸着臉頰上依舊有些疼痛的紅腫,當做是沒有看見一般,直直的朝着小樓行去。
梅香早就準備好了熱水和飯菜,看到她疲憊的身影,不由得心疼。“小姐,洗洗吃飯吧。今天做了你最愛吃的荷葉鮭魚。”她笑着,也只是爲了安慰眼前這個柔弱的女子。
她無力在桌邊坐下,今天真的不想動,很累。
還沒有等她有稍稍的喘息,就有一個紅衣女子跑了進來,只見她紅色紗衣外罩酒紅撒金褙子,紅色的襦裙,腰間繫着紅色如意絲絛,紅的似火。一頭烏髮綰了個飛雲髻,上面戴着黃金打造的蝶戀花步搖,明眸善睞,如果不是她面容上帶着的怒色,恐怕,也是一個畫中走下來的美人。
若華擡起頭來,恰恰看到了紅衣女子。她起身,恭謹的說了聲:“姐姐怎麼今日有時間過來了?”疲憊的笑了笑。
若雪冷冷的看着她,揚起手來就是一巴掌:“賤人!如果不是你,我今日怎麼會受這侮辱?”
她生生受了她一巴掌,擡起水眸看着她,冷冷的說道:“縱然是有氣,你也不該出手打人,這次就算了,下次定然不會饒你!”
若華說完,重新坐下。她知道,若雪定然是受了委屈這纔會過來找她的麻煩,現在她有點恨李夫人了,她做的事情爲何不找她解決,反倒要牽扯到別人呢?
“你覺得你還有理的是不?再怎麼說,我也是老大,有權利代表父親教訓你。以後再也不準出了這偏院,否則,不要回來!”若雪橫眉立目,恨恨的看着她。
若華知道,她定然受了很大的委屈,要不然,這麼多天都未曾踏入這裡一步,今日也斷然不會到這裡來。她可以忍受,但是嘴上卻沒有好聽的話:“在管我之前,你還是看看你自己吧。整天跟着李鶴翎,難道就不怕別人的閒言碎語麼?”
聽到這話,若雪不再言語。她知道這件事理虧,也只恨恨的看了她一眼,不再說些什麼。
“梅香,將飯菜收起來吧,我不想吃。”說罷,朝着後面走去,那裡有梅香爲她準備好的熱水,將自己放逐到裡面,她越想越氣,恨李夫人不該如此。
穿戴整齊,她看了看梅香,說道:“梅香,跟我去住院,我想去見見大夫人。”她一身的白衣,髮梢上還有水珠滴下來,整個人如出水芙蓉一般,但是卻顯得很是疲憊。
“小姐,如果不舒服,就不要過去了。何必去找那些晦氣呢?”梅香扶住她的胳膊。
本以爲,小姐終於有了出頭之日,沒有想到,這根本就是世俗所不容的。
“沒關係,如果這口氣我出不去,我會更難受。”說罷,徑自朝着主院行去。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看着西天邊那一輪紅日漸漸隱沒在雲層中,西天只剩下紅霞一片,她真的感到了悲涼,是的,悲涼,是她一個女子,竟然爲世俗所不容的悲涼。
這條路不管如何難走,她都會,一步一個腳印走下去。
來到李夫人的房中,李夫人正在用餐,看到她,將筷子狠狠的摔倒了桌子上,怒氣衝衝,卻不看她,只盯着桌面。
若華亦步亦趨,走過去,盈盈行禮:“見過夫人。”沒有等李夫人說話,她已經站直了身子,說道:“夫人,不管如何,這件事情是若華一個人做的,如果你想要教訓,也只教訓若華一個人,至於旁的人,夫人你還是大人大量,不要計較。”
“好一個想要教訓,那今天我就要教訓教訓你這個不知道什麼叫做禮儀廉恥的人!”說罷,抄起旁邊放着的
一把雞毛撣子狠狠的朝着若華抽了過去。
若華不閃不必,硬是受了這一下,很疼,但是相對於大家的不理解,她覺得這點痛並不算什麼。
梅香看到主子捱打,趕緊上前,將若華緊緊抱在懷中,哭着說道:“夫人,你要是想教訓,梅香代主子受過,她身子弱,禁不起你打。”
說話間,又是幾下,狠狠的抽在了若華的後背上,隱隱有血浸溼了潔白的蘇錦,觸目驚心。梅香趕緊去擋,雞毛撣子抽在身上真的很疼,但是她卻不想放手,越發用力的抱着若華,生怕雞毛撣子再抽打在她的身上。
“梅香,我說過了,這件事情,與別人無關,請你走開,這是我該受的。”她目光堅定,似是磐石無轉移。
梅香呆呆的看着她,淚雨滂沱。她從來都沒有違背過小姐的意思,可是今天,她是不是該聽從小姐的意思呢?
靜靜地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李夫人一下一下狠狠的抽打着若華,可是若華卻連哼也未曾哼一聲。而她的心也像是被雞毛撣子一下一下的抽打,很疼,疼得肝膽俱裂。
雞毛撣子驟然斷爲了兩段,李夫人這才住手,她也因爲用力和生氣,臉色潮紅。擡起頭,狠狠的看着若華,說道:“這次的事情就到此爲止,以後你就安安分分的呆在這裡,等到老爺有消息傳來,我們就去北京安家。懂麼?”
若華“撲通”一聲跪下,淚眼朦朧的看着她:“多謝夫人這些日子的照顧,可是如果想要讓我放棄,我做不到。既然如此,明天我就跟梅香離開,請夫人成全。”
“你是鐵了心要如此了?你可知道,只要是大家閨秀,沒有一個人拋頭露面的。難道你想讓千人所指,萬人所罵麼?”李夫人真真的無奈。她這樣對她也不過是爲了她好,她怎麼就不明白呢?
若華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搖搖晃晃站起身,梅香趕緊過去將她扶住:“小姐…”
“我們走!”堅定地說出這三個字,主僕二人蹣跚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