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愛你我也
都不知道自己的手什麼時候從他肩後摸到了臉上,雙手捧着,寶貝一樣愛不辭手地磨挲。
她昂着臉送上自己的美好,完全一副任君品嚐的姿態。他偶爾睜開眼睛看上一眼,便要激動得不能自恃,恨不得直接一嚐到底,吃個乾淨。但考慮到現在那下面的傷勢還沒好全,無法給她最美的,再不捨,還是隱忍着停了下來。
負距離接觸的雙方漸漸分開,一縷透明的絲線在二人脣邊被拉長,終於受不住力從中斷裂,彈回去,驚紅了彼此的眼。
二人一樣的面紅如血,她明亮的大眼睛迅速蒙上一層薄薄的霧色,朦朧而迷離,似乎還沒有從剛纔的親吻中回地神來。他微泛起紅絲的眼深沉而隱忍,耐不住再次低頭,輕輕舔過她脣瓣上那一點透明的水光,低沉地喃喃:“卿卿,好想要你!”
葉玉卿神智微微清醒了些,她睜大眼睛看了他一會兒,擡頭安慰地吻了吻他的脣角,紅着臉羞澀道:“我已經開始讓叉叉睡自己的牀了。等你好了……”
他是傷還沒好吧!否則,現在哪兒還能忍住不繼續。
“卿卿,愛你!”第一藍聞言,頓時狂喜地摟緊她,那之前吃醋嫉妒什麼的,已經完全的煙消雲散。
他已經肯定了,她是愛他的。否則,她不會爲他吃醋,不會擔心他不高興地半夜跑過來看他。只要她愛他,就夠了。
葉玉卿回抱住他,小聲道:“我也,愛你!”
“嘿,呵呵……”第一藍傻笑了兩聲,抱得更緊了。
葉玉卿解釋道:“八八是病人,他小時候生過病,心智永遠地停止在了八歲。雖然他智商奇高,但心理上始終都是小孩子,很可能一輩子都會這樣。正因爲如此,他相由心生,臉像看起來也很小。他喜歡我,就像喜歡母親一樣。他很依賴我,我不能傷害他,幼容不要跟他計較。”
第一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之前就覺得夜七斥活潑得有點不正常,原來如此。
他連忙鬆開懷抱,雙手捧起葉玉卿的臉,懊惱道:“是我不好,沒有弄清楚情況,嚇到了他。卿卿別生氣,我以後不會這樣了。”
“我沒生氣。”葉玉卿笑道,“幼容是因爲在乎我才吃醋,我不生氣,我很開心呢!”
“娘子,你真好!”第一藍開心地親了她一下。
葉玉卿臉紅紅地說道:“你還沒吃晚飯吧!我做夜宵給你吃。”
“不用,我不餓!”他抱緊她,“秀色可餐呢!”
“咕咕——”才說完肚子就立刻給他拆了後臺。以他的身份,吃飯時間當然是十分規律的。
葉玉卿似笑非笑:“秀色可餐,你一看到我就肚子餓,是不是因爲我長得很醜,根本不配做你的餐點?”
第一藍臉上一紅,腦筋急轉彎地說道:“怎麼會?我一看到你就想吃東西,娘子大人太美味太可口了。我想吃!”
說完,還真的對着她紅紅的臉頰嗷嗷咬了兩口。
“少貧!”葉玉卿連忙笑着推開他的擁抱,拉着他走出去,“快告訴我,廚房在哪裡。”
三葷一素一湯,很簡單的家常菜,跟他平日用裡的精美膳食根本無從比較,但味道奇異般的,好極了。
不大的餐桌上,兩個人面對面坐着,沒有下人伺候,如此的簡單而自在。
第一藍心情很好,第一次沒有遵守食不言寢不語的貴族禮儀,邊吃邊讚道:“卿卿,你怎麼會做飯呢?而且,炒的菜還這麼好吃?”
她可是大將軍和玉玄國郡主的獨生女兒啊!而且她父母感情十分濃厚,肯定會很疼她的,怎麼也淪不到她一個千金小姐下廚吧!雖然後來將軍府已經沒落了,但她身邊不是還有自小照顧着她長大的秋嫵嗎?
“媽媽工作很辛苦,我六歲就自己做飯了。開始做得很難吃,慢慢的跟着媽媽學,時間一長,自然就會了。”
原來看着心愛的人,吃自己做的飯,是這樣的感覺。
葉玉卿坐在對面,雙手撐着腮,癡迷地看着他哪怕是稍微有些快,卻不掩貴氣的優雅用餐姿勢,很有些花癡的狀態。
第一藍愣了下:“六歲?將軍府沒有下人嗎?”
聽她的口氣,應該是在說沒有人幫她做飯纔不得不自己做,但這怎麼可能呢?而且她媽媽是誰?是奶孃嗎?
葉玉卿被他問得清醒過來,笑了下,沒作聲。倒不是有意隱瞞他,只是現在氣氛很好,不想說別的。
見她沒有要說的意思,第一藍沒再追問,他動作優雅而快捷的,將桌上除了湯以外的其他四個菜全都一掃而空。直到不雅地打了個飽隔,才滿足地放下了筷子,對對面眼睛瞪得大大的葉玉卿說道:“卿卿,我今晚的飯量是平時的三倍,你看,我都吃到這裡來了。”
他伸手比了比喉嚨的部位,葉玉卿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吃那麼多,你不怕撐的晚上睡不着啊!”
雖然每一盤菜她炒的都不是很多,但是一個人吃掉四盤菜兩碗飯還有兩碗湯,那也太多了點吧!
“娘子大人第一次做飯給我吃,不能浪費了。”第一藍說得天經地義,葉玉卿看着他站起身,略顯不適地揉着小腹來回走動消食的模樣,心裡無聲地柔軟一片。
分明是傳說中最最不可能有情的皇室子嗣,他身份如此尊貴,他有着令全天下女子瘋狂的姿容,不應該是高高在上,對女子不屑一顧的嗎?
可是他一言一行中卻無一不顯露出了對她的尊重與愛護,雖然偶爾孩子氣一些。然而對她,他卻總是在一次次的退讓與縱容。爲了玉坤,他能夠扎着頭花陪孩子跳幼稚的兒童舞。因爲她的緣故,他對她的家人,也是尊之重之。
儘管他並不愛說話,不會刻意去討好誰。但只是這半個多月的功夫,她身邊的人都已經打從心底裡接受了他的存在,那絕不是因爲他的身份地位與外在條件。
這樣的男人,竟然出在最冷血殘酷,最尊貴驕傲的皇室,不得不說,那簡直就是歹竹開了花,竟是奇葩一朵。
他專情、純淨、善良、尊貴妻子,疼愛孩子。偶爾也幼稚的吃醋,總是不動聲色的害羞,他是那樣真真實實地出現在她的面前。不是傳言中高不可攀,世間無女可配,湛若神明,不復是世中人的八賢王。
“卿卿,跟我說說當年你離開京城後的生活吧!我想知道這幾年,你們母子是怎麼過的。”第一藍在院子裡來回走動着,晚春的夜晚,偶爾有風來去,拂動他的發。月光幽藍,翩躚間,直如月中仙。
葉玉卿托腮望着,幾乎看癡了去。
第一藍的話沒能得到回去,轉過臉來,看着她趴在木桌上的傻樣,不由撲哧一聲,笑了。
這張臉與生俱來,從小到大他沒少因此而招惹麻煩。儘管世人如何讚頌,他也始終不以爲自己長成這樣,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可是今天,就因爲迷倒了這麼個小女人,他忽然間就感覺到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滿足,還有淡淡的驕傲與自豪。
原來,他不是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只不過需要看對象而已。
那一剎那的璀璨笑容,若曇花盛開,剎那芳華,奪天地造化,黯月影星光。彷彿間,萬物驟然失色,只餘他成爲唯一的色彩。
葉玉卿腦子瞬間當機,嘴裡不自禁地喃出了一首最能表達自己此刻心情的詞來:“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盡折腰。美人如此多嬌,英雄連江山都不要。”
“想不到傳言中的流氓郡主,還如何有才呢!”第一藍笑着走到她旁邊的凳子上坐下,戲謔的眼中不掩驚豔。他知道她武功很高,幾乎與他相差不了太多,足以排得上武林前五了。
而且她還會醫術,這方面的造詣也不會弱於武藝方面的。卻不想,她竟然還如此有才。
這個女子,她不過才十九歲,竟已有了如此多方面卓越的成就!除了天份以外,她的努力也絕對是不容忽視的。
葉玉卿笑道:“你說錯了,我其實是個半文盲,能把所有的文字認全就算不錯了。”
她沒有爸爸,媽媽去世的時候,她才十二歲,初中還沒畢業就綴學成了孤兒。雖然因爲要強不服輸的性格,她在道上混得風生水起,短短的三年時間,就以十五歲稚齡成了道上最最年輕的女王,成千上萬的人追隨祟拜。但要說到才華,她還真沒有。
否則,別人又怎會說她粗魯霸道。她的習慣與氣勢,都是從前她當街頭一姐時的慣有作風。
“大將軍府的玉卿小姐不是京城有名的大才女麼!”第一藍輕笑,他是認定了葉玉卿在謙虛。
葉玉卿只是淡然一笑,未語。
她本人的確沒什麼文化,但接受了葉玉卿的記憶之後,雖然許多古文化還不能完全理解,也勉強可以算得上是個才女了。
第一藍道:“卿卿,跟我說說玉坤吧!我想知道,這幾年,沒有我參與的日子,你們母子是怎麼過的。當時,你都不知道玉坤的爹是誰,爲什麼還願意生下他?”
他很感激她留下了玉坤,可是站在她的角度一想,又覺得她這樣做,會讓自己的生活更加的艱難一百倍。是什麼原因,讓她願意生下當時還父不詳的孩子呢?
葉玉卿理所當然地說道:“他是我的孩子。”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會不要自己的孩子。只要是她的孩子,她就要責任把他生下來,至於孩子的父親是誰,對她來說並不重要。因爲她自信,就算只有她一個人,她也能把孩子養得好好的,她不需要找個男人來依靠。
這次,要不是玉坤身體不好,她根本就不會想到尋找孩子父親這回事。
“你不怕別人說閒話嗎?”第一藍不解。
當年戰王府的內情他們都知道,但外人不知道啊!她是揹着紅杏出牆的臭名被第一無痕休掉的,這種情況下她若帶着孩子回來,必然會被人咒罵羞辱的。她不怕嗎?
葉玉卿隨意道:“誰敢呢!”
第一藍怔了怔,隨即璀然一笑,道:“是啊!誰敢呢?”
她有那個絕對的能力,保護自己和孩子。即便只是閒話,也沒人敢說半句。而今,她帶着他的孩子回來了,從此以後,他更要讓人再不敢拿有色目光看她們,即便是揹着他們也不行。
第一藍正要還說些什麼,藍項從院外走了進來,無聲拜禮道:“王爺,王妃的侍衛葉雲說有急事求見。”
“讓他進來。”什麼急事?家裡有那麼多人,這麼晚了若非十分重大的事,葉雲是不會在這個時候來找她的。
葉玉卿心裡有些不祥的預感,她匆忙站了起來,不等葉雲進來就先往外跑去。
第一藍也連忙跟了上來。
葉雲等在院門外,看到葉玉卿跑過去,他連行禮都顧不上,就焦急地低聲說道:“郡主,玉坤突然發病,你趕緊回去看看吧!”
葉玉卿奔跑的腳步一個踉蹌,臉色當場就白了。她當即提氣直接以輕功起勢,用最快的速度往葉府的方向而去。第一藍雖然早有不明白內情,但聽說玉坤發病心裡也急了,他帶着藍項跟隨在後,由葉雲領路。
他問葉雲道:“玉坤發病,到底是怎麼回事?”
葉雲回道:“玉坤有自孃胎中帶來的病,是當年郡主曾中過幽冥香之毒的後遺症。”
第一藍心裡猛然一撞,聲音乾澀得難受:“嚴重嗎?”
“王爺稍候可以問郡主,葉雲不好說。”
二人說話間,已經離了歸心似箭的葉玉卿好一段距離。第一藍同樣心急如焚,得知情況過後不再追問,而是迅速提速,很快就追到了神色倉惶的葉玉卿身邊,安慰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手掌微微發顫,掌心裡佈滿了溼熱的汗水,就在方纔他還握過她的手,明明還乾爽着的。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失了鎮定,那一雙從來只有玩味的清澈瞳孔,此刻只剩下恐慌。第一藍心痛地攬住她的腰肢,擁緊她儘量用自己的懷抱來給她安全,用他的體溫去溫暖她。
“卿卿不怕,兒子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他有事的。相信我……”
他篤定的眼神讓她六神無主的心神漸漸安靜了些許,葉玉卿沒有說話,只是更緊地回握住了他的手。
玉坤晚上睡覺前,本來就有些不開心了。他還是第一次獨自睡覺,睡得不是很安穩。中途醒來發現葉玉卿不在身邊,屋裡又是漆黑一片,頓時就不幹了。
睡在隔壁的語琪聽到他醒了,急忙趕過來陪他。但才三歲多的小孩子,半夜醒來沒有孃親,自然是不依的。語琪開始還能哄他說孃親去茅房了,很快就會回來,讓他自己先睡,保證他睡醒來就能看到孃親了。
但玉坤比一般孩子倔,愣是不肯睡覺,非要等着葉玉卿回來再睡。結果屢等不回,語琪換了好幾個理由,最後還是沒能哄住。
他身體不好,情緒波動厲害,自然會有影響。等到語琪哄不住他,正要讓人去喊葉玉卿回來時,玉坤已經開始渾身抽搐地有了發病的最初症狀。
等到葉玉卿得到消息匆忙趕回來時,小傢伙已經全身泛青,五指曲張,雙眼泛白,極度痛苦地把自己蜷曲成了一團。
屋裡屋外,都是心急如焚的人。玉坤不許任何人碰他,原本是那樣精美可愛的一張臉,此刻他脆弱可憐地抽搐着的模樣,心疼得一屋子的人個個是雙眼泛紅,卻無奈地只能任他一人窩在角落裡顫抖。
葉玉卿與第一藍推開門闖進來,看到那一幕,瞬間雙雙紅了眼睛。
因爲他們的到來,屋裡死寂沉悶的氣氛終於回暖了一些,坐在牀邊淚眼汪汪,咬着嘴脣不敢哭出聲音的夜七斥‘哇’的哭出了聲音,他匆忙跑過來拉住葉玉卿的手用最快的速度把她拖到牀邊:“妹妹,叉叉好痛,你快給他吃藥,他好痛好痛……”
“小七過來,別攔着妹妹給叉叉看病了。”夜三宿要拉夜七斥過來,他知道葉玉卿現在都急壞了,哪裡還有心情安撫小弟的害怕。
“哦!”夜七斥立即聽話地讓到了一邊,迅速抹乾眼淚不哭了。他怕吵到妹妹,而且他知道妹妹很厲害,她一定可以治好叉叉的。
“八八不怕,妹妹馬上就給叉叉吃藥,叉叉很快就能好了,不怕哈!”葉玉卿紅着眼睛溫柔地對夜七斥說了一聲,他立即用力地點頭。
葉玉卿勉強笑了下,在牀邊坐下,第一藍早已經跪坐在牀上,疼愛地笑着朝玉坤伸出手來,溫柔道:“玉坤,爹爹在這兒。來,來爹爹這裡,爹爹抱!”
“叉叉,孃親在這兒呢!看這裡,孃親在這裡呢!”
玉坤茫然的視線微微動了下,而後慢慢移到二人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