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得太久,玩得太瘋,遠遠的看見走過來的巡邏士兵,我纔想起這皇宮裡是不可以亂跑的。下意識藏到花叢中,提心吊膽的等士兵走過。
“參見六皇子!”
透過枝葉偷偷望過去,一隊士兵正半跪在一名男子面前。那男子有着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玄色的上好絲綢,繡着雅緻玄文龍雲的雪白滾邊和他頭上的羊脂玉髮簪交相輝映。下巴微微擡起,杏子形狀的眼睛中間,星河燦爛的璀璨。脣間含笑,那笑容竟讓這滿園的牡丹失色,明媚的像要召喚回春天。
“嗯,”六爺不動聲色的望了眼筱汐藏身的地方,淡淡道:“下去吧,別擾了爺的雅興!”
“是!”士兵領命離去。
呆呆望着那人俊美的面龐,我竟不自覺入了迷,連士兵走了都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來,再沒有欣賞的心情,提了鞋,提起裙裾就往外跑,生怕被人逮着。
匆匆過了拱門,還沒反應過來就撞在了別人身上。心一驚,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推開跟前的人,毫不猶豫的繼續跑。
“站住!”聲音中帶着慍氣,活生生止住了我逃離的腳步。
看着前面背對自己而立的女人,二爺面色陰沉,撞了自己還推開自己就跑的女人,他第一次遇到!
“回來。”
依言乖乖回去,卻低着頭不敢去看二爺的臉。心裡的小鼓敲得震天響,惱自己做事兒怎麼就不經腦子。
“擡起頭來!”二爺用不容反抗的語氣說到。
稍稍擡頭,看了對方一眼又趕緊低下,緊緊盯着自己的光腳丫子。
光腳丫子?
天!
迅速的擡頭看了二爺一眼,卻見他正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的“天足”,嘴角噙着一絲淺笑。
趕緊放下提起的裙裾,把腳藏好。再擡頭又見他正看着我的右手,嘴角的笑意更加明顯。低頭,那硌腳的鞋正被自己大大方方的提着,很明顯的露在外面。
“呃......讓我死了得了!”我在內心哀嘆,臉熱辣辣的發燙,囧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再不出來。
“你是待選的靜女?”語氣裡有着疑惑,更多的卻是笑意。
點點頭,也不敢說話,安靜的等着他的下文。
“嗯,下去吧!”他淡淡的吩咐,轉身離去。“要不是趕着去羲和宮看母妃,我還真想好好逗逗這丫頭。”二爺邊走邊想,嘴角忍不住再次上揚。
茫然的看着二爺離去的背影,久久不敢動,不太敢確定自己就這樣沒事兒了。直到接下來的兩天都平安無事的過了,心中的疑慮才漸漸消了。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又上心頭!
明日就是第二場競選,樂理。重點是那些個古樂器,我一個都不會!
就在我焦頭爛額的時候,一道聖旨徹底解決了我的麻煩!我——林筱汐,被除名了,貶去浣衣房做工。
浣衣房總共分十二個小院,一個院住八個浣衣的宮女,分管各個宮的衣物。也不知是湊巧還是寧妃故意爲之,我所在的小院正好負責寧妃的羲寧宮的衣物。不過不管是怎樣都沒關係啦,被貶就被貶唄,在浣衣房還活得更自在些。
也是在到了浣衣房之後我才知道這次選秀女不是給皇上,而是給皇上的兒子們的。
最開始到浣衣房,姐妹們對我不鹹不淡,說不上好也談不上壞,隨着時間流逝,我和浣衣房的姐妹感情漸深,生活得輕鬆自在,好不愜意。
轉眼就到了第二年的冬天。再過幾日就過年了,浣衣房的工作開始減少,姐妹們好多都請假回家探親了。隨着小院裡人數的減少,我思鄉的情緒劇增!我也想回家,我也想我爸爸媽媽,也不知他們現在過得好不好?我一個大活人突然消失,他們肯定傷心透了!
這日,吃過晚飯回到小院,經過漿洗房的時候,發現早上寧妃派人送來的那件用白狐毛做的坎肩還放在那兒,雪白的皮毛上粘了些墨汁,很是顯眼。送來的宮女說這是寧妃心愛之物,讓快點打理好,準備在年宴上穿,還特別交代洗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些。
也不知我是抽什麼風,平時從不肯碰的東西,這次卻主動攬了過來,結果自然是出乎意料的。
來到洗衣池邊,直接就將坎肩下了水。剛下水就想起不能用水,又趕緊撈起來往烤房跑。沾水的皮毛已經完全粘在了一起。使勁把多的水分擰乾,放在火爐上烤,手一抖,坎肩直接進了火爐!一番折騰,看着烘在烤爐上的已經不再雪白的坎肩......阿彌陀佛,上蒼保佑!
次日一早,我從睡夢中驚醒,翻身起牀就往烤房跑,連外套都沒來得及穿。到烤房一看,完了,白狐是黃狐了!拿了坎肩就往嬤嬤房裡跑,一路上,想起之前有個宮女因洗壞了哪宮娘娘的衣物被亂棍打死,頓時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嬤嬤,嬤嬤......你快起來啊,出大事兒了!嬤嬤!”聲音急切,帶着哭音。
房裡一陣輕響,房門打開,“怎麼了,一大清早的這是?”
“嬤嬤,我......”語不成調。
急急將坎肩舉到嬤嬤面前,嬤嬤一看大驚失色。
好一會兒才說:“作死,快,跟我到羲寧宮給寧妃娘娘請罪。”急急穿好衣物,關好門就領着我去了羲寧宮。
“阿嚏!”一個噴嚏把神遊的我拉回現實。
跪多久了?還要跪多久?膝蓋以下全麻了,我又是摩擦又是呵氣的,好半天才有點緩和。再跪下去,估計不用寧妃懲罰,我自己就直接成豐碑了。
擡頭四處瞅瞅,一片雪白,四周無人。突然就有了破罐子破摔的衝動,索性一個人玩起來。捏了兩個雪人——“恩恩”,“愛愛”!爲了區分男女我還特地弄了朵梅花給愛愛戴上,看着煞是可愛。
六爺下了早朝就去羲寧宮看望母妃,剛進大門就看到了蹲在雪地上的丫頭。明明只見過一次的人,時隔兩年,他卻在再見面的第一眼就將她認了出來,真真是奇怪!
她在幹嘛?怎的連厚襖都沒穿一件,這冰天雪地的,不冷麼?六爺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提步慢慢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