擋那個渾身閃耀着白色磷火的人形怪物完全出現的時候,一股來自靈魂上的顫慄讓素來沉穩的那月開始瑟瑟發抖,對方那透過磷火的暗紅色雙眼中,那月彷彿可以看的見濃郁的死亡。
好在那個怪物來到甲板後就停在了那裡,除了默默的注視着安潔莉爾和那月兩人,並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不要直視它。”安潔莉爾走到那月的身邊,輕柔的用小手捂住了那月的眼睛,“它的【罪焰】對於和惡魔簽訂契約的那月醬你來說是劇毒般的東西,只是直視也會對你造成精神傷害的。”
被安潔莉爾的小手阻擋視線之後,那股靈魂上的顫慄果然消失了。
“那個怪物是什麼?也幻書召喚出來的嗎?”雖然不在受到【罪焰】的影響,但是剛纔體驗過的靈魂上的恐怖還是讓南宮那月的語氣有些顫抖。
“那月醬,你知道【泥人偶】嗎?”安潔莉爾並沒有回答那月的問題,而是反問了她一個問題。
“【泥人偶】?你是說材料上說的那種魔偶?那個怪物是魔偶?”那月不敢相信,魔偶在魔法側一向是高級雜兵的代名詞,怎麼可能會出現這種怪物。
想到這裡,那月忍不住又透過安潔莉爾小手的縫隙朝着那個怪物瞄了一眼,然後——
“——嗚!”
熟悉的恐懼感再次傳來,那月嗚咽一聲,像受驚的小動物一樣縮到了安潔莉爾的懷裡,顯然是對那個怪物產生了一些陰影。
看着從強氣變得弱受的隙間魔女,安潔莉爾無奈的笑了笑,從隨身空間中取出一副粉色邊框的眼睛給那月戴上。
“都說了不要看它了,這是我根據魔眼殺原理反向推導出的淨化眼鏡,應該可以削弱直視【罪焰】的副作用。”
那月可愛的小臉上加上了一副可愛風的粉色眼睛,讓她最後強行保持住的一絲強氣也變成了文靜,讓安潔莉爾忍不住對那月進行了摸頭殺。
那月先是眯着要享受,然後突然反應了過來,一把拍掉自己腦袋上作亂的小手:“有這種東西怎麼不早拿出來,還有,剛纔的問題你還沒說明呢!”
“是、是。”安潔莉爾安撫了一下因爲傲嬌炸毛的那月,繼續說到,“魔偶的叫法則沒錯,【泥人偶】真正的稱呼應該是【魔像(Golem)】,這個詞語最早來源於【卡巴拉(Kabbalah)】魔術,其原意爲【胎兒】、【雛形】,也即是【再現神造人這一過程】的秘術。
這也就導致了真正的成品【魔像】格位極高,幾乎等同於神子,只有通過中古代精靈文字中的神聖的七十二文字編寫的嚴格的命令,人們纔可以將操縱它們變爲可能。”
“魔像的等級有那麼高嗎?”那月仍舊保持懷疑,她相信遠處還在向這裡觀望的那個怪物絕對擁有不低於甚至超過真祖的格位,不然不會讓和等同於真祖級眷獸的惡魔簽訂契約的自己感到恐懼的。
不過要說魔像都擁有如此高的格位……這是在笑話她作爲魔女的魔法常識嗎?雖然她也知道和幻書沒法講常識,但是魔像那東西明顯是魔道的基礎學科好不。
“其他體系的魔像當然沒有,但是卡巴拉體系不同,他們的魔像製造是模仿了上帝造人的過程,作爲神直接創造的孩子總有這樣的格位理所當然,不過也正是因爲這樣,卡巴拉體系的魔像製作難度極大,歷史上真正意義上將魔像的完全體制造出來,也就是【再現神造人這一過程】完成的只有一個人。”
“阿維斯布隆。”那月接上了安潔莉爾的話,說出了那個材料中提及的作者。
“沒錯,卡巴拉秘術的大成者,被譽爲『猶太人的帕拉圖』的阿維斯布隆。”安潔莉爾給了那月一個真聰明的手勢,引得對方回以白眼。
“阿維斯布隆是稀世的魔像製造者,爲了引導族人進入伊甸園而製作出了總有上位天使格位的魔像並將之封存在古老的幻書《胎兒之書》之中。”安潔莉爾回憶着記憶中得那本幻書的信息向那月解釋道。
“幻書共有一本主錄和四本附錄,分別封存有引導前往伊甸園的原初巨人『亞當』和作爲守衛族人不被異教徒迫害的天啓四騎士『戰爭』、『殺戮』、『飢餓』、『死亡』。”
“那個怪物,就是天啓騎士嗎?”已經恢復精神的那月眉頭緊皺,畢竟天啓騎士的名頭太大了,哪怕作爲魔女的她逗如雷貫耳。
“不是天啓騎士本尊,只是仿照天啓騎士也就是拿非利人得誕生而創作出來的魔像,比起真正的天啓騎士要差不少,而且受限與媒介和材料,哪怕阿維斯布隆能力再強,那個【死亡】的實力到達四翼的力天使(B下位)就已經是極限了。”安潔莉爾糾正道。
“力天使?那是是什麼實力?如果普通的話你應該不會搞這麼大一個陣勢吧?”那月再次問道。
這個世界雖然有教會,甚至有些聖人,但是卻沒有真正的天使下界過,頂多是教徒使用請神術一類的聖術的時候借用某個天使的力量,所以那月對天使的力量等級相當陌生。
“力天使……大概相當於能熟練操縱五隻眷獸的曉古城吧,但是『死亡』魔像的格位與天啓騎士『死亡』相同,再加上【罪焰】的關係,打起來非常吃力。”
安潔莉爾考慮了一下說道,其實她用固有結界最主要的目的不是防止對方的破壞,『死亡』雖然強,但是在設定上確實個相當標準的戰士,並沒有什麼大範圍的攻擊招數。
固有結界最主要的作用是防止她萬一魔炮打漏了,或者對方將魔炮反射後,一炮將弦神島給轟掉,畢竟對付基本高格位的敵人不但不能取消魔炮的物理傷害,甚至還要給魔力附加神性,如果不開啓固有結界以魔炮爲主要輸出的她可是相當被動的。
當然,這麼lou原因可不能明說給那月。
“這麼恐怖的傢伙,那幫獸人是怎麼喚醒的。”藉着淨化眼鏡的削弱再次打量了一下『死亡』魔像,那月對那些搞事的黑死皇派有些咬牙切齒。
“大概弄到了那個含有七十二聖音的拉丁文音譯稿吧,雖然編寫時候要用精靈文字,但是啓動的話只要讀出相應的發音就行了。”安潔莉爾想到了原著中的那個翻譯《胎兒之書》退伍軍官,雖說精靈文字使用起來難度幾乎可以媲美原初盧恩,但是在讀法上卻跟拉丁文非常想。
“但是因爲《胎兒之書》是阿維斯布隆爲了解救苦難的族人而編寫,不用精靈文字修改聖言的話,幻書所召喚出來的魔像的第一要義是保護感知內的猶太人,沒有的情況下則是消滅所有異教徒,那個獸人大概在啓動幻書的第一時間就被『死亡』消滅了吧。”
“那下一個問題,那個怪物爲什麼來到甲板以後就一動不動了,按照安你的說法的話,它不是應該將我們這些異教徒列爲消滅目標了嗎?”
“這個啊,大概是因爲突然的空間轉移,再加上我身上有些濃郁的卡巴拉之樹的氣息,讓那個魔像產生了認知錯誤了吧。”
安潔莉爾歪着小腦袋考慮了一下,卡巴拉學派雖然分支衆多,但是它們的都是同一個生命系統樹,自己獲得真理十字章的質點,是次元之海的初源生命之樹上分離出來的原質,擁有着最原始、最純正的卡巴拉氣息,如果不是那月醬在這裡的話,或許自己都不會被『死亡』認爲是異教徒。
當然,那也只是想想,就算對方不將自己定義爲敵人,安潔莉爾也會和它對上的,因爲不讓這個怪物停止行動的話,處於對方爐心亞空間內的幻書就沒法取出來來了。
“不過,和那月醬你談了這麼久,那個怪物的認知錯誤也快理順了吧。”
安潔莉爾的話音剛落,好像應和着她的話一樣,本來一動不動的『死亡』魔像隱沒於蒼白色磷火中的雙眼突然迸射出紅色的兇光。
“嗚……”
他發出了類似嬰兒啼哭般,但是卻讓人從靈魂上都難以忍受的咆哮着,歪斜着身體飛奔了起來,速度極快,同時每一步都讓【海神的墳墓】的船體發生輕顫。
“我勒個去,這個速度和氣勢,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套了馬甲的赫拉克羅斯呢。”看着突進過來的『死亡』,安潔莉爾忍不住吐槽。
“那月醬,保護好自己,等待會兒我把它的【罪焰】消耗光後,你就用戒律之鎖把它捆住。”
安潔莉爾啓動了混沌審判的防護服,那宛如審判天使的形象再度出現,不過比起上一次,安潔莉爾的右手多了魔血玉手環,同時雙手上多出了一雙掌心出鑲嵌有銀色寶石的手套——那是用來放魔炮的,銀毛團子受某位四季鮮花之主的影響,比起魔杖更喜歡用掌炮。
“戒律之鎖對那個怪物有用嗎?”被安潔莉爾的戰鬥形象微微驚豔了一把,南宮那月也迅速進入了戰鬥狀態。
“沒用,不過戒律之鎖作爲被神明鑄造的鎖鏈,擁有卡巴拉第五質點嚴格(Severity)的一部分屬性,『死亡』不會主動去破壞它,至少在它分析完戒律之鎖之前不會,趁着它被束縛的那段時間,只要抹除作爲契約的銘文,這個怪物就會停止行動。”
對着那月說完,不能她回答,安潔莉爾就震動背後的光翼向着飛速襲來的『死亡』衝去。
“嗚……”
死亡再次發出那難聽的咆哮,同時手中的大劍向着空中飛襲過來的安潔莉爾以力劈華山的氣勢砍來。
“【空想具現】——【熾天覆七重圓環】”一聲嬌喝,安潔莉爾用出了真祖(型月)的招牌能力【空想具現】。
正如其名【空想具現】以魔力爲代價將想象中將空想具現化的能力,這是作爲自然觸覺的精靈的真祖所持有的能力。使自己的意志與世界接通,使得世界依照自己的想象改變,簡單來說,就是使堅定地心中描繪的事現實化而從無中生出有來。
【空想具現】的等級比之安潔莉爾的專屬能力【幻想具化】等級要低,而且並不能像【幻想具化】一樣將具現出的東西永久化,一旦切斷魔力供給就會消失,同時具現的物體也要限制,不能像【幻想具化】一樣具現未元物質。
但是比起【幻想具化】,【空想具現】在戰鬥中卻更爲實用,它的使用條件和代價低,而且不需要【幻想具化】那麼多準備條件。
幾乎是在安潔莉爾喊出寶具名字的一瞬間,一朵巨大的紅色七瓣花出現在安潔莉爾的頭頂。
這朵花的名字爲ロー·アイアス(Rho Aias),典出希臘神話的特洛伊戰爭中,埃阿斯(Aias)用來擋下赫克託耳(Hector)的投槍的包有七層牛皮的青銅盾(穿過六層,還剩下一層沒有穿過)。其後,其範圍擴大爲對投擲兵器擁有絕對防禦力而自豪的“概念武裝”,其存在得到昇華。
不過這件著名的防禦寶具,現在卻被安潔莉爾當成了攻擊手段,她將熾天覆七重圓環頂在前方,同時衝刺的速度再次加快。
幾乎是轉瞬間,花瓣就跟『死亡』的磷火巨劍進行了親密接觸。
“——轟!!”
巨大的爆炸聲自兩人的交鋒點產生,『死亡』竟然硬生生將安潔莉爾的衝擊攔了下來,並且一劍就將熾天覆七重圓環的七重防禦砍碎了六重,同時最堅硬的第七重也在白色磷火的灼燒下裂紋密佈。
深知最後一層防禦撐不了多久的安潔莉爾迅速後退,同時引爆了具現出來的寶具。
“幻想崩潰!”
寶具的幻想因子被魔力引爆,巨大的爆炸聲將『死亡』包裹,暫時擋住了『死亡』的衝鋒。
不過這種阻擋堅持不了幾秒,她在後退的同時在路上不停地佈下一層又一層總計近百層的防禦結界組成的複合結界。
不過這些每一層都能阻擋真祖級眷獸全力一擊的結界能阻擋『死亡』多久根本沒法確定,所以安潔莉爾在拉開距離後開始給右手的炮擊魔法充能。
就跟安潔莉爾預料的一樣,不足半秒的時間,『死亡』那包裹在蒼白磷火之中的身影從爆炸中跳出,除了身上的磷火略微暗淡了一下幾乎毫髮無損。
它重重撞擊在結界上,然後用手中同樣隱藏在磷火裡的大劍反覆地敲打着結界,蒼白色的磷火像焰火一般飛舞着,禁斷的魔力間互相沖突着,使得周圍大氣沉澱了起來。
百層的複合結界在『死亡』的敲打下搖搖欲墜,不過也給安潔莉爾帶來了寶貴的蓄力時間。
右手的金色米德芝爾達魔法陣上雷鳴閃爍,那是魔力達到積蓄上限的徵兆。
“——啪!”
玻璃破碎聲響起,複合結界宣告終結,這時安潔莉爾炮擊也準備好了。
“雷神震怒!!”
沒有像往常一樣選擇奈葉的炮擊魔法,而且選擇了奈葉世界的二號主角【寵妃】……咳!【金色死神】菲特·泰斯特羅莎的專屬雷電系炮擊。
雖然有着天啓騎士的格位,但是改變不了它是泥偶的本質,相較於奈葉的炮擊,雷電系的魔法傷害更大,而且安潔莉爾還特地給炮擊添加了建御雷的神性靈力,比起真正神明的雷霆也較之不遠。
“——轟!!”
雷電洪流瞬息而過,剛擊碎結界的『死亡』轉瞬間就被直徑超過五米的炮擊吞沒。
「不對!」
安潔莉爾眉頭一皺,炮擊的手感不對,【雷神震怒】和『死亡』接觸之後的那種阻力感消失了,她可不信『死亡』這種程度的炮擊解決。
“安!後面!!”
與此同時,再船頂層觀戰的那月發出焦急的呼喊,她剛要使用空間轉移,不過已經晚了。
『死亡』的身影從安潔莉爾身後的甲板下竄出,手中的巨劍向着剛收回炮擊的安潔莉爾重重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