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旅途方便,無雙與雲雪凝日間都做男子打扮,一到晚上兩人則住在一處,這可急壞了鄭六一,想找無雙說句悄悄話都得見縫插針。
好在大家都是年輕人,一路嬉笑打鬧吹牛談天倒也快活。
尤其是鄭六一說到出了大梁,向東渡海有扶桑,向西翻越天山有歐羅巴,南有澳洲,北有羅斯國,衆人無不驚訝,感到不可思議。沒想到這天下除了大梁,還有這麼多神奇的地方。
雲雪凝家裡的店鋪時常與西域通商,有時出貨量之大,着實讓人匪夷所思,讓她隱隱覺得鄭六一所言不虛。
看着無雙一臉不相信的神情,鄭六一道:“娘子,這些地方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有白雪皚皚的阿爾卑斯雪山,有平靜如鏡的貝加爾湖,還有富士山溫泉,要不晚上我好好跟你說說?”
無雙鄙夷地看了鄭六一一眼,心道狐狸尾巴露出來了,隨即惡作劇地一笑,道:“這也沒什麼好玩的,還是雪凝妹妹說的長安有趣些。”
鄭六一在心裡默默哀嘆一聲,發誓到了長安再好好收拾這不聽話的小娘們。
晚上沒有無雙在側,鄭六一難免要和一幫爺們在一起吹牛打屁。蕭辰彥也終於逮住機會詢問鄭六一拳法的奧妙。
鄭六一想想也是,作爲一個習武之人,見到他這絕妙的拳法不刨根問底就有點不正常了。不過這蕭辰彥也是真能忍,到這個時候才問起。於是便順口胡說自己所用拳法叫做“沾衣十八跌”。
每日晚上左右無事,便揹着旁人,把前世所學的沾衣十八跌教給了蕭辰彥,這讓蕭辰彥如獲至寶,每日勤練不輟。
鄭六一則在心裡偷笑,這沾衣十八跌比起太極來,那可差得遠了,他也不說破,總算是把蕭辰彥糊弄了過去。
第七日未交午時,一行人便到了長安。
雲雪凝對手下夥計道:“速去雲府彙報一聲,就說我回來了,讓家裡備下午飯,我要好好款待各位兄弟。”
吩咐完夥計,雲雪凝對鄭六一、蕭辰彥等人笑道:“今日到了長安,衆位便在寒舍小住幾日,讓小妹以盡地主之誼。”
蕭辰彥還待推卻,卻聽鄭六一道:“既如此,那便恭敬不如從命!”
衆人一路踽踽而行,不大一會便來到一宅院前,鄭六一擡頭一看,只見這宅院十分氣派,門廳高大,青磚灰瓦,朱漆的大門十分寬闊,院內樓閣層層疊疊,不知幾許,甚至比成都刺史府有過之而無不及。
宅門的暗紅色匾額上用行書寫了四個金色大字“錦繡雲府”,大門兩側的楹聯上寫着“月華星彩文成五色,雲羅霞帔錦致七襄”,字跡遒勁瀟灑,一看便是出自大家之手。
鄭六一心中暗暗驚訝,府門用金字書寫,這可不是一般的人家,不是皇上御筆親題,誰敢用金字?
儘管鄭六一早已料到雲家富可敵國,卻沒想到雲家在京城竟然如此顯赫,雲雪凝口中的寒舍,未免也太誇張了些。
衆人下馬,早有家丁上前把馬從側門牽了進去,雲雪凝挽着無雙的手臂,笑道:“到家了,大家隨我進去吧!”
大家正欲邁步,只見雲府大門徐徐打開,一位美婦人挽着一名中年男子的手臂,滿臉含笑走了出來,看見雲雪凝挽着無雙的手臂,美婦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凝兒,你總算是回來了!客人們是…”
雲雪凝鬆開無雙的手臂,蹦跳着上前抱着美婦人的膀子,指着鄭六一道:“娘,這位便是孩兒書信裡給你說起過的鄭公子!”
這必是雲氏夫婦無疑了,鄭六一瞧那男子步履沉穩,龍行虎步,顯然有功夫在身,不是普通的商人。
於是躬身行禮道:“小侄見過伯父伯母!”
雲夫人含笑點頭致意,隨即將目光移向無雙,把無雙從頭到腳瞧了個遍,只覺得這小子丰神如玉,氣度不凡,禁不住臉上笑意越來越濃,頗有幾分丈夫娘看女婿的味道。
雲夫人名叫李若兮,十六歲時便以美貌和才情名冠長安,十八歲時嫁與京城富商雲飛揚爲妻,憑藉自己的商業才能,短短二十年便把雲家的紡織產業做到了全國最大,商鋪更是遍佈各個州郡。
能把生意做成這樣,除了才能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有一個做廷尉的大哥。廷尉是九卿之一,相當於後世的大理寺卿,掌管全國的刑獄,可謂位高權重。有這樣的背景作爲依仗,生意想做不好都難。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李若兮卻只生下了三個女兒,一直沒能誕下男丁。眼看偌大的家業無人繼承,夫妻倆也是心急如焚。
好在小女兒雲雪凝在經商上極有天賦,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雲飛揚夫婦一直盤算着想招一個上門女婿,繼承這份家業。
看到雲雪凝挽着一個帥哥的手臂回來,李若兮自然對無雙格外關注,看到無雙這般相貌人品,心中十分滿意,不由自主在臉上堆滿了笑意。
怎麼這副表情?鄭六一暗暗覺得奇怪,不由看了無雙一眼,頓時恍然大悟,此時無雙還穿着男裝,雲雪凝剛纔跟她那麼親密,肯定讓雲夫人會錯意了。
只聽雲夫人道:“這位公子是…”
雲雪凝正待搭話,不料鄭六一搶先答道:“這是舍弟鄭元雙。”
說完斜睨了雲雪凝一眼,心中暗暗得意:讓你搶我老婆,看你今晚還不乖乖地還給我!
雲雪凝和無雙均微覺詫異,當看到鄭六一那壞壞的眼神,兩人瞬間明白過來。無雙臉上微微一紅,但鄭六一話已出口,她也不便說破。
“原來是鄭二公子!”李若兮臉上的笑意更濃,心中暗道:益州鄭宗文醫術聞名天下,生的孩子也個個不凡,大公子有那樣的才學,這二公子必不會差到哪裡去。況且這鄭家有兩個公子,入贅咱們雲家一個,總不是難事吧?
只聽鄭六一接着道:“伯父伯母,我身後的這位便是小侄的好兄弟蕭辰彥,成都蕭記五香居的大掌櫃,赫赫有名的成都豆腐便是出自蕭兄之手。小侄今日長安之行,便是與蕭兄開豆腐店來了。”
雲飛揚夫婦聽了,不禁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這些年輕人,果然個個不凡!雲飛揚爽朗笑道:“諸位賢侄旅途勞累,雲某已備下酒菜,咱們邊吃邊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