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六一見衆人的表情,感到十分滿意,開來多日沒有召見,這幾人並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當即說道:“今日喊你們前來,是有要事請你們幫忙。”
黃謙恭敬道:“少主有事只管吩咐,哪有幫忙一說!”
“既如此,那我也就不跟你們客氣。我要你等今夜潛入城隍廟附近的廢舊兵器庫,給我偷盜一批廢舊兵器出來,能不能做到?”鄭六一目光直視三人,看着他們臉上表情的變化。
黃謙的臉上立即顯出了幾分爲難之色,道:“這,這,這也不是做不到,只怕日後…”
鄭六一看着幾人的目光漸漸狠厲起來,道:“你不是說你是許大哥的人麼?灌醉兩個看門的老兵,兵器還不任你去取?民不舉官不究,那兩個老兵被偷了兵器,難道還敢聲張不成?這事若是做不成,今後不必喊我少主!”
聽了這話,三人不由渾身打了個冷戰,不喊你少主,咱們到哪裡找解藥去?
黃謙立即上前一步,躬身道:“請少主放心,莫說去取幾件破舊的兵器,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咱們黃龍幫的兄弟也不會皺一皺眉頭。今夜子時,定會回來向少主覆命。”
這纔有幾分手下的樣子嘛,鄭六一的目光漸漸變得柔和,道:“大小盾牌,長刀短刀,能取多少便取多少,子夜時分送到神槍鏢局,我來挑選。此事若是走漏風聲,你們知道後果!”
幾人領命去後,心裡暗暗痛恨,那日怎麼就腦子犯抽,得罪了這位小祖宗,只怕這僅僅是個開始,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派自己去幹更加危險的事情。
見眼下無事,鄭六一正要回府跟無雙交待出行的事,卻見蕭辰彥匆匆走來,道:“賢弟近日操練辛苦,何不喝一杯豆漿再走?”
“要得,要得!”鄭六一呵呵一笑,又坐了下來。從蕭辰彥口中得知,近日豆腐生意一日好過一日,一百多兄弟,每日可淨賺上百兩銀子,這在當時可不是小數字,五百兩銀子已經能置辦一處中等的宅院了。
只是那太守伊平,近日似乎極爲規矩,實在搜索不到啥有用的證據。鄭六一不信吃慣了葷腥的人突然改吃素了,這人最近肯定沒憋什麼好屁。
於是安慰蕭辰彥不要心急,是狐狸遲早總要露出尾巴,報仇的事還需慢慢來。只是眼下鏢局的人馬即將全體出動,餘下的事情還需要蕭辰彥暗中多多照應。
諸事安排完畢,鄭六一便不再耽擱,回到家中見到無雙,拉起她的手道:“娘子,近日沒有時時陪在你的身邊,有沒有想相公我麼?”
別說,鄭六一接連幾日總是早出晚歸,無雙還真有點不習慣,靠在鄭六一的肩上悠悠地道:“我日日都能見你,有什麼好想的?倒是有人已經來府上探望了好幾次了。”
這語氣裡酸酸的味道,讓鄭六一不禁笑出聲來,揉了揉無雙的腦袋,挑眉說道:“放心吧小娘子,你家相公我雖然帥得天怨人怒,人神共憤,但是你若不放手誰也搶不走。肯定是白墨羽那小妮子想學做豆腐吧?”
看見鄭六一那得意的樣子,無雙身手去掐他腰間軟肉,嬌笑道:“少得意,誰會搶你!不是白大小姐還能有誰?難不成是雲勝那個假小子?”
這妞話說得倒是漂亮,在外面遇到喜歡的儘管娶進門來,殊不知自己在外面有點風吹草動,人家早已盡收眼底。瞧她那酸酸的勁兒,鄭六一如何還敢打別的心思?
普天之下,哪個男子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忠貞不二,哪個女子不是希望自己的夫君一心一意愛着自己?鄭六一推己及人,自己如此,無雙又何嘗不是?
況且自己這媳婦賢良淑德,美豔無雙,就這一個都愛不過來了,哪有那份心思去愛別人。只是無雙提到了雲勝,鄭六一不由心頭一沉,救人的事估計只能跟無雙攤牌,這麼精明的媳婦,怕是欺瞞不了。
對着無雙正色道:“正是因爲這個雲勝,相公我要出一趟遠門,少則半月,多則月餘,方能回來。”
無雙十分驚訝,看着鄭六一的眼神,喃喃道:“難道,難道你真的跟她…”
“想什麼呢!”鄭六一把無雙往懷裡攬了攬,接着道:“我把神槍會改成神槍鏢局的事你已知道,鏢局這次給彩雲布莊押送大批貨物,在靳雲山遇劫,佟七被擒,我得去救他。”
“可是佟七,佟七他…”無雙對佟七的印象並不好,聽說要去救他,心中十分不願,更何況相公此去,與人打打殺殺,定然危險萬分,她又怎麼放心得下?
鄭六一道:“其實佟七此人生性淳樸,並不是真的那麼壞。那日石斛山比武過後,我已與佟氏七兄弟歃血爲盟,結爲異姓兄弟。這次押送的生意,也是我一力促成。今日兄弟有難,我若袖手旁觀,還有何面目立於天地之間?”
無雙柔腸百轉,輕聲道:“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隨你去了便是。可是老爺夫人他們,他們該如何承受?”
鄭六一握住無雙的手,深情道:“我有這麼好的娘子,怎麼忍心丟下你。放心吧,你家相公不是魯莽漢子,事不可爲時定不會強行爲之。”
無雙雖不願放手讓他前去,但正如他所說,男人沒有擔當,如何自立於天地?見鄭六一主意已定,便道:“相公定要小心行事,只是老爺夫人那邊你該怎麼說?”
鄭六一道:“江州已經去靳雲山征剿多次,未建寸功,父親定然不會讓我前去。眼下時間緊迫,我也只能不辭而別了。我修書一封,就說外出遊歷,還請娘子代爲轉交。”
聽了這話,無雙更覺心驚,但他主意已定,自己勢必阻攔不住。
這個小相公,雖比自己小了兩歲,自從上次傷醒之後,心思卻越來越縝密,凡事均已想在了前頭,對此無雙有幾分欣喜,但更多的是擔憂。當即說道:“既然如此,相公便放心去吧,行事之時切不可衝動,忘記了家中父母妻子。”
這小媳婦還真是通情達理,即便心中有萬分不捨,卻不會攔着自己。鄭六一十分感動,緊緊把無雙抱在懷裡,道:“娘子放心,旬日之後,我若不回,也會派人送回消息。”
當夜天黑之後,鄭六一換了一身夜行衣褲,輕飄飄越過刺史府的高牆,看看前後左右無人跟蹤,便徑直望神槍鏢局而來。
進了鏢局,便見佟建林正在指揮人手整理車輛,準備明日扮成商隊出城。鄭六一將佟建林拉到屋內,問道:“五哥現在咋樣?恢復了沒有?明日能不能跟我們一起出行?”
“五弟身體本無大礙,休息一晚明日便可復原。”佟建林依然眉頭不展,接着道:“只是這兵器一事,只怕是不好弄吧?”
“二哥勿憂,小弟正是爲此事而來。”鄭六一隨即把安排黃龍幫衆人偷盜破舊兵器的事情說了。
佟建林聽了不禁心懷大暢,道:“賢弟真是知人善用也!老六曾說你收服了黃龍幫,當時爲兄感到十分不解,要那幫廢物能做成何事。不想今日這幫雞鳴狗盜之徒,還真是派上了用場。”
“小弟只怕他們辦事不利,耽誤了咱們的大事。”鄭六一不知黃謙等人的能耐,心中還是十分擔心,接着道:“若他們子時不到,只能咱們兄弟自己動手了。”
“這黃龍幫做別的事不行,做這個事最爲拿手不過。那黃謙的祖上乃是一名摸金校尉,挖坑打洞乃是祖上傳下的一手絕活,只怕神不知鬼不覺,那些兵器便到了他們手中。”佟建林對黃龍幫的偷盜能力絕不懷疑。
果不其然,剛交子時,衆人便聽到院子外面傳來了吱吱呀呀車輪聲。鄭六一趕緊命人打開院門,迎接車輛進門。
好傢伙,滿滿當當裝了三大車。黃謙等人滿頭大汗,見了鄭六一,趕緊躬身行禮,道:“少主,幸不辱命,那些廢舊兵器,但凡看得上眼的,都在這裡了!”
鄭六一道:“有沒有被人發現?”
“少主儘管放心,咱們從院牆外挖地道進去,無人察覺,現地道口已恢復如初,就算有人發現兵器少了,也找不到咱們頭上。”黃謙大嘴一咧,滿臉想要邀功的神色。
鄭六一十分後悔,早知道這幫人有這個本事,幹嘛還讓他們去偷這些破爛,直接去偷城外軍營的兵器庫得了。看着黃謙幾人的表情,忍不住誇讚了幾句,道:“大家辛苦,早點回去休息,切不可走漏了風聲!”
“明白!”黃謙應了一聲,帶着手下匆匆離開。
佟建林等人圍上一看,只見兩輛大車裝滿了大小盾牌,另外一車全是長刀短刀,目測僅戰刀就有一百柄朝上,雖然鏽跡斑斑,大多都還能使用。
只是那些盾牌有的已經破爛不堪,難以使用,佟建林立即找來木工師傅連夜加以修整。
見諸事安排完畢,鄭六一向佟建林告辭道:“小弟暫且回去,準備兵器衣物,明日在小沙河與衆位哥哥匯合。”
說完,鄭六一不走正門,輕飄飄翻出院牆之外。
佟建林見了,更覺驚訝:怎麼這位義弟跟老六一樣,不走尋常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