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個人走向長長的街

計劃趕不上變化,古京京那種不甘於現狀而又無力迴天的哭聲,一直在他腦中縈繞,加上暑期臨近,很多機構開始計劃招生。

沈江河迅速調整了部署,他不能錯過這個黃金季節,每天的時間都很寶貴,決定白天行動,晚上查資料。

他今天的目標,是他初步圈定的兩個重點客戶,市電大和穗城大學管理學院。

他昨晚詢問了於江南。

“買單車不要好,破舊一點,能騎就行,不然,很容易被偷。”於江南說他之前丟了好幾輛車。

沈江河經歷過上次單車的事,採納了他的意見。

“不要被客戶趕出來哦。”於江南笑着說他被客戶趕出門有好幾次了。

“不是吧?!”他很驚訝。

於江南做的是醫療廣告,大多是遊醫,其廣告嚴重偏離了廣告批文的界限,有的甚至是完全沒有廣告批文。

三大報都不屑於刊登的,這樣的客戶都還這麼橫,那自己負責的招生機構,那會是什麼一個局面?

“把自己當做快遞員,每天送送報紙,一回生二回熟。”於江南建議他。

來穗城已有一年多了,但他對這個城市並不熟悉,他買了一輛破舊的單車,又買了一張地圖,騎一段路,然後停下來,再看看地圖。

走走停停的,挺費事,他索性找到一個有樹蔭的石凳下坐下來,仔細覈查自己的路線。

“呀~呀~”

他聽到一聲異常尖利的聲音。

擡頭望去,不遠處,兩個騎摩托車的人搶着一個騎單車女人脖子上的項鍊,估計是項鍊太過結實,拉扯了一兩秒,項鍊才斷了。

這種騎摩托車搶劫的被人稱爲“飛車黨”。

以前在廣告公司跑業務時,也看到過,只要每天在外面跑,什麼事情都可能遇到。

只見被搶的女人連人帶車摔倒在地。

等那女人爬起來時,搶項鍊的人卻調轉了車頭。

他一看情勢有點不對,想都沒想,迅速在旁邊新栽下的樹邊扯下一根竹竿,奔了過去。

“媽的X,還戴着假的,窮鬼!”“飛車黨”的人把手中的項鍊扔到那女的臉上。

似乎不甘心,又把手伸向掛在單車上的提包。

沈江河大吼一聲,掄起竹竿精準地落在“飛車黨”的手上。

看見有人相助,“飛車黨”迅速加大油門一溜煙跑了。

在這個城市裡,人與人之間就這麼冷漠,要是在北方,看見不法之徒,旁邊的老大爺老太太肯定會毫不含糊地衝上去。

沈江河看見那女的因爲慣性再次倒地,趕緊過去扶她起來。

“沒事吧?”他問了一句,發現這單車有點眼熟,很是驚訝,“是你?!”

正是上次說他偷單車的林西萌!

只見她面無血色,兩腿打顫,在一片恐怖之中,似乎沒有意識。

“有沒有事?”他看見她雪白的脖子上有一圈勒痕,有血絲冒出來。

她依舊沒有迴應,一束長裙上沾了幾片灰塵。

“沒事就走吧,這些人有可能還會回來。”他不無擔心,這些“飛車黨”變化無常。

這句話她聽清了,一下子反應過來,不管不顧,推着單車就走。

“看着車!”他一把扯住她單車的後尾架。

只見一輛大貨車呼嘯着隆隆而過,碾過地面振動不已。

好險!他鬆了一口氣。

連着兩次驚嚇,她彷彿站都站不穩了。

他接過她握着的車頭,扶着她坐在後尾架上,推着她離開了這個地方,走了很遠,找到一個石凳子。

他停下來,又扶着她坐在石凳上。

她的臉這纔有了點血色。

他從包裡掏出一瓶水,看了看,自己喝過的,只有在旁邊的報刊亭買了一瓶水,擰開瓶蓋遞給了她。

“謝謝……”她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

“沒其它地方受傷吧?”他再次問。

她搖搖頭。

那就好,喝幾口水,過一陣就好了。

他在旁邊陪着她站了很久,兩人都沒有說話。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她又搖搖頭。

“穗州報社的林西雅你認識吧?或者我打電話給她,讓她來接你。”他肯定她與林西雅有關聯,只是試探一下。

他可以讓集團的總機轉資料室,可以找到林西雅。

她仍搖搖頭。

然後她站起身來,走了幾步,活動了一下,沒有異常。

“這是我的名片,以後有什麼事可以找我。”這是他派出去的第一張穗州都市報的總監名片。

她接過名片,禮貌性地看了一下,沒說什麼。

他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在上午下班前要趕到市電大。

或許他這個舉動提醒了她,她推着單車,緩緩走了幾步,回過頭又道了一聲謝,然後,踩着單車歪歪斜斜地走了一陣,才穩穩當當起來。

時間有點緊,他找到自己的單車,向着市電大飛奔。

市電大的門進出無礙,他進入辦公大樓,在一樓找到了招生主任辦公室。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表,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一份報紙和自己的名片,敲了敲門。

聽到裡面有人說請進之後,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主任,您好!打擾您了,我是穗州都市報的,送一份報紙給您看看。”

他走到辦公桌前,把報紙遞了過去。

主任是個中年婦女,樣子看起來精明幹練,風韻猶存。

“送報紙?”她有些猶豫地接過了報紙,隨手翻了一下。

就在她翻看報紙的剎那間,他迅速掃了一眼她辦公桌角上放着的名片,名片上顯示着蘇丹青主任。

“蘇主任,這是我的名片。”他又恭恭敬敬地遞上自己的名片。

蘇丹青又疑惑地接過名片看了一下,名片上顯示有廣告部,頓時勃然大怒。

“又是拉廣告的,出去!”她厲聲說道,眼光凌厲地看着他,順手把報紙和名片摔向他。

“對不起,打擾了。”他沒想到她的態度轉變得這麼快,臉上仍然笑着,一邊撿着散落在地上的報紙和名片,一邊連連致歉。

然後在她怒視的眼光中,又把報紙和自己的名片整整齊齊地放在她辦公桌的角邊。

“以後不要來了,這個報社那個電視臺的,一天來好幾撥,你們還讓不讓我工作啊。”估計她覺得自己有點失態,語氣稍稍平和了一點。

他依然微笑着,躬身退出,順便把門關上了。

有了於江南所說被客戶趕出去的心理準備,他心裡不無開心,今天的目標達到了,知道了招生主任的姓名,是再好不過的了。

蘇丹青讓自己下次不要來了,那可不行,這是自己的工作,不可能不來,到時候又會出現什麼狀況?

再嚴厲訓斥一下自己?然後讓保安把自己趕出去?

古京京辭職,會不會像自己現在這樣,被客戶拒絕後,就迷失了方向?

如果像古京京所說,報紙沒有發行量沒有廣告效果,自己就退縮?有發行量有效果,那廣告部還需要自己這個菜鳥?

這樣想着,如同看電視劇一樣,有些期待下一集的劇情,這對他來說有些刺激。

拒絕,接受拒絕,想方設法改變現狀,這可能是他作爲廣告業務員,以後的常態。

有如一句話所說的,自己要想成長,就要不斷地去面對問題,解決了纔會有收穫,有收穫纔會成長。

中午的時光最難熬,再去拜訪客戶,不是時候,回報社,不行,下午還得去穗城大學。

正在尋思着,腰間的手機響了,今天是自己第一天跑業務,不可能是客戶,自己的號碼只有廣告部的同事知道。

他看着手機,覺得號碼有點熟悉。

“沈江河,你過來一趟。”

他接了,好半天才聽出是寧安安的聲音。

“我在工作呢。”他有些高興,難道她找到自己的畢業文憑了?

“你可是答應我的。”她的語氣那麼生硬,不容商量。

他聽出來了,不是讓自己去拿證件,而是她卡着自己文憑背後的目的,上次自己沒辦法時不得已承諾過她。

這讓他想起武俠小說中,趙敏要張無忌答應她三件事一樣。

只因自己的文憑在她手裡,自己就這樣被她拿捏住了?

“現在是休息時間吧?”

“現在?!”

寧安安掛了電話。

這女人怎麼會這樣?!前老闆的身份整的跟前女友似的,就是前女友,那也是過去式啊?難道還想整一出將來時不成?

反正中午沒地方去,從這兒過去她那邊路程不遠。他決定過去看看她想唱哪一齣?

在漂亮的女孩子面前,男人的容忍度可能超乎自己的想象。

寧安安比以前熱情多了,進入她辦公室後,他發現她早已泡好了茶,並且還爲他點了一份外賣。

“沒吃飯吧?燒鵝,味道不錯。”寧安安把一杯茶放在他面前,又指了指外賣。

燒鵝可是穗城飲食中的一絕,沈江河是外地人,很不習慣這裡的飲食,但對燒鵝卻是情有獨鍾,有點貴,平時他偶爾纔打一下牙祭。

“您說吧,什麼事?我的文憑呢?”他這才發現自己已是飢腸轆轆,雖是快餐,但他明白,拿人手軟吃人嘴短。

“吃了飯再說吧。”

“你還是先說。”

兩人拿目光較量了一會。

“雜誌要出刊了,還差幾個版面。”寧安安只有說出事由。

“寧總,您不是開玩笑吧?!”沈江河一聽,愣住了。

她還真敢開這個口,自從上次拿身份證時,她屈尊“求”了一下自己,現在倒好,求也不說了,直接下命令。

“沒有辦法,你得幫我。”寧安安終於說出了一個“幫”,但聽得出來,她的潛臺詞是文憑還要不要了。

身份證可以補辦,畢業證補辦起來卻很難。

但她的要求是讓自己幫她跑業務,說穿了,是兼職,這是他不能接受的,自己剛進入這個行業不久,幹不幹得了不說,還關乎自己的職業修養。

“這個我做不了!”他站起身來要走。

“你急什麼啊?利用你的業餘時間,不影響你的工作,也沒有損害報社的利益,算我求你了。”寧安安語氣軟和了很多。

“您求我?這個不敢當!我都求了您N次了,您哪次把我當回事了?”沈江河表面嘴硬,心裡卻在猶豫。

“你先坐下來再說,其實吧,這個事情或許對你有好處。”她向他招招手,賣了一個關子。

“有啥好處?”他心裡想,拿錢打發自己?自己是缺錢,但缺的不是這種錢。

“你做業務的時間不長,看你現在這樣子有過成功,可以再進一步鍛鍊一下自己啊,多一份成就感豈不是更好?”

寧安安說得似乎合情合理。

他有點心動,自己確實需要多方歷練一下,同屬於廣告,很多都是相通的。

“您具體說說該怎麼做?”他坐下來喝了一杯茶。

寧安安說客戶資料都是現成的,業務員也和老闆見過幾次面,但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一直擱置在那兒。

“吃飯,吃飯。不要以爲我這是糖衣炮彈,以前你在我這兒上過一天班,這個就算我補發工資給你買的吧。”

寧安安看出他的心思。

這麼一說,他心裡沒那麼彆扭了,什麼事得給自己一個說法,一個理由,心裡通暢了,也就沒什麼問題了。

他沒再客氣,大快朵頤起來。

“江河,這段時間,每次見你一面,你都有進步,現在,你真得和剛來我公司那會兒不可同日而語。”寧安安開心起來,這是她心裡話。

“僅此一次,下不爲例!”他給她畫了紅線。

糖衣炮彈加甜言蜜語,現在她乾脆叫自己“江河”了,他不想以後和她有更多的瓜葛。

“行!”她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舒心地笑容。

“你笑起來更好看。”他半真半假開了一句玩笑。

夕陽西下之時,他疲憊地回到報社,下午去穗城大學管理學院,好說歹說,保安還是連門都沒讓他進。

他沒辦法,只有蹲守,希望能偶遇到院長,但除了心裡的煎熬,其它的一無所獲。

這絲毫沒影響到他的心情,他現在突然認同寧安安說他不可同日而語的話。

他發現自己,自從做了廣告業務員以來,自己確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就是臉皮越來越厚,身心越挫越勇。

回到報社,還得繼續工作,他把三大報的合訂本從資料室借了出來,放在辦公室,只要回來,隨時可以查閱。

向靜主動向他要求,替他分擔,幫忙查資料,他婉言拒絕了,這種工作,不能由他人代勞。

向靜就一直在旁邊默默地陪着他,這讓他有些感動。

上次被楚寒風斥責,不要在辦公室說家鄉話,但向靜依然我行我素,依然用家鄉話和他聊天。

這讓他心裡有些慰籍,人在他鄉,鄉音就多了一絲溫暖。

“你回去吧。”看看時間已經很晚了,他又催她。

“反正沒事,我就住在樓上。”向靜很固執。

辦公室的樓上就是20樓,集體宿舍,是集團專門爲夜班編輯免費安排的,廣告部僅有廣告版面編輯晏紫一人才能有資格,向靜能住進去,這說明,楚寒風還是動用了一下特權。

向靜這麼一說,他心裡陡然想起“監工”兩個字來,他知道,自從進了廣告部,向靜對自己關心有加,她自然沒有監工這個意思,但有了楚寒風的因素,他不得不小心行事。

已是冷晨一點了,他不忍心再讓向靜這樣陪着自己,只有收工,明天早上還得去當“郵遞員”。

出了機關大院,面前寬闊的穗城大道依然燈火通明如白晝,只是車輛少了,有些空蕩蕩的感覺。

現在沒有公交車了,他只能步行回去,走在大街上,突然有點感傷,腦中響起一首歌:

一個人走向長長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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