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莫問川的觀察
龍城現在的感覺很奇怪，頭昏昏沉沉，眼前的畫面有時會變得失真，讓他最不舒服的，是腦子裡的異物感，就好像腦子裡梗着塊小骨頭。
不過他還是爬上【鐵耕王】的駕駛艙。
自從把【鐵耕王】的寶座傳給自己，根叔多次表達了不甘心和懷念，不能給他機會。
通訊頻道里傳來茉莉的關切：“老師，你沒事吧？”
“我沒事。”
“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
龍城晃了晃腦袋，竭力讓自己頭腦清醒。種地是大事，需要全身心的投入才行。犁地的深度夠不夠標準，灑水數量的多寡，施肥的種類，都十分講究，無不關係到今年的收成。
成爲一位職業農民，是龍城的夢想。【鐵耕王】的寶座，誰也無法從他手中搶走！
更何況還有他最愛的蘋果樹。
一想到漫山遍野的蘋果樹上，掛滿紅彤彤的蘋果，龍城就渾身充滿幹勁。
一股熱血直衝腦門，宗亞覺得受到前所未有的羞辱，臉紅得彷彿要滲出血一般，脖子上的青筋暴綻，他勃然大怒：“士可殺不可辱！龍蘋果，今天不把話說清楚……”
忽然，他不自主打了個哈欠，有點困。
暗中觀察的莫問川心不在焉地吃了一口，嗯？他的眼睛微微張大，這味道……
今晚的飯菜比平時要豐盛得多，滿桌子花樣繁多的菜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簡陋的餐廳裡響起一片整齊的吞嚥口水聲。
莫問川聞言，卻是心神劇震，自創刀術，還能以無芒對有芒，這是什麼刀術？他被稱爲【雷刀】，本身就是用刀高手，此刻如同老饕聞到肉香，按捺不住心中激動。
根叔在一旁酸溜溜道：“小龍城的活幹得漂亮，和俺年輕時差不多。想當年，俺駕駛【鐵耕王】，在咱興海十里八鄉，那可是叱吒風雲……”
“你說得有道理！”茉莉一臉贊同道：“但他給得實在太多。”
叼着草莖的龍城警惕地看着根叔，別想從自己手中搶回【鐵耕王】的寶座。
沒等莫問川回答，宗亞哦地一聲：“你說叫什麼刀來着？”
得和茉莉說，多養一些牛羊，以後天天有肉吃。
“滾滾滾，就你那破銅爛鐵，誰稀罕！”
駕駛着心愛的光甲，龍城就像不知疲倦的鐵牛，在這片肥沃的土地上馳騁縱橫。
龍城便不再理會，專心開始操作【鐵耕王】。
宗亞不服氣梗着脖子道：“給錢了了不起？給錢了就能吃？他又不是咱們農場的人！”
龍城扯了一根禾草，叼在嘴裡，感受着嘴裡青澀，欣賞着眼前的美景，他心中無比滿足和喜悅。
“哎呀你還別說，那個樣子的阿城，招人疼啊！乖乖巧巧，要是阿城是個小女孩，再穿上裙子，得多招人喜歡！”
“對對對！哎喲，這麼沉？看不出來啊，小龍城看上去瘦瘦小小的，鐵疙瘩死沉。”
廚娘就更不用說了，恨不得把臉湊到龍蘋果的嘴上。
有戰鬥力的只有三人，羅拆甲、宗亞和龍蘋果。
阿城健健康康比什麼都好。
隨手把芯片插入主控臺外接芯片槽，眼前彈出警告提示：芯片已損壞，無法識別！
看來是了。
龍城抖了抖沉重的眼皮，不自主又打了個哈欠，強忍着涌上來的睡意：“什麼？”
一塊損毀嚴重的芯片。
宗亞有些不滿瞅了一眼莫問川：“這傢伙怎麼還在？”
幹完活的龍城，熟練地檢查了水筒是否排空，鐵犁損壞程度，能量剩餘狀態，確定能量爐關閉，這才跳出駕駛艙。
宗亞狠狠瞪了莫問川一眼，這才端着飯盆冷哼坐下。
莫問川始終在暗中觀察這羣人，覺得很有意思。據說他們是從很遠的地方遷徙而來，跑到一個幫派混亂之地建農場，怎麼都讓人覺得奇怪。
沉浸在夢想中的龍城，渾然忘我，身上所有的不舒服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莫問川緩緩起身，渾身戰意勃發：“在下【雷刀】莫問川，12級，擅長刀法，自創刀術【風雷斬】，不知能否見識一下閣下的【月之華】？”
準備大展拳腳的龍城，忽然注意到口袋裡有異物感。
羅拆甲給他的感覺很奇怪，很平和，說不出的平和，沒有一絲波瀾的那種平和，就好像得到了某種滿足之後的賢者狀態。
此時正值傍晚，夕陽的餘暉灑落在煥然一新的農田，一株株樹苗整齊排列，宛如等待檢閱的士兵。水珠掛滿嫩梢，晶瑩剔透，滴落在新犁的泥土。微微的風推開白白的雲，拂過農場半人高的禾草，沙沙作響。
鐵犁翻開泥土，宛如重裝光甲在發起無畏衝鋒，轟隆隆聲勢駭人。低空掠過時噴淋出的農用營養液，如同潑灑出密集的曳光彈，遮天蔽日。脆弱的樹苗在龐大的農用光甲手中，如同高敏度的定時炸彈，龍城每個動作都是無比精準，小心翼翼。
莫問川信奉苦修，沉迷武道，對於享樂從來非常排斥，口腹之慾更是毫不講究。但是此刻，他忍不住又夾起一塊排骨，送入嘴裡。
是高壓支撐的後遺症嗎？哎呀，有點可愛怎麼回事？
新開墾過的土地散發着泥土的芬芳，比起戰場的硝煙更加令人心曠神怡。
宗亞以爲自己的耳朵聽錯。我要傳授你絕世刀術，你說你要睡覺？
人！間！美！味！
“鄉巴佬！”
但是莫問川很快發現其中關鍵，那個不斷打哈欠像個高中生的龍蘋果，纔是整個隊伍的核心。
果然是個高手！
衆人七手八腳擡着龍城離開餐廳，轉眼間，餐廳只剩下表情僵硬的宗亞和熱血沸騰的莫問川，十分安靜。
龍蘋果一直在打哈欠，像個早上第一節課的高中生。
龍蘋果呢？
這羣成份奇奇怪怪的人，卻十分融洽，就彷彿是一家人。
沒人理他，大家一邊吃飯，一邊熱烈討論。
所有人的話題基本都圍繞在龍蘋果身上，阿城應該是他的小名或者暱稱。桀驁不馴的宗亞面對龍蘋果，目光會有些閃躲。儘管這個幅度很小，但是依然被莫問川敏銳捕捉到。
自己口袋裡怎麼會有損毀的芯片？什麼時候放進去的？
端詳半天，龍城發現自己沒有任何印象，完全想不起來。最有可能是羅姆拆光甲的廢料，被自己撿了……
“趕緊把他搬到牀上，彆着涼了！”
高壓支撐崩潰的後遺症還沒有完全消失，他的動作會出現卡頓，就像是出了故障的機器人。不過高壓支撐崩潰還能夠恢復，已經很了不起。莫問川十分好奇，這傢伙怎麼做到的？
宗亞意猶未盡地啃完最後一根骨頭，啪放下筷子，輕咳一聲，神情傲然道：“龍蘋果，既然你已經恢復，那就到了我兌現諾言的時候。”
羅姆回以賢者一笑，他感覺自己最近的狀態越來越好。
而且這羣人的成分也很奇怪，大部分是沒有戰鬥力的農民。那一對中年夫婦低聲討論的內容來看，不是工程師就是機械師，應該水平不低。還有帶娃的奶爸，手藝高超的廚娘。
宗亞的表情很奇怪，自言自語：“這就睡着了？不會是裝的吧？可惡，被他裝到了！”
“傳授你【月之華】！”
茉莉元氣滿滿的聲音在通訊頻道里響起：“老師！開飯了！”
奶奶笑眯眯地，不停往龍城碗裡夾排骨。看到龍城的埋頭吃飯的模樣，她心中最是開心欣慰。
果然，比起成爲師士的天賦，自己農民的天賦顯然更勝一籌。
龍城感覺腦子裡滋滋滋的雜音更重，不知道是不是睡眼朦朧，視野都有些模糊不清。無比強烈的睡意涌上來，他現在無比渴望自己的牀，情不自禁又打了個哈欠：“我要睡覺。”
茉莉有些擔憂，她從來沒見過老師如此睏倦的模樣，她心目中的老師是不需要睡眠的機器人。
宗亞怒吼戛然而止，所有人嚇一跳。數秒後，龍城的呼嚕聲猶如扯動的風箱，有節奏地響起。
睡覺？
“啊呀，老師睡着了？好可愛！最近老師很辛苦呢，今晚肯定可以做個好夢！”
說完還輕蔑地瞥了一眼羅姆。
羅拆甲平和賢者的目光，在觸及到龍蘋果的時候，會出現微小的波瀾。
砰，龍城一頭栽倒在飯桌上。
“這門刀術絕學，曠古爍今，本來非我弟子不傳。不過我宗神一言九鼎，光明磊落，不像某些人喜歡弄些下作的手段，說了傳授與你，就絕不會藏私半分……”
莫問川擠出友善的笑容。他飛過很多星系，和各種人打過交道，臉皮厚兼之手段靈活，總能找到辦法。雖然不知道爲什麼這個渾身纏着繃帶的傢伙，對自己充滿敵意，但是他安之若素。
多一張嘴，豈不是自己就少吃一點？
莫問川沒想到自己這麼不受歡迎，內心有些尷尬，不過他到底是老江湖，加上鬍鬚濃密皮膚黝黑，倒是看不出什麼端倪。
宗亞應該實力最強，莫問川在他身上感受到和自己類似的氣質，那種毫不掩飾的侵略性。
宗亞神情肅穆，目露精光，擲地有聲：“我宗神大大小小戰鬥不計其數，化繁爲簡，創出無雙絕學【月之華】！你那日也見識過！非我吹噓，以無芒對有芒，月華之美，誰可直視？”
宗亞如夢初醒，擡頭看着莫問川，皺起眉頭不滿道：“吼那麼大聲幹嘛？對了，你剛纔說什麼？”
“老師，你高壓支撐崩潰的樣子，真是太可愛了。就像個小朋友一樣，還會和果果搶蘋果，把果果都氣哭了……”
莫問川很少被如此無視，心中亦是微怒，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可敢一戰？”
“你當那麼多排骨白吃了？得多少頭豬啊！”
一開始莫問川覺得他們另有所圖，但是看着眼前的老弱病殘，又不像。
茉莉拿起飯勺，隨口道：“哦，他給錢了。”
宗亞彷彿一頭護食的柴犬，齜着牙惡狠狠地盯着莫問川，恨不得劈手把莫問川的飯盤搶過來。
“哈哈，小龍城是女孩子，俺怎麼教他開光甲？怎麼繼承俺【鐵耕王】的寶座？”
“真是小孩，說睡着就睡着，比果果還快。”
莫問川：“雷刀莫問川！”
宗亞又哦了一聲，矜持地點點頭，給了個說不出是鼓勵還是敷衍的眼神：“好刀好刀，小夥子……額，人老心不能老，好好努力。”
說罷他轉身朝餐廳外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自言自語：“想睡覺？那就是身體需要休息的信號咯。難道是這段時間對抗，我給龍蘋果的壓力太大？導致龍蘋果的體能接近臨界點？哎，這個思路不錯……”
莫問川孤零零站在餐廳，頭頂的燈光照射之下，宛如一尊雕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