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16.1
喻疏桐端着果盤迴來的時候, 周牧臉上已經帶笑了。
也不知道談了什麼,她爸她媽看得出來也挺高興。
說了兩句話,喻谷城非要喻疏桐帶着周牧出去吃飯。
喻疏桐不是很想, 但是也沒辦法說不。
兩個人只是選了醫院旁邊一家小小的麪館。沒有菜單, 只有貼在牆上的塑料貼紙標着各種面和價錢。
喻疏桐點了份豌雜麪, 轉頭看他。
周牧:“和你一樣就行。”
喻疏桐應了聲, 和師傅說:“兩份面, 一份少辣不要香菜。”
等面的時間,周牧跑出去買了兩瓶水回來,他應該是跑了幾步, 鬢邊的短髮能看到汗溼的痕跡。
喻疏桐接過來,常溫的。
面上來, 周牧把桌上一次性筷子掰開, 把毛刺刮掉, 又用茶水燙了才遞給她。
喻疏桐撐着下巴看他的動作,接過筷子。
兩人慢慢吃麪, 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味道怎麼樣?我吃過一次感覺還可以。”
周牧點頭,又覺得不禮貌,放下筷子回她:“味道很好。”
喻疏桐看他動作,嚴肅地像小學生被訓話,忍俊不禁, “咱們就說說閒話, 你沒必要這麼緊張。以前讀書的時候, 后街也有一家賣面的, 他們家的面做的特好吃。夏天冷麪配西瓜, 冬天湯麪加雞爪,爽得不行。”
周牧沉思:“旁邊是不是還有兩個經常來賣麥芽糖的老人?”
喻疏桐正喝湯, 聽他一說,激動地燙了舌頭,“是是……嘶……那個麥芽糖也挺好吃,就是太粘牙,我牙齒不太好,每次買回去都吃不了多少,只能便宜室友了。”
周牧看她吐舌頭的小表情,臉上不自覺噙上笑意:“下次有空可以一起去吃。”
“可以啊,不過我可能吃不了那麼多了。以前總覺得自己是大胃王,碰到好吃的一頓能吃兩份飯,後來積了胃病下來,再也不敢暴飲暴食了。”
周牧心底留意,面上沒什麼波瀾:“沒事,吃不完還有我呢。”
喻疏桐夾了一筷子麪條,聽他這麼說,擡頭看他,似乎是在辨認他是不是認真的。
周牧被看的不自在,低頭吃麪。
吃完飯,周牧送她回醫院。
到門口,喻疏桐和他道別:“到這就好了,謝謝你能來,說實話我挺開心的。”
說着她就笑了。
“哦,還有從醫院出去左轉兩百米有個地鐵入口。”
話都噎在喉嚨裡,好像下一刻就會不受控制的說出來。
“那個,喻疏桐,我之前說,和你一起回學校是真的。”
聽他念自己的名字覺得有些怪,卻又覺得很奇妙。
“嗯,我知道,沒多久就是校慶了,我們可以一起回去。”
僅僅隔了兩步,周牧啞着嗓子湊上去想說話,卻不想喻疏桐也上前一步,她手直接扶住他的臉,脣就這麼貼上來了。
很輕一個吻,周牧卻動彈不得,過了兩秒,他感受到有溼熱的東西輕輕地觸碰他的脣。
幾秒而已,喻疏桐退開,卻看到他耳根開始發紅,笑起來:“小處男。”
周牧更羞囧了:“……”
喻疏桐笑不停,但還是慢慢正經起來,“都說過我來追你的,你怎麼這麼沉不住氣?!你有多喜歡我啊。”
她只是個感慨,沒想讓他回答,沒想到他倒是認真說了句:“很喜歡。”
喻疏桐“噗嗤”一笑,“那行,周牧先生,我缺個男朋友,你看你能勝任嗎?能的話,現在就能上崗。”
周牧一雙眼亮晶晶的,“可以可以,我可以的。”
喻疏桐斥他一聲,“知道你行,別那麼掉價重複好幾遍。我要上去一趟,你……是在這兒等我還是先回去?”
周牧抿脣,看着她沒回答。
喻疏桐腦袋轉過來了,“哦,你是想和我一起上去?”
16.2
喻疏桐從病房出來,周牧還在門口等着他。
“好了?”他問。
喻疏桐點頭,“我爸嫌棄我不會照顧人,我就只能把東西給他備好。”
周牧:“伯父一個人忙的過來嗎?”
喻疏桐伸了根手指在他面前晃晃,“你可別因爲我爸做事慢就小看他,他可強着呢。”
周牧搖頭:“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怕他晚上睡不好。”
“所以我們換班,他晚上我白天。”
依舊是周牧開車,他開車很穩,速度也不算快,一雙手指骨分明,均勻細長,能看到青筋,打方向盤的時候不緊不慢,有種行雲流水的感覺。
以前學駕照的時候,在駕校練車,感覺大家打方向盤像是在空氣裡亂抓東西,而且一不小心還丟了,一羣人能互相嘲笑幾天。
她不自覺笑出聲,等紅燈的時候,周牧轉過臉,“笑什麼呢。”
“你什麼時候拿的駕照?”
綠燈,周牧掛擋起步:“十八歲,高考完的暑假。”
喻疏桐調侃:“嘖嘖,沒看出來你還是個老司機。”
周牧難得沒臉紅:“差不多吧,其實十八歲以前也會的,不過那時候沒到年齡,拿不到證。”
“無證駕駛?”喻疏桐好奇,周牧不像是那種明知故犯的人。
“是有一次,我哥喝醉了,我去接他。”
聽他說他哥,喻疏桐難得來了興趣,“你哥……嗯,你覺得他人怎麼樣?”
周牧略微沉吟了一下,“他性格比我沉穩,做事也比我有耐心,有些地方想的也比我多。”
喻疏桐知道他在自己面前,不說假話,聞言一笑:“把你哥說的處處優點,卻把你自己說的一文不值。要不是你哥結婚了,沒準我得甩了你去追你哥。”
周牧一聽,忙補充:“那是他比我大,所以纔會有這麼多優點,你給我點時間,我可以變得和他一樣。”
喻疏桐也是隨口一說,又不是真的較真:“成啊,要多久?三年五年的我能等,三十年五十年我就等不了了。”
“不會的,你等我就行。”
16.3
兩人承電梯上樓,喻疏桐拿鑰匙開門。
她從鞋櫃裡拿了雙男士拖鞋出來,“我爸的,你先穿着。”
周牧也沒潔癖,順從地穿上。
認識這麼久,第一次到她家裡來,挺開心的。
喻疏桐從冰箱裡拿了兩罐酸奶出來,把一根插管插/進去遞給他,故意逗他:“你記好牌子口味,下次別買錯了。”
周牧接過來,還真的把牌子和口味記下來。
兩個人第一次說了這麼多話,都很高興。兩個人坐在沙發上看着對方,看着看着就笑了。
喻疏桐又想起來他們公司那個案子,“你們那個案子怎麼樣了?我最近忙已經把手上急的策劃案都交出去了。誰負責你們?”
“秦經理。”
周牧沒喝過這種東西,甜膩痠軟,感覺有些怪,但是是她給的也是她喜歡的,他還是想嘗試一下。
喻疏桐懷裡抱了個抱枕,下巴枕在上面,“那倒是可以。嗯……好無聊啊,不如看電影吧?”
周牧當然不會拒絕。
家裡的碟片喻疏桐幾乎都看了個遍,她讓周牧去選,自己去上廁所。
回來一看,這人選了部《教父》。
喻疏桐:……
少年你這樣可是很容易注孤生啊!!!
周牧倒是無意間挑的,回頭看她表情凜然,也知道自己辦錯了事兒。
“那我再去換一個?”
喻疏桐嘆了口氣,“算了,就這個吧。”
喻疏桐本來對這片子也沒啥興趣,加上這幾天一直忙碌,起早貪黑,都沒睡好過。盯着屏幕沒多久眼睛就閉住了,她身子也開始往旁邊斜。
兩人一開始是湊着坐在一起,慢慢地喻疏桐的腦袋就開始一點一點。
周牧只感覺肩膀一重,側頭一看,她就倒在自己肩上。
眼睛輕闔,睫毛細長。臉上有淺淡的妝痕,整個人顯得很柔和。
他想起來她笑的時候的樣子,像向日葵,對,就是向日葵。
永遠有活力和朝氣,能夠傳染給身邊的人。
掙扎了兩秒,周牧還是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來,往她房間走。
剛剛找碟片,誤闖她的房間。
他把喻疏桐放下,把薄被給她蓋上,又把空調打開。
他收拾好東西,又給她把被子弄好,沒想到她一下子轉過身來,抱住她手臂,嘴裡嘟囔了兩聲。
周牧湊得近,聽的分明。
“周牧,我好睏。”
牀頭燈打在她臉上,寧靜柔和,周牧蠢蠢欲動,又想起來她親自己的感覺,軟軟的脣,輕巧的舌,燙紅的耳朵。
他低頭,慢慢湊過去,脣極輕地碰了下。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