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劍道殺 5

徐染轉身道:“還有啥事?”

“前提是你得打斷這堵牆。”

徐染道:“你退開一點...”

他穩蹲馬步,雙拳大擺搖天一舉,身子扭動猛然收拳於胸、拳力帶精氣神,一股大勢若怒龍...

他身上甲冑澤光似水流,右拳從胸膛彈出,若流光似彗星“砰”一聲,地搖山動般的響動,整個樓道內像是快要崩塌。

右腳跺地,左腳尖爲中心,急轉身左拳怒龍出海,“砰”右腳再次跺地、身子再轉,每個轉身就是一拳“砰砰砰...”

此間景象似戰鼓擂、行軍陣,躲得遠遠的白世傑、每看到他出拳鬍鬚就是一翹,心中緊張萬分,一個勁的祈禱“打破這扇門,哦不!上仙吶、給我頂住...”

徐染每次出拳,他都一掐大腿,因爲他想看到神話,又想看到打破神話的人,截然相反的矛盾心理讓白世傑有些發狂。

最後一聲“砰”,徐染雙拳轟響這扇門,接下來他跟爛泥似的攤在在地,氣喘吁吁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白世傑擦擦頭汗水,像是被徐染還要吃力,興奮一雙眼走過來道:“沒什麼不可能的。”

徐染起身,轉頭一本正經看着他,第一想法是這老貨在耍人,第二個想法是這扇門後面一定有鬼,看看自己拳頭,皮都裂開了,在看看這扇門,一點痕跡都沒有。

伸手摸了摸,沒錯啊、是木質門,世間還有這麼結實的木材,他很懷疑是不是自己沒用力,看一眼旁邊客房門,躍身而起、似道疾風一掌拍去。

門扇破裂、木屑亂飛中傳來徐染氣急敗壞的咒罵聲“我幹他娘啊...”

那扇門就像是被馬車撞過般,就連門框都被撞斷了,白世傑站在門口看見徐染腳下的地板都飛起了,而徐染這小子跟個灰孫子似的,很無辜的望着他。

“年輕人太冒失了。”

徐染捏捏鼻子,來到他身邊道:“你搞什麼鬼啊?”

“跟我來...”

徐染跟在他身後,十分不情願道:“別再搞鬼啊,否則我真一拳打死你。”

兩人又回到白世傑屋中,他道:“你知道那屋子裡有何人?”

“難道有神仙不成?”徐染隨意一說。

白世傑道:“然也。”

徐染罵道:“裝神弄鬼就不好玩了。”

白世傑神秘道:“我說的是真的,不然剛纔作何解釋?一扇木門你都打不碎,你可是九天將之一,想得通不?”

“想不通。”

“想不通就對了,若仙人的事咱們這些人想的通,那還神仙個屁。”

看他虔誠的臉色,認真的說法, 徐染真有發毛,小聲道:“老爺子你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你這娃娃,老夫騙你、你能給我好處?”

“不可能。”

“那我騙你有意思沒?”

“沒意思。”

白世傑拍着他肩頭,老神在在道:“這就對了,沒意思、又得不到好處的事,你以爲老夫時間很多嗎?”

“這倒是、卻也難說。”

白世傑瞪眼道;“這世間真有神仙,信不信由你。”

徐染思索、對啊,神話流傳千年,若說有、爲什麼看不見,拜天不應求地不靈。

若真沒有,那麼多人,千古帝王、聖人賢士...不說這些大名鼎鼎的傳奇人物爲何祭天。就連盜賊都會拜盜神,賭徒也拜賭神,乞丐拜食神,屠夫拜殺神...這些都不提,那爲何各地有廟宇存在,供奉的神像又作何解釋。

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凝重道:“到底又還是沒有吧?”

白世傑點頭,嘴巴一抿道:“真的有,俗話說的好,不是真神不顯聖,只怕是半信半疑的人。”

“那你真見到了?”

“可不是嘛,若非真的見到,我能這麼上心?”,揹着收手走兩步,搖搖頭道:“現在你該明白我爲什麼要這樣做了吧,你也該知道我讓你幫忙鎮場是有原因的。”

徐染道:“老爺子,這大半夜的,你能、不嚇人嗎?”

“精誠所至金石爲開,我的誠意感動了上蒼。”

此刻的白世傑真是世間最有資格的神棍,他當然不會說自己謊裝球仨戲弄人的把戲,因爲他見到了真神,所以他認真就是誠意感動了上蒼。

剛開始爲了整人,現在是信以爲真,人這一奇妙的物種,想要欺騙別人、就得欺騙得了自己,自欺到信以爲真的地步,就在內心變成了真的了,一旦成真欺騙別人起來就存在成就感,成就感使自己快樂,一旦快樂、快樂就會傳遞,而快樂的本質只是情緒,傳遞情緒就是人與人之間建立感情的基礎。

白世傑認真看着徐染道:“嚇你,娃兒、你太高看自己了,神明面前不可作假,所以我請你維持秩序。”

“哦,那我該怎麼做?”

白世傑道:“就是組織大家不要亂來,想要拜神仙的一個個來。”

徐染被這老忽悠搞得信以爲真了,原以爲鎮場子特複雜,確認道:“就這麼簡單嗎?”

“就這麼簡單。”

徐染嘴巴湊到他耳旁,小聲道:“我是說,這個替神仙鎮場子,我該做些什麼嗎?”

白世傑亦是小聲道:“只要你誠心實意,神靈就會感應到。”

徐染興奮了,看着他身上衣物搓手道:“我也可以穿法衣?”

白世傑眼神一亮道:“誠心的事,就得認真做啊,快去準備...”

月夜下,範重蹲在屋檐上看星星了,身後一扇緊閉的窗戶,傳來的聲音跟沙場作戰似的,一陣馬蹄亂、一會啪啦啦、男嚎女唱、狗叫聲、女王陛下、帝王菩薩,粗俗的喘息,興奮的狀態...

範重有些受不了了,敲敲窗戶道:“我說你倆這對狗男女有完沒完?”

“啊哈...”

窗戶裡傳來天下第二的猛喝,他罵道:“等着...”

“我等你孃的半個門扇,快午夜了...”

“臭小子啊,你是不知道,老夫我守身如玉六十多年啊...”

範重罵道:“你他娘這話誰信呢?”

“我也知道沒人信,反正我信,本就是這麼過來的,在這六十年中我想了多少種玩法,你知道嗎?”

“你多少種玩法關我屁事?”

“三千多種哇,我要玩個遍。”

範重道:“就那麼一進一出的套套,三千多種你怎麼玩?”

“這你就不懂了,三千多種啊,想想都是刺激的。”

“刺激個屁,你他娘再不出來,我就進來了。”

這時窗內一女子道:“官人你快點吶...”

天下第二跟叫驢似的“娘子我來啦...”

“汪汪汪...”、“打鳴了,咕咕、喔...”、“下雨啦、快進來躲一躲”......

範重罵道:“要臉不?”

又是一陣激戰後,窗戶被打開,嚇了範重一大跳,進去時是個老頭,出來是個青年,比自己都年輕,天下第二理了理髮絲道:“吃不吃驚?”

範重愣了半天道:“你是誰?”

“聽不出來了麼?”

“鬼啊。”

“小混球,我就問你吃不吃驚?”

範重道:“老混球,快教教我。”

天下第二指了指窗戶道:“吃不吃驚?”

範重這才明白過來,一把捏住他脖子,提拳照臉捶去,“砰砰砰...”一連十來拳,總感覺反震力,衝擊自己拳頭。

天下第二道:“別打了,你是打不死我的。”

“疼嗎?”

“有點。”

“那我打..”

又是一陣砰砰聲,天下第二道:“累嗎?”

“有點。”

“那就省省力氣。”

範重甩甩有些疼痛的手臂,看着一臉光燦燦的他道:“老哥,你臉皮太厚了吧?”

天下第二正經道:“小子,幫我一忙。”

“什麼忙?”

天下第二臉色憤怒道:“殺人。”

“誰啊?”

“你正經點,我的日子不多了。”

範重這才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問道:“到底是誰?”

“兩頭驢、跟我走...”

天下第二躍身,後背飛出山河圖,他道:“上來。”

範重雙腳踏在圖上,驚訝道:“你修的是什麼法?”

天下第二傷感道:“玄妙無極,道生象。”

範重震驚道:“神話中的遮天圖?”

“遮屁的天,只不過是人們的癡妄罷了,你沒看到就這麼一丁點嗎?”

“已然很神奇了。”

“想不想學?”

範重道:“什麼代價?”

“知我者,你也。”

“收起你這噁心嘴臉,沒好處的事,你這騙子會幹嗎?”

天下第二俯瞰地上道:“那些人在搞什麼鬼?”

範重順眼看去,有些疑惑道:“這是哪裡?”

天下第二臉黑道:“平安城上空。”

“怎麼看地方像是咱們的客棧門前?”

“本來就是,你不會傻逼了吧?”

“啪”

範重給他一巴掌道:“下去...”

兩人乘圖而下,快接近地面時,山河圖自主消失,他們落在遠處,眼前景象熱火朝天的,一羣妖魔鬼怪跪在三香桌前,嘴裡密密麻麻唸叨,聽起來跟一窩蜂似的。

路人亦是虔誠無比的跪在地上,雙拳舉在眉心處,身板筆直的士兵穿着道袍,跟個標槍似的...此等氣象,增加了許多神秘、看起來莊重無比。

範重道:“這不是我找來的東西麼?”

天下第二指着最前面那人道:“你看那傻逼。”

“咱們過去看看。”

兩人大搖大擺擠過人羣,一士兵擋在前面道:“不許生事。”

天下第二道:“我倆是來拜神的。”

士兵道:“排好隊跪着。”

範重二人互望一眼,都看出來眼中趣味,二話沒說一個大拜伏地,樣式比最前面白世傑都虔誠,讓身前人很懷疑這倆人真是宗教狂徒。

天下第二擠眼道:“咱們過去。”

範重跪着雙腳向前移動,嘴上說着“不合適吧...”

“呔...”

天下第二起身一聲大喝,雙手捏拿法印、三密加持,身密、手結印契,語密、口頌真言和意密,心觀尊神腳下踩着道韻步,閉着雙眼,身子扭來扭曲,跟真神附體般。

道家九字真言“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

臨、普賢三昧印,靈爲身心穩定,不動根本,持咒:金剛薩埵心咒。

兵、大金剛輪印,鏢具能量生命力,行動快如鏢,持咒:降三世明王心咒。

鬥、外獅子印,統御勇猛果敢,鬥志萬道,持咒:金剛薩埵法身咒。

範重亦是一聲大喝,有樣學樣,大神跳比天下第二還要灑脫,者、內獅子印,洽融萬物之靈力,任我接洽,持咒:金剛薩埵降魔咒。

兩人都是裝神界的高手,又是武道行家,比謊裝球仨的白世傑更有範兒,他們圖個好玩,別人卻不這麼想,認爲這二人乃真靈之體、最近法緣者。

範重覺得天下第二搶了自己風頭,內力涌動起白霧,莊重的表情若隱若現,似法王臨塵。

天下第二回頭一看這還了得,把心一橫山河圖逼出體外,跳得比範重更加賣力。

徐染本是武道行家,奈何被白世傑一通神說、加上不可思議的現象,思想給萌化,看見二人的模樣、有些寶寶呆的感覺,還以爲是真神顯跡。

信神狂熱者,變得更狂熱,半信半疑者、變成深信者,紛紛祭拜、讓開一條道,就連最前頭白世傑都有些傻眼,什麼情況啊...他還沒想明白了,範重二人已雙雙落在香桌上。

天下第二身姿臥象山,山河圖忽隱忽現,左手持印請天指,右手捏法守丹心。

範重不會啊,怎麼辦?怎麼舒服怎麼來,一屁股坐桌上,雙腿一盤打起坐來,那神聖不可侵犯的樣子,讓一旁天下第二後悔了。

羣情激昂,都想近距離與真神接觸,還好有徐染及手下維持秩序,這時的白世傑卻是個最冷靜的人,跪在地上的他心裡很不舒服,擡頭望着桌上這兩個貨,怎麼看都覺得是在裝。

可回頭一望,狂熱的信徒,虔誠的面容,這這這...讓他有些不敢動了,萬一桌上這二人真是神仙附體怎麼辦,就算在裝相,可說出去得有人信吶!

他現在很納悶,處在進退兩難的尷尬中,拜他們吧,心裡不是個滋味,揭穿吧...他扮演的是神棍頭頭,是你讓大家信以爲真的,現在大家都誠心實意的,你跳出來反對一個試試。

白世傑也把心一橫,得、繼續拜吧...三跪九叩,心中越不是滋味,這他娘叫個什麼事兒,桌上這兩傻逼打了自己,現在還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請神用物是他報復他們的手段,這倒好成全了他們,不行、他決定要搞事。

起身面對衆人道:“大夥安靜一下,安靜一下...”

三聲五喝後,所有人都望向他,白世傑道:“兩位仙家已到,定會爲大家指點迷津,排好隊一個個來...”

聽到大家的議論聲,看到他們狂熱,白世傑很滿意,接着道:“衆位聽我說,其實神仙爺爺們都挺忙的,好不容易真身顯化,所以每個人只需問一件不明之事,大家想好了問,一些雞毛蒜皮的瑣事就不要勞煩老人家了。”

羣情又是一陣商議,桌上範重二人傻眼了,這麼多人,每人一個問題,這得問到什麼時候...心中狂罵白世傑這混球,真想一腳踢死他。

看到白世傑這麼得意,天下第二很不舒服,浮圖一隱,跳下桌一巴掌抽他後腦勺,威嚴道:“你這愚昧。”

一巴掌過後,天下第二站穩身姿,目不轉睛直視前方,跟廟裡的泥菩薩似的,立地不動。

這一巴掌打得白世傑有些愣,卻讓範重覺得解氣,真沒想到還可以這樣玩,可其他人覺得惹怒了神仙,一個個跪地磕頭請求寬恕。

就連徐染也跪下來,大聲道:“望仙家莫生氣,饒恕他的罪過。”,特別是看着範重的眼神,狂熱到冒火的地步,心想怪不得此人如此厲害,打得兄弟們沒脾氣,起初覺得只要是個人哪有那麼厲害,現在明瞭了、原來是神仙在世間的法身,越自我解釋越覺得容易接受了。

白世傑有苦難言,亦是跪在地上請求寬恕,再三祈禱後,天下第二木訥的轉身,躍上香桌,這會他沒剛纔那麼傻,也找了個讓舒服的姿勢坐下。

一陣安靜後,白世傑還想搞事,起身道:“大家跪香,我有一事要問仙家。”

點燃三根香,跪在火盆前道:“神仙爺爺在上,凡民有一事不明。”等待一會、桌上二人沒任何反應,他接着道:“以按仙家的吩咐執行、其他用物已齊備,只是這世間老處女難尋,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尋不到老處女仙家無法回上天,凡民心中着急吶!”

說罷“咚咚咚”三個響頭,這虔誠度沒得說。

範重又想打死他,卻沒天下第二的話語快“此事還需渾天大神查考。”

伸手一指身旁範重,那莊重中難掩的笑意,讓範重想罵人,真他娘巴拉個巴,老處女老子到哪兒找去,還查考...心中一陣咒罵,可已是渾天大神,神仙都是無所不能的,此事怎麼辦?

裝唄!左掌伸眼前,擋住自己眼睛,右掌摸着下巴,朝天下第二目露兇光,奈何這混球不看自己,他這樣子在衆人眼中就是神仙在推演。

少許後範重老神在在道:“吾已查明,此女在東方。”

白世傑心中冷哼,你孃的東方,東方大了去,恭敬道:“還請神仙爺爺明示。”

範重聽到這話,牙花子快咬碎了,明示個球,已在東方了,去找啊...

可白世傑就不這麼幹,繼續道:“望仙家解惑,此女何時出現、距離此地多遠,若雞叫之前尋不得此女,耽誤了上仙的行程,此乃大罪呀。”

範重又將左手擋在眼前,摸摸下巴,到哪兒找老處女去...越想越沒苗頭,越沒苗頭越枯燥,他也心一橫,老子不幹了,你們愛怎麼玩怎麼玩...

開口道:“吾去找...”躍身就走...凌虛步踩空,真有幾分仙家道韻。

天下第二有些着急了,他最瞭解範重的尿性了,一步好玩就開溜的人,這一去留下自己怎呢麼辦...

大叫:“渾天大神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