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深秋,城外的山林一片枯黃,茫茫野草也被秋霜寒氣打蔫了頭,顯露出頹敗的景象。
此處距離大路頗遠,是一條林間一路。這裡本沒有道路,但大路繞遠,許多行車走卒爲了省時省力纔會從這裡經過,所謂路都是人走出來的,久而久之,這條小路便應運而生。
時間的所有都是曾對立面的,有好處必有壞處。正如這條小路一般,雖然比起大路要省去半天的時間和數十里的路程,但是相對來說,安全係數卻要大大降低。
清晨霧氣甚濃,林野間視線模糊,除了偶爾的蟲鳴鳥叫,再無半點聲音,一片令人發慌的寂靜。
由於積累了整宿的霧氣,所以路邊的野草上沾滿了露珠,一雙金絲錦鞋穿行其中,雖然沒有發出什麼聲響,但卻很快便被打溼。
迷濛薄霧間,一個女子身影快速走動。女子身形極爲婀娜但同時卻不失颯爽之感。五官精緻之極卻又無有妖媚。而其眼瞼處生有一的顆淚痣則更是平添了幾分悽美,這種種氣質完美結合,使得女子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一種別樣的驚豔。
女子的穿着很是利落,並無太多累贅裝飾,行走間腳步沉穩,雖然速度不慢,但呼吸卻異常均衡,顯然身懷武功,而且說不定還是個高手。
行了一會兒,大約一個時辰左右,天色漸漸發亮,太陽從東方的雲層中緩緩升起。
陽光透過茂密的枝椏穿透而下,在山間小路上投下絲絲縷縷的晨靄光束。
墨涼仙腳步微停,仰頭上望,初升的朝陽並不刺眼,通過陽光下徹的方位,墨涼仙大致的判斷出眼下的時辰。
“卯時了麼。。。。。。”墨涼仙轉回視線,她是昨夜亥時出發的。亥時又名定昏,這個時間段夜色已深,人們也已經停止活動,多半安歇睡眠去了。
之所以要選擇這個時刻,爲的是儘量的減少不必要的麻煩。這片林間小道多有強人出沒,雖然他們幾乎並不能對墨涼仙造成絲毫的威脅,但能避則避,畢竟沒人願意讓癩蛤蟆爬自己的腳背上來。
從亥時到卯時,足足五個時辰。夜路雖然並不算難行,但連夜趕路卻依舊讓人感覺十分疲累。
墨涼仙左右探看,意圖尋找一個乾淨的地方稍事歇息而後在趕路,因爲此地雖然抄近的下路,但距離東池國都依舊還要三五十里的路程。
片刻後,墨涼仙發現了一塊並不是很大,但卻很是平整的石頭。石頭上長滿了碧綠的青苔,青苔是一種生命力頑強的植物,即便是深秋亦無枯黃頹敗。而此刻水氣尚未消散,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點點熒光,竟然頗爲迷幻美麗。
“算了。”突然之間,墨涼仙卻放棄了去那休息的想法,因爲如要休息,勢必要破壞那些碧綠的青苔。
那碧綠的青苔在陽光的孕育下生意盎然,但這生意,卻是讓墨涼仙聯想到與之恰恰相反的當今天下板蕩不定的局勢。生活在這戰亂大起的年代裡,最受荼毒的無非是天下百姓。而這些百姓當中,甚至還包含着許許多多的無辜孩童乃至嬰兒。
他們本該如這青苔般的茁壯成長,但卻被時局所害,孤苦伶仃也許還是好的結局,流離失所更算稀鬆平常,甚至死於戰馬鐵蹄之下的也不勝枚數。
“烽煙四起,唉……”墨涼仙嘆了一口氣,不過片刻之間其雙眼中卻再度恢復神采,要想使得天下安定,則唯有一途,那就是整合天下。
天下合則無戰,而想要天下合,東池國則是最大的阻礙。
這也正是她此行的目的,眼下西乾國兵力薄弱,國庫空虛,根本無法和東池放對。而想要擺脫這一困境則只有找到那兩個神秘的勢力纔有可能。
“東走西顧,盈滿天下!”墨涼仙口中一字一句的吐出這八個字來,這是他們墨家千年不倒的重要依靠,也是不爲人知的最終底牌。
在墨家的傳說中,有着兩個神秘之極的存在,一個號稱酒館,另一個號稱錢莊。
然而,這裡的酒館和錢莊所指的並非是單純的一家,而是,廣佈四國!更甚至,只要有人的地方,便有這以“東走西顧”爲號的酒館,和以“盈滿天下”爲名的錢莊!
當然,東走西顧和盈滿天下只是暗地的名號,如若堂而皇之的掛匾立牌,那麼沒有什麼神秘可言了。
“不知兩位掌櫃是什麼樣的人物。。。。。。”墨涼仙微微感慨,這兩個神秘勢力伴隨着墨城風雲飄搖卻能夠甘心的蟄伏於世,而且無論墨城如何動盪,卻始終忠心耿耿,這錢莊和酒館的掌舵人必須既要有堅定的信念,又要有絕代的才能方可勝任。
芊芊玉手拂過指間的碧玉扳指,墨涼仙的眼神中現出一抹期待的神色。
……
日光漸濃,即便是深秋,天氣依然有些燥熱。墨涼仙穿行於密林小路之中,身影如魅,翩然飄逸。
汗水微微侵溼衣衫,墨涼仙的額頭上也滲出些許細密汗珠,不耐煩的呼了口氣,而後再度加速。
這鬼地方很是惱人,明明樹木茂密、枝椏繁盛,但偏偏熱的很不像話,想想還有幾十裡的路程,墨涼仙真是恨不得插上一對翅膀,光是輕功已經無法滿足她的渴求。即便她的輕功在世間罕有敵手。
煩躁之下,人的情緒會越發的不穩定起來,此時此刻墨涼仙甚至有些希望遇到幾個劫道的歹人,這樣也好給自己煩躁的情緒找到一個宣泄的所在。
有時候,運氣不好,屋漏偏逢連夜雨。而也有些時候,運氣太好,麥芒都能掉進針眼兒裡。
小路旁的灌木叢裡突然傳來簌簌聲響,而後一道粗魯之極的喊叫聲響了起來。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是過此道,奶奶的,留下買路財!”
隨着叫喊聲止,十餘個大漢從灌木叢中蜂擁而出。
見狀,墨涼仙大喜,心中暗道:“這可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簡直就是心想事成嘛!”
“奶奶的,過道錢兒五十兩!”一個滿臉雀斑的大漢上下打量着墨涼仙,最後目光停留在後者的金絲錦鞋上,略作思慮後開出價格。
“呵呵…
…”墨涼仙冷笑,目光一一掃過這羣歹人,只見他們衣着各異,但大多都不合身,很明顯是從過路行人身上扒來的。而且,他們一個個腦滿腸肥、紅光滿面,看起來日子過得還相當不錯。
“笑啥?你不怕爺爺?!”滿臉雀斑的漢子裝出一副兇狠模樣,手中的九環大刀在其晃動下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
見狀,墨涼仙還沒來得急開口,另一個高瘦的歹人已經越衆而出。只見一把推開滿臉雀斑的大漢,嘲諷道:“一會兒爺爺,一會兒奶奶,你他孃的會不會說話?”
滿臉雀斑的大漢被此人推到一邊,但卻並未發作,也不知是礙於地位還是怎地,總之便沒再說話。
“姑娘,我們好人,我們都是這附近的農人,我看你滿頭大汗,該是趕路累了吧,不如到我家裡坐坐,順便洗個澡涼快涼快,如何?”高瘦歹人淫笑着看向墨涼仙,雙眼中泛起猥瑣之際的光芒。
“哦,農人啊,那好吧。”墨涼仙裝出一副無知少女的模樣,但中心確實暗自盤算,要怎麼捉弄他們纔好。
“高杆兒,奶奶的你一看見女人就這幅德性,咱們要的是錢,把她弄回去,不得多費一份口糧?”滿臉雀斑的歹人再度開口,語氣十分不滿。
衆人聞言斜瞥了他一眼,紛紛站到那叫做高杆兒的歹人後面,以此來表示贊同。
“我說胡老七,你他孃的活該光棍。”高杆兒不屑的啐了一口,而後再度轉視墨涼仙,一雙鼠眼上上下下大量不停,但其目的和之前的雀斑歹人顯然不同。前者是尋摸值錢事物,後者卻是滿腦子的淫思妄念。
“怎麼樣,咱們走?”高杆兒邊看邊搓手,險些流出口水。
“去哪兒?”墨涼仙忍着冷笑,神色依舊無害。這羣貨色竟然把主意打到她的頭上,真是自討沒趣,給墨涼仙添趣。
“八寶山,離這兒不過十幾裡。”高杆兒和胡老七似乎是這羣歹人的頭頭,他們說話的時候,無論是誰,其他人都不會插嘴。
“走着去嘛,很累的。”墨涼仙冷笑着向高杆兒走去。
“哎呦呦,那我揹你也行!”高杆兒樂的屁顛屁顛,反正只要先把這姑娘哄回去,到時候怎麼處置都是他說了算。所以現在累點也不妨事,用強的話畢竟有風險,萬一這姑娘是個暴烈的性子,再咬斷舌頭尋短見可就掃興了。
“好啊,你揹我。”墨涼仙止住腳步,笑看着高杆兒。
高杆兒早已被色心衝昏了頭腦,雖然對於這女子見到歹人而不慌亂感到一絲疑惑,但色字當頭,管你三七二十一,豁出去一把也值得。
“來來來,我揹你,嘿嘿嘿。”高杆兒淫笑着向墨涼仙抱去。
啪!
清脆的掌摑聲在林間迴盪開來,高杆兒的身體如同陀螺般急速旋轉起來……
好不容易停止轉動,高杆兒搖頭晃腦七葷八素,但其一雙眼睛卻竭力的盯着墨涼仙的手指。
在那修長的手指之上,一個碧綠的扳指映入眼眸,如果沒有看錯,那該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