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一眼瞧見了春兒,她正端着藥碗。見我醒過來,連忙將手中的碗放下,“姑娘,你可好些了?”
我點點頭,“我沒事的,只是偶爾有些眩暈罷了。”說着就要坐起來,春兒急忙攔住了我,“姑娘你別亂動,一定要好好休息!”
“我沒事!”
“姑娘是沒事,可是你肚子裡的那個小傢伙再被你這樣操勞恐怕就有事了!”
望着春兒笑意矜矜的眼睛,我詫異地問道:“什麼小傢伙?”
春兒這時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姑娘你好大意呀,都有喜了,自己都不知道!還整日這樣操勞!今日暈倒恐怕就是你肚子裡的小傢伙在鬧情緒呢!”
“有喜?”我驚訝的張了張嘴,“你是說我懷孕了嗎?”
“當然呀!大夫才走,診過了脈,也開了一些安胎的藥,說是以後不要操勞纔好!”
突如其來的這個消息讓我又驚又喜,伸手撫摸着小腹,這就來了嗎?生命真是一個奇蹟!孩子,你受苦了,今後爲孃的是得好好注意了!
可一轉念,又想起了夫君,急忙問道:“夫君怎麼樣了,他還在前線,事情已經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嗎?”
春兒搖搖頭,“前線的事情不太清楚,姑娘昏迷之後我一直守在牀邊,也沒有其他的心思,不過我想姑爺他吉人自有天相,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春兒的話讓我懸着的心微微放鬆,閉着眼睛原本想要休息,卻在這時,小腹一陣痙攣,我心下一緊,一種不好的預告傳來。
披衣下牀,春兒急忙扶住我,“姑娘,你這是怎麼了?爲何好端端的就起來了?”
“走,我們去找義父,此事一定沒有那麼簡單,別忘了義父這人心眼小,不會忘了孫德崖曾經多次羞辱他的!”
春兒此時也似乎悟到了一些什麼,想要陪我去,卻又擔心着我的身子,“姑娘,還是我去,你休息就好了!”
“我怎麼能夠睡得着呢?夫君許久未歸,怕是生了變故,只有確保他安然無恙我纔可以安心!”
見我如此焦急,春兒便不再多言,迅速爲我穿上衣服,隨我去找義父。
來到義父的住所,還未進去便遠遠聞到一股濃濃的酒味。我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
已經有很多天沒有見過義父,這次再見,已經完全恢復了從前的樣子。微紅的臉頰說明他喝了不少的酒。
“義父!”我喚了一聲,走近後,看到桌子上擺放着三五個酒罈。義父很少喝酒,如果不是心情極度壓抑或是興奮,他是不會喝這麼多酒的。
義父聽到我的喚聲,眯着眼看了看我,招手讓我坐下。
“秀英,前世我一定是修了不少的功德才有你這麼一個好女兒,有元璋這樣一個好女婿!”說着又將酒罈裡的酒倒入碗裡,大口喝了起來。
我將他的碗按在桌上,勸道:“義父說的哪裡話,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義父看起來興致不錯,可是有什麼開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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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父笑嘻嘻的眯着眼睛,捋了捋鬍鬚,“今日我終於可以報仇雪恨了!孫德崖多次羞辱於我,這次他栽到了我的手裡!”
我心下一凜,“呼”的一下子站了起來,“義父你是說你把孫德崖給抓起來了?”
“是呀!”義父從未見我如此,便問道:“怎麼了?這有何不可?”
還爲等我開口,已經有人前來報告。義父讓來人進來之後,那人說道:“大帥,不好了,朱副帥被抓起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頓時感到一陣暈眩,手及時扶住了一旁的桌子,問道:“爲什麼?”
“他們說咱們抓了他們的主帥,所以就抓了朱副帥,說如果不放人,後果自己看着辦!”
“義父!你還不放人嗎?”
“這,這,他曾經多次羞辱我,好不容易纔讓我有了這次機會,如果就這樣放了,我心有不甘呀!”
一聽這話,我的心頓時涼了半截,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計較這樣的個人恩怨!我正在想辦法說服義父的時候,突然一個人闖了進來,霸道的一雙杏眼,除了徐達還能有誰!
還未等我開口詢問,他搶先說道:“讓我去!我去做人質,將副帥放回來,待副帥回來之後再放孫德崖,孫德崖回去之後再放我,這樣就可以幾全其美了!”
徐達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居然不顧自身的安危要求自己去換回夫君,我內心的感動已經不能自已。轉頭望向義父,“都這樣了,您還不答應嗎?”
話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義父再也無可奈何,只要點頭答應放人。
夫君終於回來了,當他站在門前喚着我名字的那一刻,我衝上前,緊緊地將他抱住。這是我的夫君,我孩子的父親,我險些就要失去他了!
夫君寵溺的撫摸着我的頭髮,“怎麼了這是,幾日不見,竟然這般黏人!”
我有些傷感的說道:“我還以爲我見不到你了!”
“怎麼會,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你聽嗎?”
“什麼好消息?我還真想聽聽!”
我從他的懷裡掙脫開,附在他的耳邊悄悄的說了幾句話,夫君一聽,激動地嘴都合不攏了,“秀英,太好了!沒想到你帶給我這樣一個好消息!”
他將我抱了起來,我又急又羞道:“你這是做什麼?如今是非常時期,你可不要傷了孩子!”
夫君一聽,哈哈大笑起來,“秀英,你放心!我是不會傷了孩子的!從我們相識到現今,你爲**勞了那麼多,這次又讓你擔心了,我回來之後,你就安安心心的在家裡休息養身體,將來一定生個白白胖胖的孩子!”
將我放到牀上之後,他爲我把被子蓋好,輕輕地吻了吻我的額頭,“睡!我會在你身邊陪着你!”
夫君總算回來了,全軍上下一片歡呼,軍心也穩定了。只是自打孫德崖被放走之後,義父就沒開心過,一直鬱鬱寡歡。我前去探望了幾次,義父的病情一日比一日重。
這個冬季還沒過去,義父就終結了他的這一生。
對於義父的離去我還是很傷心的,畢竟也曾父女一場。夫君爲他舉辦了一場浩大的葬禮,在即將結束的時候,又重重的下了一場雪!
雪白的世界裡,我似乎又看到了義父那日紅潤的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