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讓他頗爲意外的是,秀英並沒有因此而感到驚訝,相反,她對於湯和的這種勸告有些不以爲常。因爲朱元璋對她很好很好,她根本就不需要擔心那所謂的殃及池魚。
湯和沒有想到,竟然也有他多餘的擔心,他一直以來,覺得朱元璋雖然對秀英很好,但是他的脾氣卻是毋庸置疑的,他也曾經看到過幾次朱元璋對秀英的誤傷,可是秀英卻並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樣心有餘悸,更不用說去堤防他了。一時之間,湯和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再說些什麼了。
他只能訕訕的對秀英笑了笑,說道:“既然如此,那就算是我多慮了吧,只要你好,那其他的一切自然也就沒什麼大不了了。”
但是,秀英卻並不以此爲異議,她反倒寬慰起了湯和。分開很久了,好不容易再次相見,可以彼此之間談論的話題卻並不一樣,這讓湯和的心中瞬間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纔好,若說他因此而生她的氣,那是根本沒有可能的事情,可是,他也發現,他和秀英之間的差距是越來越遠了。
之後,湯和也再沒有說些什麼,而是急匆匆的離開了。他忽然之間就很想逃離,逃離這裡,逃離秀英的身邊。因爲他發現,他越是想要待在她的身邊,越覺得彼此之間已經有了很深的鴻溝。
她還是以前那個秀英,可是他卻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湯和了。或許如今的一切,就是最好的結局吧!
雨還在下着,並沒有半點減小的意思。湯和依舊是穿着他的蓑衣,行走在回去的路上。以前,他覺得這蓑衣即便是再沉重,對他來說那也是小意思。畢竟他是武將出身的,這一點根本就難不倒他。可是這次,再見面之後,他回家的時候,覺得這個蓑衣是分外的沉重,幾乎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好不容易回去之後,他便將自己房間的門給關了起來,如今,他不想見到任何人,他的心裡很『亂』,或許,他也需要理一理思緒纔會好。
儘管湯和很難過,可是對於他來說,不愉快的事情很快就會煙消雲散,他對秀英的感情是不會變的,即便如今,她的心思早就不在他的身上了,可是他的心卻依舊還在她的身上。
過了幾日之後,宮裡傳來消息,說是太子的兩位妃子在同一天,只相隔了幾個時辰,便同時誕下了皇孫。
不過比較好的一點是,太子正妃常瑞的孩子出生的早一些,而側妃呂吱的孩子則出生的晚一些。這樣一來,便也不會再有什麼爭論了。
湯和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並沒有太大的意外,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對於他的淡定,胡月很是奇怪,便問了問他爲何會沒有過多的震驚,要知道,這件事情已經成爲了百姓中茶餘飯後討論的話題了。
湯和笑了,因爲這一切對於他來說,並不算什麼稀奇的事情。他的醫術很是高明,雖然未曾給兩位太子妃請過脈,但是她們二人的日常飲食以及胎動的變化,全部都在太醫院內記載着。這些,他只需要看一看記錄,便能夠知曉了。
可是,胡月卻對此非常的感興趣,如今鼎兒雖然還沒有成婚,但是她卻早已在腦海中幻想着,有朝一日,鼎兒成婚之後,也會有好幾個孩子,不論男女,她都是很喜歡的。
湯和不由得對她的想法有些失笑,搖着頭,便也沒有再說些什麼。
雖說對於朱元璋來說,同時有了兩個皇孫是一件很令人興奮的事情,然而湯和卻已經知曉,將來,這兩個孩子當中,只有一個可以成爲那把椅子的主人。雖說他已然知曉這些,然而,他卻不能說出來,畢竟,這些事情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那是最爲安全的。
皇孫出生之後,宮中的一切事情依舊是繼續着。在過了一個月之後,也就是皇孫們滿月之後,朱元璋便下令,讓兒子們前往封地。因爲燕王朱棣還未曾成婚,所以,只有秦王和晉王去了封地。
在他們離開的時候,朱元璋是舉行了盛大的送別儀式的,他向來就是這樣的人。他之所以要如此隆重,一來是爲了告知天下,他的兒子們雖然封了王,卻並不是吃閒飯的,他們享受了應有的待遇,也要承擔起應盡的責任。
二來,他就是想要讓朝臣們看看,任何人也別想分擔他的權力,他的皇位將來是要留給太子的,若是誰敢動了歪心思,那麼,他的兒子們,都是手握重兵的藩王,一定會將他們的邪念扼殺在襁褓中。
湯和自然也參加了這場儀式,對於朱元璋的想法,他自然是瞭解的,不僅僅是他,朝臣們也都瞭解,若說誰不瞭解,那麼他以後是怎麼死的估計都不知道。
可是,對於湯和來說,他在意的並不是這種形式,也不是朱元璋的權力,他在意的是秀英。在看到秀英對幾個孩子的離開那麼的不捨時,他也覺得心中難過極了。那幾個孩子雖說不是他的,可是,他是看着他們從小長大的,到了不得不離開的時候,他依舊會感到難過,會感到不捨。
但是,事情終究還是要有一個結局的,而這個結局就是兩個孩子都離開了,即便再不捨,他們也有他們的人生。
這件事情就這麼結束了,儘管很多人回想起來那場送別,至今仍舊很是懷念,懷念那兩個孩子還是孩童的時候,他們曾經留下的歡聲笑語。
然而對於湯和來說,這一切,纔開始。他早已經在腦海中想出了一個足以讓他自保的方法,他相信,自打這次事件之後,朱元璋一定不會再對他起疑,那麼,他以後也不會再用秀英的病情來轉移朱元璋的注意力了。
或許這在別人看來,他是一個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可是,他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一個好人。
很久了,暗衛每次前來,都是因爲各種各樣的事情,但是,這次,是湯和主動召他來的。這一點,讓他頗爲意外。
暗衛在見了湯和之後,對着他躬身行禮,說道:“屬下參見主子!”
湯和對着他擺了擺手,說道:“無需多禮,起身吧!你最近怎麼樣,可有什麼想要向我彙報的事情嗎?”
暗衛說道:“皇后娘娘那邊暫時一切正常,所以,主子也就不用擔心了!”
湯和笑道:“秀英那邊的情況我是知道的,我想要問你的是胡惟庸的事情,你準備的怎麼樣了?”
暗衛對此怔了怔,說道:“主子,這件事情擱置了這麼久,這是打算要啓動了嗎?”
湯和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他反問道:“你說呢?”
暗衛想了想,頓時覺得自己這話問的確實沒有水準,若不是可以啓動了,那湯和還幹嘛要突然這麼問他呢。
於是,他連忙躬身回道:“主子,屬下派去的人這些天一直以來都在觀察着胡惟庸的一舉一動,但凡他有什麼樣的舉動,我們都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主子想要怎麼做。”
湯和說道:“啓動我們原先的計劃好了。你知道那是什麼!”
暗衛想到之前湯和交待過的事情,他便點了點頭,說道:“若說胡惟庸的兒子,那是罪有應得,只是就苦了那個被害者!”
湯和深深地望了一眼暗衛,近來,他覺得暗衛變了,似乎帶了一些情感。於是,他不得不出聲提醒他道:“你不要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暗衛反應了過來,連忙說道:“主子,屬下只是一時覺得不忍心而已。用一個無辜人的『性』命去換取這次的行動,無論怎麼想,都覺得很不妥當!”
湯和嘆了口氣,說道:“你可知道你自己都說了些什麼嗎?作爲一個暗衛是不可以有感情的,可是,你卻動了不該動的情感!這對於你以後的行事來說,不是一個好兆頭!這麼多年以來,你一直在我身邊,爲我辦事。我也想過你的很多好處。不過,我老了,你也老了,或許,該讓年輕人上位了!”
暗衛一聽,立刻對着湯和跪了下來,他說道:“屬下知道自己犯了錯誤,以後都不會了!希望主子再給我一次機會!”
湯和走到暗衛的身邊將他扶起,說道:“不必行這麼大的禮,我也沒有說過要讓你怎麼樣。還有,我說的那些話其實也是在說我自己。有些時候,長時間的鬥爭,也會很累的。其實我並不願意做一個攻於心計的人!可是時局無奈,我也只好這樣了。以後,等我退出這歷史舞臺的時候,你可願意和我一起走?”
暗衛沒有想到湯和突然之間這麼感慨,不過,他一向是最忠於主子的,所以,他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說道:“如果有一天主子確定要離開,屬下自當追隨!”
湯和拍了拍暗衛的肩膀,說道:“如此,我也就欣慰了。你且去安排吧,你放心好了,我斷然不是讓你真的安排那人死了,其實,完全可以將一個十惡不赦的死刑犯喬裝以後,替換一下。不過具體的實施方案,還是你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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