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畢竟年紀輕,『性』格自然是在這軍中呆不住的。這日,蘇蘇嚮往常一樣出去玩耍,我囑咐她小心之後便獨自在營帳中爲夫君縫衣。陳友諒大敗,擄了不少財物,然而對於陳友諒來說,這些財物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上次戰敗,雖然犒賞了軍士,卻沒有任何人掉以輕心。夫君回來之後,見我還在縫衣服,又四下張望之後問道:“蘇蘇呢?”
“她年紀還小,在這軍中呆不住,我讓她出去玩了。”
“嗯!”夫君點點頭,“那就好!”
我見夫君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便問道:“夫君,你打算怎樣處理蘇蘇的事情?”
夫君坐在我身旁,凝視着我的眸子,“秀英,你可相信爲夫?”
我將手中的衣服放下,輕笑,“你說的什麼話?我怎麼會不相信你?”
他忽然間握住我的手,溫柔的笑了,“那我們出去走走吧!”
“夫君你今日怎麼有雅興?”我挑眉問道。
“卻不知夫人可否賞臉?”夫君附和着回道。
“既然公子邀約,奴家豈有不從之理?”說罷,便伸出手,回握着他的手。我們二人相視而笑,甜蜜的感覺充滿心中。
臨出門的時候已經是下午,走了一會,已經接近黃昏。連日的戰『亂』,我們也很少有心情一起出來散步,今日難得他有這份心情,我也願意陪他一起。
走着走着,不遠處的一座山上看到了一座寺廟,嫋嫋升着白煙,似是香火鼎盛。夫君忽然提議道:“秀英,你看那座寺廟,看起來香火鼎盛,不如我們進去拜拜吧!”
我心知他從來不信佛,去寺廟只怕也是一時興起,雖不喜歡卻也不忍拂了他的意,便點點頭,“夫君有興致我們就去走一遭吧!”
當我們走到寺門前,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此刻寺門緊閉,一副閉門謝客的樣子。我道:“夫君,天『色』晚了,大概僧人們都休息了,不如我們改日再來吧!”
然而夫君狡黠一笑,沒有聽我的話,反而重重的敲着門環,沉重的木門發出“咚咚”的聲響。過了一會兒,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小和尚探頭探腦的出來問道:“何人敲門?”
夫君道:“小師傅,我們二人來到這山中游玩不幸『迷』路,看到貴寺香菸渺渺,定時分外靈通之地。而我們二人也無處可去,只望出家人可以慈悲爲懷,讓我二人借住一宿!”
小和尚不言語,只是定定的打量我二人。在看到夫君腰間的黑『色』玄鐵寶劍,明顯的驚了一下。夫君衝他凜冽一瞥,小和尚忽然有些兢兢戰戰,忙將門打開,“二位施主請進!”
小和尚慌忙在前面跑着,似乎是想要去稟報主持。見他那般慌『亂』模樣,我知道定是夫君捉弄人家,便道:“你呀!逢這『亂』世,僧人們早早的就關門謝客,生怕爲自己帶來麻煩,如今你還戲弄與他。”
夫君淡笑,“我只是和他開個小玩笑,哪裡會知道他這麼膽小!”
當我們走進內寺中,一個老和尚身披袈裟,手中持着念珠,唸唸有詞。夫君來到他的身邊,衝着他瞪了一眼,問道:“你就是主持?”
老和尚明顯的渾身一顫,閉着眼睛口中直念:“阿彌陀佛!”
我連忙將夫君撥開,來到主持的身旁,“想必您就是這家寺廟的主持。這是我夫君,他爲人粗魯了一些,如若驚到了主持,還望您海涵!”
主持睜開眼睛看着我,身體稍微放鬆了一下,便道:“阿彌陀佛!施主看起來談吐不凡,氣質尤佳,定不是普通人。只是不知爲何會來到我這小廟?”
看主持的神情定是將我們看成了匪寇,我用袖子捂着嘴淺淺一笑,“主持大師,我二人是無意中來這山中游玩,怎奈天黑『迷』路,便向借貴院住宿一晚,不知可否?”
主持再次探頭透過我望了夫君一眼,便說道:“可以!”轉頭對着小和尚說道:“迦葉,帶着二位施主去禪房休息吧!”
迦葉帶着我和夫君來到禪房,便關了門讓我們二人自說自話。夫君在禪房中左右查看,時不時『露』出一絲微笑,見他如此,我便問道:“夫君,你在看什麼?”
夫君回過頭說道:“也沒什麼,只是想着好不容易出來一次,沒想到卻被人誤認爲匪徒!”
我掩嘴一笑,說道:“夫君,你還說呢,看你的這身裝扮,再看你手中的玄鐵寶劍,早已經惹人懷疑,更何況你還捉弄小師傅,若是我,在這『亂』世之中也難免不會懷疑。”
“秀英,難道我真的很像匪徒嗎?雖然我不是美男子,卻也氣度不凡,怎能與那匪徒聯想到一起?這也太有損我的形象了!”
夫君平日裡總是很威嚴,很少會如同今日這般開玩笑,聽着他這番話說出來,我知道他今日心情一定很不錯,便笑道:“是呀,是呀!我的夫君那怎是一般的匪徒可比的,再怎麼說,還不當個寨主嗎?”
“好呀,秀英!你居然如此說我!看我不收拾你!”說罷,他便走到我身邊用手咯吱我的敏感地帶,瘙癢難耐,我在牀上翻滾着大笑着。才笑了一陣,就聽到門外有人說了一聲,“阿彌陀佛!佛門重地,還請施主自重!”
我一聽,原來是主持的聲音,便停住笑聲,抓住夫君的手,向門外指了指。夫君會意,點點頭,也收回了手,壓低聲音笑着。看他的樣子就像個孩子,誰能想到他已經是統領幾萬兵馬的大帥呢!
晚飯時分,寺中特意準備了齋飯,我們吃飽之後,迦葉小和尚特意囑咐我們,過一會兒主持要在大殿講禪,望我們二人可以參加。聽完此話我與夫君二人面面相覷,我問道:“夫君你懂禪理嗎?”
夫君無奈的聳聳肩,“我是不懂,不知道夫人你可懂?”
我笑笑,“我也不懂!”
對於主持的邀請我們二人哭笑不得,然而在人家的地盤,又蒙的人家給備了禪房,齋飯,若是不接受恐怕有些不禮貌,雖然極其不願去卻還是去了。
我們二人進了大殿之後,主持正在拜佛。大殿上供奉着釋迦牟尼佛祖,一旁的迦葉小和尚爲我們遞過來香柱,示意我們去上香。我們接過香柱,對着佛祖拜了三拜,將香柱交給迦葉,迦葉便替我們將香『插』到佛祖面前的香爐中。
這時,主持也拜完了,他轉過身,讓我們坐在東邊,他坐在西邊,迦葉侍立一旁。此刻,大殿裡只有我們四人,不知道主持要講什麼。卻見他還未開口,先上下打量着我們,之後便道:“施主,這麼晚了還打擾你們,老衲在這裡先說聲不好意思。只是每晚講禪是固定的課程,今日既然二位與佛祖有緣,那就請一同參與吧!”
我與夫君皆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大事情開始吧!”
“在講禪之前,我想先了解一下二位,不知可否?”
夫君道:“大師請問!”
“施主何方人氏?”
“在下祖籍淮右,這位是我的內人!”
我衝着主持微微一拜,算是應了夫君的話。
支持點點頭,接着問道:“那敢問閣下所持何業?”
夫君與我相視一笑,繼而道:“目下無業,爲四處遊俠而已。”
主持聞言,點點頭,身子又正了正,聲音陡然提高,說道:“我觀施主面相,似有殺氣,如今天下大『亂』,還望施主早擇良業,安分守己。如果閒來無事,可以探研佛道,可悟人生之理。”
我在心底冷笑,這主持,說是邀請我們來講禪,其實就是怕我們這兩個“匪盜”夜裡會幹出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故意如此。這也就罷了,方纔還上下打量我們,見我們衣着樸素,又詢問了若干問題,便以爲真如他所料。我轉頭看向夫君,但見他眸中沒有任何變化,問道:“大師,不知何謂人生之理?”
主持清了清嗓子,接着說道:“人生之理即心境二字,我送施主兩句真言,還望好自揣摩!”
夫君道:“還請賜教!”
“先祖有云:境忘心自滅,心滅境無侵。人生無非虛幻,得此境界即可安享太平!”
夫君望着主持,忽然沉默良久,突然間他大笑了起來,笑聲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久久不散!聽着夫君的笑聲,主持早已面『色』慘白,大驚失『色』。夫君“豁”的一聲站了起來,緩步走向主持,突然抽出腰間的玄鐵寶劍,將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此刻迦葉在一旁顫聲道:“主持!”
主持也早已掩飾不住自己慌『亂』的神『色』,戰戰兢兢,顫聲說道:“你想幹什麼?如果你想要錢,我可以給你!”
夫君道:“大師心境如此了得,爲何也會害怕?如今天下之所以大『亂』,皆是因爲民不聊生。兵荒馬『亂』,只由隔岸觀火!如果天下太平,誰願意做遊俠?如若都如爾等人,食飽終日,娶妻生子,只是妄談心境,苟且偷生,可恥!”
夫君的一番話有理有據,不卑不亢,每一句話都說出重點。主持早已嚇得回不過神來,只是定定的望着夫君將劍收回劍鞘,再次仰天長笑,向禪房走去。我也不再理會主持,跟着夫君往禪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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