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怪招馴烈馬

校場上還在噼裡啪啦的打板子,絕大多數人面面相覷,御史大夫如此不留情面的羞辱這些受刑者,根本目的還是警告他們,不要學着這些人恣意妄爲。勳戚子弟中原也有許多不服管的人,可自來到校場之後,目睹了刑殺與當衆扒掉衣褲打板子的場景後,一個個都後怕了起來,丟掉性命和名譽盡毀都是難以承受的。

當然,同樣也有人幸災樂禍,楊砼等人平日裡沒少得罪人,現在因爲跋扈而丟掉了性命,真真是咎由自取。不過,校場上爲數不多的神武軍漸次撤離,御史大夫和廣平王也杏色匆匆的離去,這引起了一些心思機敏之人的注意。

“看看,看看,廣平王和御史大夫急着離開,肯定發生了大事!”

“大事?怎麼可能?”

“萬事皆有可能,說不定今次校場行刑傳到了天子耳朵裡……”

“不盡然把,沒準是叛軍有了動靜……”

話音未落,衆人便隱隱聽到遠處傳來密集急促的戰鼓之聲。

“快聽,是戰鼓!”

聞者安靜了下來,細細聽着鼓聲的方向,竟是來自於開遠門,那裡在此前曾遭受了數不清的攻擊,所有人都發不出聲了,一旦猜測成了真實發生的事件,他們都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感。

大規模的徵發男丁,和突如其來的攻城,聯想到一起只能讓人以爲大戰還是猝不及防的到來了。

一個問題擺在所有的面前,他們是不是即將要被派上戰場,一旦涉及打仗,所有人既感到興奮,又隱隱然有些焦慮。因爲上陣殺敵意味着可以憑藉軍功獲得升遷,使得自己的地位上升獲得正常遷轉難以達到的速度,但同時也將隨時面臨着死亡。

在死亡和誘惑的雙重驅使下,衆人的心思早就不在受刑的六百餘人身上,不過監刑的團結兵們卻好像絲毫不爲戰鼓聲所動,一絲不苟的行刑完畢,就將所有受刑者攆出了軍營,任由其家人接回去將養,也有些人被棄之不顧,悽慘的匍匐在軍營之外發出陣陣哀嚎。

不過,即便如此也沒有一個人理會他們,這是他們咎由自取,就是因爲他們的恣意妄爲,使得四百同袍無辜喪命,非但如此,戰死者還要成爲叛軍果腹的人脯。因而,衆勳戚子弟雖然對這些人的處境心慼慼然,但卻沒有一個認爲他們受了冤屈,既然做出出格的事情,就得爲此而付出代價。

當行刑的團結兵也撤離出校場之後,勳戚子弟徵發而成的新軍依舊不知所措的站在當場,既沒有人命令他們返回營中,也沒有人告訴他們,此刻應該做什麼,彷彿這是些被遺忘了的人。

一些膽子大的人開始詢問沒有離開校場的武官們,他們是否將被派上戰場。然則,他們得到的卻是輕蔑的回答。

“你們?上戰場?”

一連兩個簡短的反問,仿如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

“你們只要老老實實的待在這裡,別給添亂,就已經是大功一件了!上戰場?難道還想連累戰兵們也去做叛賊的人脯?”

說實話,不論團結兵和民營的人都對這些眼高於頂,桀驁不馴的貴戚子弟們看不起的很,這些人自恃出身高貴,向來不服管,又屢屢惹火,論及自身又沒什麼本事,這種人加入軍中又能有什麼作爲呢?

楊砼等人的出格作爲也坐實了人們普遍認知的這一點,各營的主將都寧可營中缺員也不願意從這勳戚子弟的新軍中調撥員額。

僅僅是這桀驁的脾性,任誰都不願意自找麻煩。

只不過,勳戚子弟們自我感覺良好,以爲非他們出馬不可呢!

感受到了濃濃的蔑視,這些人憤憤然,卻不敢再造次了,今日的行刑使他們清醒的認識到,各自背後的家族在此時此刻也不可能護得他們周全,不管有多大的不滿,也只能選擇忍氣吞聲。

無令不得擅動,從入營第一天起,這些勳戚子弟們就已經背熟了的,現在沒有接到命令,就只能一個個呆立在校場上,聽着開遠門處時斷時續的戰鼓聲。

然則,緊接着戰鼓傳來的方向發生了改變。

“快聽聽,這鼓聲是不是從春明門方向傳來的?”

春明門位於長安城的正東方,緊挨着興慶宮,因而地位也遠遠高於普通的城門,不過自從太上皇西逃,興慶宮東半部燒燬於大火中以後,春明門的佈防也就與其它各門無異,現在這裡遭到攻擊,令所有人都是心頭一緊。

因爲春明門距離東市的新軍軍營僅僅隔着一個道政坊,也許很快就輪到他們上城應戰了。

不過,這一等就等到了日落,戰鼓聲漸漸淡去,仍舊沒有人理會這些勳戚子弟們,彷彿已經被人遺忘了一般。

隨着夜色漸濃,人羣之中開始隱隱然泛起陣陣的怨憤之聲,隨着黑夜和飢餓帶來的不安,所有人的情緒都瀕臨於爆發的邊緣。

如此不聞不問的將他們滯留在校場內,這算怎麼一回事嘛?

“要回營,要吃飯!”

很快就有人提出了訴求,除了吃飯以外,還要回去休息睡覺,畢竟站了整整一個下午,又冷又餓又累,錦衣玉食慣了的人哪個也不曾遭受過如此待遇。

面對抗議,依舊沒有人加以理會,這些人的膽子不免也隨着不滿情緒的積聚而大了起來。

“既然無人理會,咱們不妨自行回營,找吃的去!”

“對!自行回營!”

一旦有人率先提議,便立即得到了許多人的響應。

可是突然之間,校場四周立時亮了起來,幾乎在一瞬間火把通明,映照的他們幾乎睜不開眼睛。

“哪個無令敢擅動?休怪箭矢無眼!”

適應了突然而起的火把光亮後,他們很快發現,四周到處都是冒着冷森森寒光的弩箭。彷彿只要稍有異動,就會萬箭齊發。

霎那間,再也沒人敢大聲喧譁,都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巴,誰都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賭。

“剛剛是哪個營的人要自行回營了?現在站出來自首,可從輕發落,一旦本將調查出來,可休怪軍法無情!想必諸位都知道,戰時不尊軍令是什麼下場吧?”

衆人被嚇的心中俱是一寒,戰時不尊軍令是在斬首之列。

“將軍,此時在城中,又不是戰場,噹噹算不得戰時吧?”

那全身甲裝的軍將聲音陡而厲然。

“城外叛軍此時尚未散去,爾等無令擅動,難道還算不得戰時違令?”

“一炷香的時間,允許相互舉發,倘若此後調查處擅自提議的罪魁禍首,發現有知情不報一樣獲罪!”

這一招也的確是狠,很快就使得勳戚子弟們紛紛舉發,這其中有恣意報復的,也有據實而言的,不管初衷是什麼,凡是遭到舉發的人一律當場逮捕,聽後處置。然後又有書吏當場登記被舉發人的籍貫出身,以及舉發人的籍貫出身。

這場鬧劇一般的舉發只維持了不到半個時辰,居然當場逮捕了超過五百人。

只見那全幅甲裝的軍將舉起了登記冊,冷笑了一陣才高聲道:

“俱已登記造冊,被舉發查實者,以軍法從重論處,不實者無罪獲釋。舉發查實者,有賞!”

說道此處,他頓住了,又加重語氣。

“若舉發不實,舉發者以誣陷之罪反坐!”

言罷,衆人目瞪口呆,心思各懷。

倘若舉發不實被查明,就會以斬首之刑反坐,這一招不可謂不狠辣。然則,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再有人想後悔卻已經晚了。

全幅甲裝的軍將離去,手持弓弩的軍卒也收起了弓弩,只不過校場上再也沒有人敢於抗議,俱是無聲無息的站在當場,只顧着忐忑不安。

與此同時,秦晉和廣平王早就回到了位於延政門裡的中軍營地。

“御史大夫這一招果然奏效,那些不可一世的紈絝們,都沒了脾氣,到現在還規規矩矩的站在校場上呢。”

面對如此稟報,廣平王詫異的瞪大了眼睛。

“難道就沒有人抗議擅動?”

以李豫對這些勳戚子弟的瞭解,都是吃軟不吃硬的脾性,倘若好說好商量對了脾氣,或許能事半而功倍,但一味的硬來,恐怕只能適得其反。

因而,他對秦晉的辦法是持保留態度的,不過自己又拿不出切實可行的辦法,因而只能試試看了。

“無一人敢違令,現在都規規矩矩的站在校場上!”

李豫訝然讚歎。

“真是奇了,看來惡人還須惡人磨……”

說到此處他又突然止住了,有些尷尬和歉然的看着秦晉,笑道:

“失言,失言,大夫勿怪!”

秦晉毫不在意。

“廣平王說的沒錯,今次秦晉就是要做惡人的。如果不讓這些人體會到惡的猙獰,就難以意識到善的可貴。”

軍法本沒有善惡,但有賞罰而已。秦晉的目的就是讓這些紈絝們深刻的意識到,違反軍法而帶來的惡果,纔會生出對軍法的基本敬畏之心。事後,但有以軍功受賞之人,才能明白其中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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