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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家小媳婦 150|99 天天書吧

陸成趕在午飯前到了徐家,飯桌上同徐守樑父子有吃有喝的,看不出異樣。

飯後在徐家歇了晌,醒來又坐了會兒,一家四口打道回府。

“給。”一到家,陸成就將錢袋子交給了媳婦。

凝香笑着接過,給他留了兩錢碎銀子並一些銅錢,剩下的都放到了錢罐裡。

“你先做飯,我去打麥場看看。”陸成有點煩躁,找個藉口出門了。

他不想再跟鎮遠侯府有任何牽扯,但素月與凝香的關係……如果素月真的出了事,他知情卻不告訴凝香,將來凝香從別人口中知道了,定會怨他隱瞞吧?可他說了,凝香會不會去侯府找素月?

陸成不願凝香去侯府。

心煩意亂,陸成在外面待到各家炊煙四起才往回走。

“陸成,我覺得我多半是有了,這兩天總想吃酸的。”夜幕降臨,凝香躺在丈夫懷裡,抱着他腰道。陸成身強體健,腰那兒挺細的,抱起來很舒服。成親快兩個月了,凝香已經從最初的羞澀躲閃,變成敢主動碰他了。

“過完端午我陪你去鎮上看看。”妻子嬌滴滴的,陸成親親她額頭道。

凝香嗯了聲,摸摸肚子,心裡全是即將爲人母的興奮。

陸成心不在焉地摸着她背,忽然問道:“我記得你說你每個月都跟素月有書信來往,這個月她給你寫信了嗎?”

凝香有點意外他會主動提起素月,微怔之後笑道:“寫了,大伯母幫我去路邊拿的信,怎麼突然想到問這個了?”

陸成皺眉,想起來了。李嬤嬤月底一早出發,素月應該提前一天寫的信,信上內容無法證明她月底那天是否出了事。

他沉浸在思緒裡,久久沒有回答她,凝香等了會兒,忽的心中一動,輕聲道:“世子明日大婚,你聽到消息了?”

她猜到了,陸成點點頭,握住她手套話道:“那些人都誇沈姑娘與他是珠聯璧合,但也有人說沈姑娘度量不大,可能會收拾他身邊的丫鬟。我便想到了素月,你之前在侯府的時候,素月你們倆有沒有得罪過她?她嫁進來就是主子了,想對付素月的話……”

或許是頂替凝香的那個大丫鬟出了事,也可能只是百姓們胡亂猜測,與素月無關?

屋中黑暗,看不清他的模樣,凝香卻聽出了不對,慢慢坐起身問他:“你不是不關心侯府的事嗎?今天怎麼說了這麼多?”

她想給素月送兩個柿子陸成都不高興,怎麼會主動關心素月?

陸成嘆口氣,坐起來抱住她,低聲解釋了一遍。

凝香渾身發冷。

她知道,被拐子劉擄走的那個丫鬟一定是素月,她也知道,這事不是沈悠悠做的。

沈悠悠沒那麼急,就像上輩子,她嫁過來前也知道裴景寒寵她與素月,沈悠悠卻一直耐心地等着,等到裴景寒出遠門,等到老太太與杜氏不在府裡,她才一擊即中,以誰都無法阻攔的勢頭賣了她們。

如今就要大婚了,沈悠悠絕不會在這個節骨眼動手。

那麼,這就是素月的報復計劃?先借裴景寒的手殺了柺子劉,再引裴景寒懷疑沈悠悠?

素月沒有生命危險了,凝香卻擔心她有沒有留下痕跡,別裴景寒沒有懷疑沈悠悠,卻發現一切都是她動的手腳……

鎮遠侯府,裴景寒坐在書房,神色淡淡地聽暗衛回稟。

“……柺子劉的媳婦說他有兩天沒回家,屬下去柺子劉常去的地方打聽,因爲柺子劉認識的狐朋狗友太多,沒人留意到是否有生面孔找他……沈家那邊,表姑娘與身邊的丫鬟沒有離開過宅子,姑太太只來過這邊一次,姑老爺去了寺裡兩次,只有表公子每日出門。”

裴景寒神色微變。

外人都傳他一劍殺了柺子劉,其實他給柺子劉留了一口氣,逼他說出幕後主使。一番重刑逼供,柺子劉交代有人請他去酒樓喝酒,將他灌醉後再激他去劫下面一個姑娘。柺子劉衝動之下抓了素月,帶到秘宅裡想要佔便宜,聽素月自報家門,他後悔卻不敢放人,怕素月回去後告訴主子,他必死無疑。

但請柺子劉喝酒的那人,如石沉大海,找不到任何線索。

既然柺子劉不認識對方,就說明攛掇的人並非柺子劉的狐朋狗友,街上那麼多姑娘,那人偏偏選了素月,說他與素月無仇,絕不可能。

誰會對付素月?

裴景寒不想懷疑即將進門的沈悠悠,但他想不出旁的人選。

如果此事早點發生,裴景寒定會去審問沈悠悠或沈闊,甚至直接退親。可事情發生在這個節骨眼,裴家分散在各地的近親遠親都到了府城準備賀喜,連同一衆達官貴人,此時與沈悠悠鬧出任何不快,都會讓裴家淪爲笑柄。

因此即便有證據證明是沈悠悠做的,裴景寒現在也不能動她。

這個表妹,他必須娶。

“殺了吧。”心中有了數,再留着柺子劉也沒用,裴景寒起身離座,回了自己的房間。

進了屋,就見素月頭纏紗布站在桌子前,端着茶碗正要往嘴裡送,瞧見他,小丫鬟尷尬地笑笑,將茶碗放了下去,頗有幾分討好意味地辯解道:“世子,我在牀上躺了三天了,真的沒事了,不習慣她們伺候,所以……”

“頭不暈了?”

她已經不聽話了,現在再教訓也沒用,裴景寒走過去,熟練地將她打橫抱起,放到了牀上。

素月輕輕搖了搖頭,瞅瞅身上的被子,垂眸道:“世子,明日您就要大婚了,今晚我回去睡吧,傳出去不好……”

“明早再搬回去也不遲。”裴景寒握着她手道,目光溫柔,“我給你端茶去?”

素月擡眼瞧他,美眸裡眼波流轉,扭頭囁嚅道:“世子對我這樣好,把我寵壞了怎麼辦?”

“壞就壞,壞了我更喜歡。”裴景寒捏捏她手,先去端茶了。

時候不早,喝完茶,裴景寒熄了燈,掀開被子在素月旁邊躺下,輕輕地抱住了她。

心有靈犀般,誰都沒有說話。

裴景寒無意識地摩挲素月細膩的手臂,想到了月底那日。

素月想出去逛逛,裴景寒知道她因爲他的大婚有些鬱氣,沒有阻攔。黃昏時分素月依然沒有回來,與她同時出去的小丫鬟稱素月說要自己逛逛,早就分開了,裴景寒立即派人去找,最先懷疑的就是府城裡幾個惡貫滿盈的混混,最後找到了柺子劉平時藏匿女人的私宅。

這輩子裴景寒都不會忘了他踹開門是見到的那一幕。

他最愛美的大丫鬟衣衫凌亂的倒在血污裡,柺子劉正在探她的鼻息,他看不見素月的臉,只看到刺眼的血繞過柺子劉的鞋,緩緩地蔓延。

世人都知道,好女人必須視清白重於性命,寧死也要保住清白。裴景寒聽說過太多這種事情,但那些只是聽說,素月是第一個他親眼目睹的寧死不從的姑娘,而她是爲了他尋死的,是一心爲他守節的好姑娘。

“素月,等她進門,我就擡你爲姨娘。”情不自禁地抱緊了她,裴景寒喃喃地道。

沈悠悠懂事,他會給她妻子該有的體面,可沈悠悠辜負了他的信任,那她就不配讓他尊重。

“不要……”素月在他胸口蹭了蹭,毫不猶豫地拒絕道。

裴景寒頓了頓,笑了,摩挲她臉龐道:“這是跟我賭氣嗎?”

怪他明知兇手是誰卻不替她做主?

素月搖搖頭,抱住他嘆道:“世子說的什麼話。我不知道誰想害我,也不會亂猜,世子怎麼想,我管不到,我只知道我想伺候世子,天天都能見到世子纔好。當了姨娘,聽着是有了名分,可姨娘得搬到小院子去住,世子有空了纔會去瞧瞧我,也就是說,我有了名分卻少了見世子的機會。我喜歡世子,名分算什麼啊,只要世子不厭煩我,我願意當一輩子世子的大丫鬟。”

一番話說的裴景寒心裡五味雜陳。

除了妻子,姨娘是其他女人能得到的最高的名分了,她卻只想跟他在一起,不在乎名分。

“平時看着挺聰明的,該聰明的時候怎麼傻了。”低嘆一聲,裴景寒憐惜地碰了碰她的紗布。

素月突然哭了,在他胸口泣不成聲。

裴景寒急了,撐起身子問道:“我弄疼你了?”

“不是,我害怕……”素月緊緊抱住他,渾身顫抖,“世子,我怕我不乾淨了,世子再也不要我了,我怕我死了,再也見不到世子了,我怕世子有了新人,總有一天會厭棄我……世子,我再也不出門了,我就待在冷梅閣,哪裡我都不去了!”

抽抽搭搭的,語無倫次。

但裴景寒聽明白了,她還沒有從那場噩夢裡走出來。

“好,就待在冷梅閣,哪都不去。”裴景寒心疼地親她的眼淚,邊親邊哄,前所未有的溫柔。

凝香肯爲陸成死,他的素月也肯爲他死,一輩子遇到這樣一個姑娘,他怎麼能不疼她?

翌日大婚,天黑了,裴景寒這個新郎官卻沒有馬上去洞房花燭,半路拐去了素月的耳房。

沈悠悠得知後,攥緊了手裡的帕子。

裴景寒果然懷疑她了,新婚第一日就給她臉色看。

沈悠悠冤枉極了,她沒有命人去綁素月,更想不通誰要害她,是泰安府其他想要嫁給裴景寒的貴女嗎?因爲世子夫人的位置被她搶了,存心給她添堵?

然而她對泰安府人不生地不熟,完全沒有頭緒。

直接跟裴景寒解釋?他不會聽,不解釋,誤會只會越來越深。

沈悠悠決定冒一次險。

等裴景寒沉着臉過來,臉上不見任何歡喜,沈悠悠也露出一副淡漠的清者自清的神情,木然地服侍裴景寒洗漱,裴景寒不開口,她也不說話,趁裴景寒去恭房時,她徑自躺倒了牀上。

那邊裴景寒完事了從恭房出來,見沈悠悠背對他躺着,玲瓏有致的身段橫臥於大紅錦被上,別有一番妖嬈嫵媚,他脣角輕揚,鳳眼裡閃過一道諷刺。

欲擒故縱,她以爲他看不出來嗎?真不想理他,爲何不遮嚴實了?

這個女人很會撩撥男人,裴景寒早就知道了。

只是他現在沒有心情陪她玩。

冷冷看沈悠悠一眼,裴景寒朝門口轉身,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