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魔尊雲入天的挑釁,假劍神卻只是輕蔑地一笑,甚至沒有開口反駁,倒是風蕭蕭、葉小巴等人,紛紛射出法術攻擊雲入天。
風蕭蕭使用的是一套“火神劍法”,劉清臨走之前要她十天之內學會,她還真學了,而且都一年半了,還是隻會這一招進攻法術。
“火神劍法”算是低級法術,風蕭蕭全仗着內丹級別比較高,才使得這一招具有威力。
不過對已經入魔的雲入天來說,這都是毫無意義的攻擊,他根本沒有躲避,也沒有發招抵擋,任憑十幾道法術擊中自己,黑煙凝聚而成的身體毫髮無傷,還將衆人射來的法力全都吸入體內。
假劍神也飛到空中,與雲入天對峙,一揮手,止住教中人物的進攻,說道:
“雲山主打算憑一己之力挑戰我劍神教嗎?。”
“嘿嘿,劍神教是劍神教,你是你。”雲入天陰聲說道,突然又擡高聲音,“愚蠢的人,睜眼看看你們的教主吧,他是假的,真劍神已經死了,就算重新投胎,現在也不過是一名嬰兒”
風蕭蕭等人又要發招,假劍神說道:
“讓他說,雲山主是本教的稀客,有話就讓他說完。”
“我說什麼呢?我失去了自己的門派,我的徒子徒孫都成了你的人,一多半已經死在北疆,剩下的也很快將死在獨冠山,因爲你我失去了一隻手——”
雲入天舉起右臂,從長長的袖子裡露出黑色的手臂,末端光禿禿的,像一截燒焦的木棍。
“所以我說什麼呢?如果你是真劍神,就用真劍神的招術和我比一場吧”
雲入天的黑煙在空中微微一震,像是受到了攻擊,而不是發起攻擊,但是人人都感到心裡一陣煩躁,似乎有什麼埋在心裡的念頭突然破繭而出,這念頭爬出來之後露出的卻是野獸的面目。
原本散到一邊的小妖小仙一齊發了聲喊,目光呆滯地衝過一排旗幟,吶喊着向前進攻,場地中的三萬多名新教徒邁出整齊的步伐同時向前走出一步,他們的目標正是山崖上的假劍神。
那些老教徒法力高強的尚可勉強支掌,王聖齋這種沒什麼法力,還有洪荒老祖這樣法力低微的,就像中了邪,目光全投向假劍神,有些人飛出平臺,舉起手就要施法。
風蕭蕭一手拽着法力也不太強的葉小巴,一腳踢翻了想跳到假劍神頭頂的王聖齋,順便還以一招“火神劍法”攻向老祖,嘴裡還叫着元明幫忙。
風蕭蕭救師心切,動作卻慢了半拍,假劍神擡起一隻手,朝着雲入天輕輕地一推,彷彿一陣沁人心脾的曖風吹過,中邪的教徒紛紛恢復了本性,對自己移動了位置感到茫然。
老祖就是在這種茫然狀態中了風蕭蕭發出的一道火線,胸前衣服立刻燒出一個大洞,急忙運功抵擋,疼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兀自不解,淚眼婆娑地仰頭問道:
“蕭蕭……”
龔赫陽也迷失了本性,比老祖恢復得卻快得多,拉着他回到觀景石臺內,向他解釋剛剛發生了什麼。
假劍神的解惑法術在場地中央被阻住了,與雲入天的邪術糾纏在一起。
於是兩邊的人都向中央涌去,只是苦了那上千名身處交鋒地帶的新教徒,一會清醒一會迷糊,前前後後地兜圈子,唯一的好處是將兩方人隔離開,避免了一場混戰。
山崖上的老教徒法力比新教徒高臺,離假劍神比較近,藉助他的法力,全都擺脫了雲入天的控制,心急的人馬上向這個新魔尊施放法術。
假劍神喝道:
“不要進攻”
衆人聽從命令停止進攻,仍有十餘人來不及收手,法術划着弧線衝向了去入天。
仍和第一次進攻一樣,雲入天根本不躲避,反而將所有法術都吸入黑煙形成的身體裡。
劉清與葉亭離雲入天最近,但是運起仙氣能夠抵抗他的邪術,劉清將自己的仙氣亭內,幫她減輕壓力,心中卻是震驚不已,雲入天施放的明明是“喚魔攝念”,不過可比劉清的高級多了,不僅能夠不受限制地同時控制多人,而且自己的意念也不需要離開肉身。
怪不得大知大覺者如廣慧高僧,也忍受不住“化魔三段”的誘惑,寧可犧牲全寺僧衆,也要入魔。
如果這時站在雲入天對面的是真劍神劉清,他除了向其發起直接攻擊,根本沒辦法應對這一招,可是雲入天卻會吸收所有法力,無法可想,一敗塗地,劉清臉色微變,他與魔尊的實力相差太遠了。
更令他震驚的是假劍神,竟然以相似的法術擋住了雲入天的羣體“喚魔攝念”。
“化魔三段”本來就是葉照假意送給雲入天,並慫恿他利用這件魔物天寺廣慧法師的,而云入天卻一直被矇在鼓裡,以爲那次陰謀全是自己的主意。
所以這件事只有一個解釋,葉照自己已經修煉過魔功了。
劉清無法理解的是,在幻境中葉照爲何一點魔相也沒有?他又是如何擺脫掉黑木片中的魔奴的?
數萬人擠在場地裡,像成堆的棋子,被主人驅使着捨死忘生地戰鬥,中間處於模糊狀態的新教徒越來越少,兩派人已開始接觸,不用法術,直接開始了肉搏。
假劍神面色凝重,雲入天卻因爲法力大增,能與勁敵抗衡而興奮,大笑數聲,說道:
“天下將亡,不是毀於你手,就是滅於我手沒人能逃脫,那些背叛我的人,那些瞎眼被你欺騙的人,通通要遭到報應‘劍神’,你不解釋解釋自己的魔功嗎?你的仙術呢,爲什麼不使出來?我是魔尊,你又是什麼?”
假劍神增強法力,不屑於回答雲入天的質疑,薛少安就在離假劍神不遠的石臺內,卻不願教主名聲受辱,朗聲說道:
“劍神修煉過‘化魔三段’,但以無上法力制伏了魔念,從未入魔,本人薛少安,當時就在劍神身邊,親眼所見,絕無虛言”
一些對劍神歷史不太瞭解的人更相信崑崙山高足薛少安的說法。
劉清一臉苦笑,既爲薛少安對“劍神”的義氣而感動,又爲他不開眼而氣憤,這位老實君子,說的不全是實話,劉清從來沒有制伏魔念,他只是修煉了前兩段功法,放棄了第三段,此後黑木片很長時間一直留在他的身邊,他若是想偷偷修煉,薛少安根本無從知道。
雲入天控制着上萬傀儡繼續進攻,這些都不是他的人,所以他無需憐惜,讓他們擠成一團,許多人被踩在腳下,成了枉死鬼,而中央地帶的戰鬥也越來越激烈。
“哈哈,制伏魔念?”雲入天狂笑道,“沒人能制伏魔念,假劍神和我一樣,是如假包換的魔尊你們這羣蠢貨,現在還看不清真相嗎?劍神死在了獨冠山‘無何有之鄉剩下一副皮囊被某位魔尊佔據。哈哈,比我雲入天還要更接近魔道。”
山崖上的人沒幾個相信雲入天,看他的那副黑煙凝聚的樣子,再看一切正常的假劍神,誰也不會認爲兩人是同樣的魔尊。
劉清撇撇嘴,原來雲入天不知道事情真相,這就沒什麼可奇怪的了,必然是黑木片中的魔奴用花言巧語說服了雲入天,讓他前來挑戰,至於魔奴的目的,永遠都是殺戳,即使這殺戮毫無意義,它也甘之如飴。
“劍神氣指’”山崖上一個聲音說道,衆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說話人。
是通天寺住持正印法師,他終於也出場了。
“和尚,你什麼意思?是不是讓我先打你三拳?”葉小巴不滿地問道,他與正印法師有殺父之仇,前提是狼妖葉十郎真是他爹的話,而且在通天寺前,劉清曾爲徒弟爭得報仇的權利:小巴可以任選時間打正印法師三拳。
正印法師面色不改,也不理葉小巴,高聲說道:
“‘劍氣指’能破魔功。”
“劍氣指”有沒有破魔的功效,誰也不知道,但是大家都知道這套法術是劍神的招牌劍法,天下就他一個人會。
“劍氣指”少數幾種能貫通全部內丹級別的法術,一重一就能學習,到九重九也能發揮威力,不過初期時傷害值太低,所以極少有人修行,在人間,它已經失傳很多年了,劍神若非對劍術癡迷,也根本不會學這套法術。
劉清猜到了正印法師的用意,假劍神模樣與真劍神一樣,法力強大,外人很難看出破綻,但他十有**不會“劍氣指”。
“哈哈,不要癡心妄想了,這個劍神是假的,他會‘劍氣指從他從獨冠山回來,你們有人見過他使用‘劍氣指’嗎?。”
雲入天表面上是在斥責正印法師,其實卻是一唱一合,都在逼假劍神使出他不會的法術。
不過這兩人的話的確令不少人心中一動,教主也曾參加過若干次戰役,好像真的再沒有使出過從前必用的“劍氣指”。
左右衆人臉色變化,風蕭蕭都瞧在眼裡,大聲說道:
“我師父法術多的是,愛用什麼就用什麼,要你們多管閒事?”
風蕭蕭媚術無敵,一旦放棄媚術轉而辯論,不僅沒幫上忙,反而讓更多的人心中生出懷疑了。
假劍神自從鬥法以來就一直沒有開口,這時也仍然保持着沉默,專心施法,將交鋒線一點點推向雲入天,將更多的人轉化爲自己的人。
薛少安等少數人都佩服教主的定力,魔尊雲入天法力與教主不相上下,卻在鬥嘴上花費了太多精力,如此下去,必敗無異。
雲入天似乎仍不醒悟,舉起完好的左手,亮出一截黑木片,說道:
“‘化魔三段’在此,劍神,讓裡面的魔奴出來與你對質,恐怕你根本不記得這位老相識吧?。”
劍神終於開口,語氣絲毫不顯慌亂,“如君所願,請接‘劍氣指’。”
“劍氣指”無形無質,山崖上法力最高強的幾個人也看不到法力的痕跡,但是雲入天卻突然全身劇震,手中黑木片拿捏不穩,好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外拉扯,又像是據着一塊燒燙的烙鐵。
假劍神這一招到底是不是“劍氣指”,誰也看不出來。
雲入天迅速提高力量,與假劍神爭奪自己手中的黑木片,沒一會,黑煙凝成的手臂冒出絲絲白氣。
兩大高手將精力都集中在一塊黑木片上,“喚魔攝念”立刻中止,場地裡混戰的數萬人全都停下來,驚訝地環顧現場,已有數百人死於內鬥,更多的人受傷。
“誰都不要動。”假劍神命令道,他隔着數百步仍能與雲入天爭奪黑木片,顯出了更強的實力。
反觀雲入天,這時卻說不出話來了,全力握持黑木片,黑煙凝聚得更緊密了,令他的身形縮小了一圈。
一柱香時間過去,兩人仍處於僵持狀態,雲入天體內冒出的白氣越來越盛,假劍神的面色也變得蒼白,袍袖微微顫動。
“師父,要我幫忙嗎?。”風蕭蕭與葉小巴望着假劍神,一起喊道。
薛少安忙說道:
“不可輕舉妄動。”
兩人的法力超過衆人太多,而且性質與衆不同,其他人貿然出手,只會添亂,甚至助敵人一臂之力。
不過大家都看出來,教主與雲入天此時近乎勢均力敵,如果再有一位法力足夠高強的人出手,局勢可能立刻發生變化。
想要影響局勢的人不只一位,正印法師臉上變顏變色,劉清也心動不已,除了正在鬥法的這兩人,這裡就屬他法力最強,或許此時就是亮出真身剪除兩大勁敵的最佳時機。
劉清邁出一步,猛然間腹中絞痛,好像內臟一下子被扯成了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