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那位病人抹完藥之後是否有沐熱水浴?”看大家迷惑不解,大夫問道。
“是啊。是啊。”菱兒答。
“這就對了。病人的體制有點特殊,無論用什麼藥都要小心纔是。這個藥本來抹在表面上,雖然沒有藥效但總不至於有害處,可是病人卻用熱水沐浴。這個藥經過熱水的刺激,通過蚊子叮咬的地方滲透到了體內,再加上蚊子當時的那一點毒性就變成了雪上加霜。於是,病人就中毒了。中毒之後毒性入血遊走全身,而在熱水裡毒發的又特別的快,所以纔在身體上露出水泡的表象。”大夫搖頭晃腦的總算把瑤函的中毒問題解釋清楚了。
“那她現在的昏睡是……”馬喇還有不明白的地方。
“哦,這個啊。中毒是一部分,但是不嚴重。不過你們是長途跋涉而來吧?病人的身體本來就孱弱,這麼熱的天再加上旅途勞頓,好人也受不了啊。”大夫皺着眉頭說。
“這一路上着實辛苦她了。”馬喇痛心的說,“不過,我們還是要趕路的。這三天不走已經耽誤了不少時辰。大夫可有藥方讓她不這麼辛苦?”
“嗯,在下這有一種丸藥,專爲女人體虛孱弱而做,對病人也算對症。只是……”大夫說着,爲難起來。
“只是如何?如果是爲銀子,大可不必如此。千百兩銀子我還拿的出。”馬喇目光堅定的說。
“那道不是。您誤會了。在下是說,在下手裡的藥只夠一段時間服用,不過要是想改善病人的虛體,最好能連續服用一年以上。而這個藥,配製及是不容易,在下便是交出藥方也怕……”大夫說着搖了搖頭。
“哦?那既然如此,藥方我們不要,你只需製出藥來我們帶走便是。”
“那在下現在也制不出來啊!”
“上次能製得,這次爲何制不得了?莫非是你哄騙於我?”馬喇沉聲喝道。
“不敢不敢,只是這個,藥裡缺一味藥材,在下實在拿不出了。上次配製這個藥還是一位知府大人爲了他的夫人而制,這藥材也是那位知府大人所出。在下現在手裡這十丸藥,乃是上次製藥多出來的。本想留着多買幾兩銀子,可是這個小地方往來之人要麼沒有相應的病症,要麼就是出不起價錢,要麼就是如病人所需一樣,十丸藥不起作用。”被馬喇一嚇大夫把實話都說出來了,原來他這手裡的藥是這麼個來歷。
“缺什麼?說來我聽聽。”聽到這,馬喇淡淡的說道。
大夫一看自己說了這麼多,而馬喇的神態卻似成竹在胸,再看他周身的富貴,隨從的氣勢,還有,躺在牀上的那位人間絕色,心裡暗自激動。
“千年人蔘,在下還有半隻,能制丸藥五十顆。可人形的何首烏,在下卻半錢都沒有。這方藥缺的就是那人形何首烏。”
“人形何首烏?”馬喇聽完吃了一驚。要說千年人蔘,額娘手裡還真有兩棵,拿來入藥完全沒有問題,可是人形何首烏?這種奇珍異藥除了大內恐怕哪也沒有。難道就這樣放棄?想到瑤函像花瓣一般的臉頰因爲體虛勞頓而慢慢的失去神采,最終暗沉枯萎。馬喇心中驟然一緊。不,絕不!何首烏,人形何首烏!對了那位知府不就是有何首烏才入了藥?慢慢尋訪,四處查找,總會得到的。可是這個大夫一定要帶走,不然找到人形何首烏沒人能制又有什麼用?
“這味藥材還真是不容易得到。我會派人去找,一定能找到。不過……”馬喇端起茶盞輕輕啜了一口沒有繼續說下去,卻細細打量起手裡的茶碗,好似千百年沒有見過一樣。
“先生貴姓?”馬喇繼續打量茶碗,食指輕輕的敲着碗壁。
“不敢勞煩相問,小姓夏,夏希偉。”不知怎麼夏希偉忽然緊張起來。
“恩,夏大夫。你說等我找到這人形何首烏再來找你製藥好不好?”馬喇還是看似隨意的敲了一下茶碗。“不過,我會不會找不到夏大夫了呢?”只聽一聲脆響,茶碗竟然破了一個洞。那個洞的位置就是剛纔馬喇食指敲擊的地方。
“不會的,不會的。”夏希偉看着破了的茶碗冷汗瞬時爬滿後背,張口已是語無倫次。
“嗯?”馬喇把茶碗往桌上一頓,把手拿開,茶碗四分五裂茶水飛濺。
“不,不,不,不。”夏希偉一下跪在地上,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感覺死亡離他如此之近,近到呼吸可聞。
“那你說,怎麼辦呢?”馬喇接過四伯遞過來的手帕擦着手說。
“在下,不不,小人,小人跟大爺走,大爺您什麼時候找到人性何首烏,小人什麼製藥。保證一天都不耽誤。”夏希偉眼中透着一種悲涼,他知道自己在製藥之前也許不會死,但是卻永遠失去了自由。
“如此,有勞先生了。”馬喇說着站起身來一稽。
“不敢,不敢。”夏希偉轉身避過,伏在地上連連磕頭。
“哎?夏先生這是做什麼?快快請起。”馬喇不由分說把夏希偉親手扶起來。“幫我照顧好她,在我找到人形何首烏之前,我不希望她再有什麼不適了。先生若能用心相助,自然當得起這一禮。”說着還衝夏希偉笑了笑。
“是,是。一定。一定。”夏希偉感覺自己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不希望再有什麼不適”,若是她有個咳嗽噴嚏的,自己的小命就少了一半啊。姑奶奶,您可千萬千萬啊……想到這夏希偉甚至想給躺在牀上的瑤函磕幾個響頭好好拜拜。
“少爺,瑤函小姐沒有大礙了。您看天色也晚了,您該休息了。”四伯躬身說到。
“恩。菱兒,用心着點。”馬喇吩咐完一步三回頭的走了出去。
“起來吧,你們也下去休息吧。”四伯讓李福起身。
“是。勞您費心了。您也累了一天了,快回去好好睡一覺吧。您先請。”王武笑的陽光燦爛的對四伯說。
“是。”李福依然不卑不亢神色平靜。
四伯暗暗點頭,走了出去。
“你小子!”納哈過來錘了李福一下,然後拍拍他的肩膀再用力一捏,看着李福波瀾不驚的眼睛點了點頭,也去睡覺了。
“走嘍,睡覺嘍。”王武攬着李福的肩膀,笑呵呵的退了出去。
夏希偉見大家都出去了,再也堅持不住,一下癱在椅子上,抓起桌上的茶壺就往嘴裡灌。水順着嘴角把前大襟都弄溼了,灌了大半壺水夏希偉才抹了一把嘴把壺放下大聲喘起粗氣來。
“夏大夫,咱們去煎藥吧。”菱兒看夏希偉神色慢慢的有些片平靜了,收拾好桌上的茶碗碎片招呼他。
夏希偉看着菱兒手裡托盤上的碎片,渾身又是一抖,聲音嘶啞的說道。“走,吧。”
第二天中午,瑤函如約醒來。
“怎麼又喝藥啊?還沒完了?”看着菱兒端來的藥碗,瑤函又撅起嘴。
“快喝吧小姐。你看你後背的水泡都平了呢。”菱兒拿着蜜餞碗仔瑤函眼前晃了一下。
“痛苦死了。”瑤函皺着眉一口吞下,抓起一把話梅就塞進嘴裡。
“砰砰”,有人敲門。
瑤函繼續跟話梅做鬥爭當做沒聽見。
“小姐。”菱兒爲難的看看瑤函又看看門。
“去吧,去吧!”瑤函吐出話梅核隨手扔在地上。
“瑤函,好多了吧?還難受嗎?”馬喇進來站在牀前溫順的像等待老師看作業的小學生。
“恩。我好了。謝謝你啊。”瑤函繼續吐核。
“夏先生,請。”馬喇掩飾住自己的失望,側身叫夏希偉過來請脈。
瑤函醒來後菱兒向她敘述了那天晚上自己暈倒之後的一切,包括自己衣衫不整的被馬喇抱出,包括自己中毒的始末,包括自己需要的藥材,也包括馬喇那一手驚天地泣鬼神的“大力金剛指”。“大力金剛指”這個名字在菱兒形容時瑤函瞬間想到的少林寺七十二絕技中的一項。沒想到這哥哥還是個少林弟子呢,說不定就是傳說中的“老衲已婚”,哈。瑤函明知道不可能,可還是在心裡誹謗他。
夏希偉坐在牀前的小凳上,示意瑤函伸手。瑤函看着面前這個三十多歲或者四十多歲的男人,(沒辦法,留了鬍子的古代男人真是分不出年齡啊。現代男人的40和50,50和60大體上就沒什麼區別。誰說女人的年齡會撒謊,男人也會。)再想想他說的自己的那個“虛體,孱弱”,瑤函真想把他腦袋敲開看看裡面有什麼,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左腦是麪粉,右腦是水,不動則罷,一動全是漿糊!就自己這吃的下睡的好,天天三個飽一個倒的健康生活狀態,怎麼也跟那“虛體”,“孱弱”一點都靠不上邊兒。看着夏希偉把右手手指搭在自己的脈搏上,左手還風騷的捏着他自己的小鬍子,連帶着搖頭晃腦的。瑤函堅定的認爲,這老傢伙是矇事的!